第23章 開始狡辯(1 / 2)

赫連誠比赫連誅大了有半輪, 看著就比還在長身體的赫連誅高大許多,他還是上過戰場的人。

原本赫連誠在自己桌上倒了一碗酒,自己喝了半碗, 剩下半碗, 讓阿史那拿著去向阮久敬酒,讓阮久喝。

所以阿史那拿著的酒碗, 和他桌上的酒碗是一樣的。

這件事情他做得隱秘,也沒有什麼意義,隻是為了滿足他齷齪的心思。

不想他才把酒送出去, 赫連誅就從他身後衝上來,反手一扣, 把他摔到地上。

當著眾人的麵,赫連誅看起來沒用什麼力氣, 輕輕巧巧地就把他摜到地上了。

他看見了, 並且怒不可遏。

所以他說了那句話:“他是我的。”

赫連誅丟下這句話, 就走到阮久那邊去了,仿佛方才做的事情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而赫連誠自覺丟了麵子, 在被侍從們扶起來之後, 也隻是擺手說:“兄弟之間鬨著玩的,摔跤罷了。”

眾人哪裡敢追根究底?也都紛紛收回目光, 不敢再看。

赫連誠坐回位置上, 喝了兩碗酒,才緩過神來。

他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赫連誅與阮久。

雖說當時赫連誅是從他身後衝上來的,但他也沒有掩飾自己,倘若赫連誠留心往邊上看看, 也不至於被摔得這麼慘。

赫連誠暫且收起對阮久的心思, 開始正視這位所謂的鏖兀大王赫連誅。

赫連誅去了一趟大梁, 娶了一個和親公子,就會說漢話了,騎得了馬,獵得到狼,還能把他摔到地上了。

這可不太妙。

他再看向赫連誅那邊,隻見赫連誅洗了手,正給阮久調製蘸烤肉的調料,調了好幾個小碟子,蘸好了就塞到阮久嘴裡,給阮久吃。

阮久嘴裡都被塞滿了,赫連誅便高高興興地等著,等他吃完,然後繼續投喂。

活脫脫的一隻小狗,仿佛還有尾巴在搖。

赫連誠不由懷疑,難不成這赫連誅長了兩張臉,在旁人麵前用一張,在阮久麵前又換另一張?

他將酒碗中剩下的酒水喝儘,下定決心要試一試赫連誅。

*

赫連誅根據阮久的口味,調配了五六種調料的時候,赫連誠已經趁著酒興,與鏖兀的幾位勇士摔跤比了幾回。

火光熊熊,原本圍坐著唱歌的人都停下了,抻著脖子、搭著眼簾去看他們摔跤,在赫連誠把對手壓製得不得動彈的時候,站起喝彩。

場上氣氛被赫連誠一次又一次的勝利之中,被推上一個又一個高峰。

最後一場,赫連誠朝地上的對手伸出手,把他拉起來,又反手一推,把他送出場外。

旁人喝彩,他也隻是謙遜地笑了笑,然後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走向赫連誅。

“大王總在溪原念書,我們兄弟之間許久沒有見麵,也許久沒有切磋了,不知道大王的功夫怎麼樣了,來試試嗎?”

他說這話時是笑著的,溫厚可親,是個友愛的兄長。

赫連誅沒有拒絕的理由,微微頷首,最後給阮久夾了一片烤肉:“好。”

他剛要起身,就被阮久拉了一下手。

阮久覺得這可不太公平,赫連誠比他高大許多,要是打起來,恐怕赫連誅要吃虧。

要不還是算了吧?

赫連誅朝阮久笑了一下,讓他放心,就輕輕地拂開他的手,起身上前。

赫連誅站在他麵前,比他矮許多。周身氣勢卻不輸他,甚至隱隱有壓過他的意思。

“兄長不用手下留情。”赫連誅說這話時,麵上微微帶著笑,卻並不友善。

他下午去打獵,臉上還有不知道什麼動物的爪子不小心碰到的抓痕,流血結痂,映著他的笑容,有些嘲諷。

赫連誠當然要麵子,隻道:“大王年歲還小,我讓大王一隻手。”

說著,他就舉起左手,背在身後。

周圍人瞧不出他們有什麼不對,仍舊熱火朝天地喊著話,敲擊著酒壇酒碗,翹首以盼。

隻有阮久捏著手,很是緊張。他知道赫連誅力氣大,但赫連誅要打一個成年男人,怎麼能打得過呢?

坐在他身後的烏蘭見他如此,寬慰他道:“王後放心,大王很厲害的,他在溪原的時候,可以讓格圖魯一隻手。”

格圖魯:我不要麵子的嗎?

說這兩句話的時候,赫連誅與赫連誠已經走到空地上,正對著阮久,仿佛是專打給阮久看的。

赫連誅紮起衣袍,擰了擰手腕。負責發令的侍從一聲令下,他還沒來得及退出去,赫連誅便如同野狼一般撲出去,動作矯健,與赫連誠纏鬥在一起。

阮久看不懂,烏蘭貼心地在一邊講解:“這是‘鷹爪拿兔’,查乾王爺沒來得及擋住,他的右手就被大王拿住了。”

他話音剛落,赫連誅就把赫連誠放倒在地上了。

眾人沉寂了一瞬,直到阮久帶頭鼓掌喝彩,他們才有了反應。

也是,赫連誅這樣小小一隻,他們都已經做好了赫連誅會輸的準備,可是赫連誅這麼快就把赫連誠給放倒了,這實在是……

太讓人出乎意料了。

赫連誅像方才赫連誠做的那樣,朝他伸出手,把他從地上拉起來,麵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對旁人的喝彩,致以謙遜的點頭。

阮久也沒想到他會贏,歡呼一聲,從位置上跳起來,飛快跑上前,朝赫連誅張開雙臂。

赫連誅順勢抱了他一下。

他二人高高興興的,赫連誠臉色卻是變了又變。

赫連誅抱夠了阮久,才不舍地鬆開手,看向赫連誠,說了一句:“兄長讓著我了。”

赫連誠顯然有怨氣,卻也不得不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樣:“大王勇武,許久未見,摔跤的功夫,竟是比小時候精進許多。”

哪裡是小時候呢?就是阮久來之前,赫連誅刻意讓著他。

如今阮久來了,赫連誅再也不讓他了。

他再蠢鈍,這時候也該反應過來了。

不過他還是僥幸認為,赫連誅能勝,是他輕敵的結果。

他低頭,掩去麵上不甘:“方才臣讓了大王一隻手,終歸不夠儘興,不如請大王允許臣用兩隻手,我們兄弟二人再來一場。”

赫連誅頷首:“也好。”

方才一戰,阮久也不太擔心赫連誅了,隻是拍拍他的手臂:“那你好好打哦。”

阮久坐回位置上,捧起瓜子,開始看比賽,烏蘭做解說。

這回赫連誠用了全力,倒也難纏。

眾人都屏息凝神,看著場上的局麵。隻餘下篝火燃燒的劈啪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又是“砰”的一聲巨響,赫連誠再一次被按在了地上。

阮久最先反應過來,丟下瓜子,開始鼓掌:“好!”

赫連誅收回抵在對手命門上的膝蓋,站起身,朝他笑了一下。

而赫連誠躺在地上,隻覺得後背一陣一陣地發疼,最後都化作竄到了喉間的滿腹怒火。

倘若之前那一場,他還算有些理智,是想要試探試探赫連誅的底子。如今他三次被赫連誅摔到地上,再也不能安慰自己是彆的緣故,不得不麵對自己技不如人的事實,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他自然惱羞成怒。

這回他自己爬起來,再一次俯身作揖:“大王出手迅速,臣不曾看清,能否再請教一番?”

赫連誅把左手背到身後:“那這回本王讓你一隻手。”

這下所有人都察覺出這兩人之間氣氛不對,與方才屏息凝神看摔跤不同,他們現在是連動都不敢動了。

負責下令的侍從弱弱地喊了一聲,就拔腳逃走。

原本應當敲鼓助興的侍從也都停下了動作。

阮久扭頭看了一眼,跟烏蘭說了句話,烏蘭便起身退走,再回來時,把羊皮鼓也帶過來了。

阮久把鼓擺上,用手掌拍了兩下,烏蘭笑著把鼓槌拿給他:“王後,用這個。”

“嗷。”阮久開始咚咚咚地敲鼓。

儘管沒有什麼章法,但是沒人敢說。

場上的赫連誅聽見鼓聲從他那裡傳來,分神看了一眼。阮久的紅衣在篝火映照下,鍍上一層金光,他眉眼彎彎,笑得張揚又耀眼。

然後阮久沒抓穩手裡的鼓槌,那鼓槌擊中鼓麵時,飛了起來,砸在阮久的額頭上。

阮久“哎呀”了一聲,搓了搓額頭,另一隻手卻還不忘敲鼓。

赫連誅漆黑的眼裡笑意漸濃,憑著一腔少年意氣,不由地加快了動作。

比上一場還快結束。

赫連誠的耐心早已消磨殆儘,隻剩下惱怒不甘。

赫連誅再懶得扶他,繞過他,徑直去找阮久了。

*

赫連誅不常在尚京,要多謝赫連誠挑釁,才給了他一個在眾臣百官麵前露臉的機會。

十三歲三戰三勝查乾王,他是天生的鏖兀人。

他是草原真正的主人。

赫連誠離場之後,眾臣高呼,一聲勝過一聲,場上的氣氛重新高漲起來,圍著篝火載歌載舞。

大王新婚,原本就是最值得慶祝的一件事情。

原本阮久還抱著羊皮鼓敲敲敲,給他們伴奏,簡直是愛不釋手。

後來赫連誅喝了兩碗酒,拉著他要進去跳舞,阮久不肯。他再喝了兩碗,手臂一攬,直接就把阮久抱進去了。

眾人給他們讓出一條路,一片吵鬨聲中,阮久對赫連誅道:“我不會!”

赫連誅假裝沒聽見,阮久拽著他的耳朵,趴在他耳邊,再說了一遍:“我說我不會!”

赫連誅朝他笑了一下,雙手扶著他的腰,帶他騰空轉了半圈。

不就是跳舞嘛,我會!

*

鏖兀人鬨起來簡直沒邊,阮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回到帳篷的,他隻記得該死的赫連誅抱著他轉了好幾十圈,轉到他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想噦。

阮久再醒來時,已經是天光大亮。

烏蘭伺候他洗漱:“本來早上就要拔營回城的,但是王後睡著還沒起,大王就讓再留一會兒。”

阮久呼嚕呼嚕地漱口。

烏蘭望了望四周,見四下無人,才壓低聲音道:“本來今早是要去拜見太皇太後與太後的,太後那邊倒是沒說什麼,太皇太後那邊派人來催過好幾次,都被大王堵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