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開始狡辯(2 / 2)

阮久剛剛睡醒,睡眼惺忪,還迷迷糊糊的,烏蘭怕他不懂,又解釋道:“太後也是和親公主,大概是知道王後的苦處,所以不多計較。但是太皇太後一向寵愛查乾王爺,昨天晚上查乾王爺和大王摔跤輸了,說不準是要替查乾王爺出氣。”

阮久掩著嘴,打了個哈欠。

“不過王後也不用擔心,大王現在不藏拙,也不退讓了,一定會護著王後的。”

阮久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最後問:“那我現在可以吃早飯了嗎?”

烏蘭無奈:“可以。”

*

阮久在將近正午的時候吃了早飯,又歇了一會兒,才準備回城。

和來時一樣,阮久要騎馬回去。

“你自己會騎馬。”

但是這回,阮久接過韁繩,無情地把靠過來的赫連誅推開。

他抬手:“來人呐,把我的小寶貝抱上來,我要帶我的小寶貝騎馬。”

哪裡來的其他的小寶貝?

赫連誅轉頭看去,隻見烏蘭把他昨天帶回來的那隻小狼抱上來了。

阮久翻身上馬,然後接過小狼:“走了。”

赫連誅站在原地,弱小無助又可憐。

原來愛是會消失的。

*

一回到皇宮,太皇太後就派人來請,赫連誅問過阮久的意思,才帶著他去了太寧宮。

太皇太後身材乾瘦,膚色黑黃,穿著鏖兀傳統的衣裳,花白的頭發挽成辮子,攢在頭頂。一雙鷹眼,淩厲又刻薄。

赫連誅帶著阮久行過禮,就讓他在位置上好好地坐著,讓烏蘭拿了茶水零食給他吃。

赫連誅看向祖母,他知道祖母在想什麼,無非是不喜歡阮久,要為難他,還要替赫連誠出頭。

但是他這個祖母現在犯了糊塗。

阮久聽不懂鏖兀話,而她也不會說漢話。

根本教訓不著。

赫連誅擋在阮久麵前,同太皇太後用鏖兀話交談,阮久就躲在他身後專心吃東西,什麼也不管。

太皇太後麵露不悅,對赫連誅道:“娶了王後,他嬌縱,你也脾氣見長,催了又催才肯過來,現在又擋著他做什麼?”

赫連誅神色平淡:“他不會說鏖兀話……”

太皇太後打斷他的話:“來了鏖兀,不會說鏖兀話,像什麼……”

赫連誅也打斷她:“我以後會教他。”

兩人嗆起話來,一句連著一句,仿佛比誰的聲音大,全不像是祖孫,倒更像是仇人。

聽不懂鏖兀話的阮久也察覺出有點不對勁,抬頭看去。

赫連誅按住他的手:“你吃。”

太皇太後回頭望了一眼以屏風遮擋的宮殿後麵,壓下嘴角,又道:“幾年沒回來,你的摔跤功夫倒是見長。”

這就是要提起昨晚赫連誅與赫連誠摔跤的事情了。

赫連誅道:“是王爺讓著我。”

他原本是假意推脫一句,卻不想在太皇太後眼裡,赫連誠千好萬好,她竟就這樣順著話爬上去了。

“那也是,你才多大,怎麼打得過阿誠?”她又沉下臉色,“他有意讓著你,你倒好,下手沒輕重,把他背上摔出來這麼大一塊青的,看得我心疼。”

“摔跤就是這樣……”

“摔跤哪有這樣的?”

赫連誅淡淡地把剩下的話說完:“從前我與赫連誠摔跤,他是這樣說的。我以為祖母希望我把兄長的教導記在心裡。”

太皇太後的臉色倏地沉了下去。

沒多久,阮久還沒吃多少零食,赫連誅就回頭對他道:“可以回去了。”

“好。”阮久把手裡的桃仁塞進嘴裡,再次起身,和他一起行禮,然後離開。

接著赫連誅又帶著他去拜見太後。太後是個典型的梁國美人,三十上下的年紀,因為保養得當,看起來雍容華貴。

同是“和親公主”,她對阮久也不多做為難,同他說了兩句話,又送了一堆東西,就放他走了。

這一趟走下來,阮久回到寢宮的時候,時候還早得很。

昨日十八和銅人留在寢宮,把阮久的東西都搬過來,布置好了。

阮久回去時,開飯生的那隻小狗,正和新來的小狼追逐嬉鬨。那隻小狼從後邊追上小狗,飛撲上前,把它按住,兩隻毛茸茸滾在一起,噔噔噔地滾下台階。

阮久一手拎起一個,把它們分開,抱在懷裡:“不許打架。”

名為開飯的大狼狗看見他,也衝過來要阮久抱。

然後阮久險些被它撞翻。

阮久和幾隻小動物一起玩了一會兒,十八抱著東西經過他身後,善意提醒:“小公子,快點給它們取名字,再不取就又要叫開飯二代一號和二號了。”

哦,對。

阮久這時才想到這一點,想了一會兒,手指一點小狗:“你叫米飯,和你娘一樣都有一個‘飯’字。”他再一指小狼:“你叫饅頭,從今天開始,你就是米飯的弟弟了。”

十八再一次默默經過。

這是什麼名字?還不如開飯呢。

“快,快叫哥。”阮久把小狼往小狗那邊推,“快點。”

就這樣玩了一會兒,十八第三次默默經過的時候,阮久玩累了,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去把我的兩個後妃喊來。”

和親鏖兀的第三天,打牌!

*

大德宮裡和和氣氣、快快活活的,太皇太後的太寧宮氣氛卻不是太好。

赫連誠趴在榻上,太皇太後守在一邊,看著他背上被摔打出來的青紫,長籲短歎,不斷抱怨:“他下手也太重了,就是仗著你讓他。梁人都是瘋狗,他原本就是梁人的種,現在又娶了個梁人做王後,往後就瘋得更厲害了。下回彆再讓著他了。”

赫連誠心虛,隻應了一聲:“是。”

太皇太後和藹地摸摸他的鬢角。她不喜歡梁人,自然也就不喜歡自己兒子與和親公主生下的赫連誅。赫連誠則不同,赫連誠是自己兒子在迎娶和親公主之前,一次外出打獵生下的孩子。他的母親雖然隻是牧場上的一個女奴,卻是純正的鏖兀人。

身份與血脈比起來,她更加看重血脈。所以她把赫連誠接到自己身邊,由自己親自撫養教導。

從年幼的孩童,到如今二十來歲,騎得了馬、上得了戰場的青年,太皇太後覺得自己的教導不曾出過差錯。

唯一的紕漏就在王位的繼承之上。

當時自己兒子猝然離世,她原本想扶持赫連誠即位,卻不想那個和親公主,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封遺詔,再聯合朝廷幾位重臣,相爭十餘日,最終是年僅五歲的赫連誅登基了。

這也不要緊,赫連誅年紀還小,什麼也不懂,她還有機會。

太皇太後又問:“你好好的去惹他做什麼?”

赫連誠眼珠一轉,忽然起身下跪:“祖母這回可一定要幫幫孫兒。”

“怎麼回事?”太皇太後要把他扶起來,他卻執意要跪,太皇太後看著更加心疼,“你慢慢說,你要什麼?祖母拚了老命也幫你拿來。”

“祖母,我……”赫連誠低著頭,“我想要王後。”

“什麼?”

聽出她語氣裡的震驚與不滿,赫連誠忙道:“祖母,他原本就是我先看上的。我去年在戰場上,就看中他的哥哥了。後來我聽說太後要派阿史那出使梁國,才囑咐阿史那,把他給帶回來的。他原本是我看中的,我想要他。”

“你……”

不等她把話說完,赫連誠迅速磕頭:“祖母,你幫幫我,我想要他,你可憐可憐孫兒吧。”

“你要什麼都容易,要一個梁人做什麼?”

“孫兒就是喜歡他,他是孫兒看中的,帶回來的。”

“你糊塗……”太皇太後高高揚起巴掌,終究還是沒有打下去。

畢竟這是她最寵愛的鏖兀血脈。

赫連誠磕了幾個響頭,太皇太後心疼他,最終還是應道:“好了好了,祖母幫你想想辦法就是。”

赫連誠抹了把眼睛,跪在地上,膝行上前,乖順地伏在祖母腳邊:“多謝祖母。”

“男子漢哭什麼?鏖兀的男人從來不流眼淚。”太皇太後問,“你是想玩一玩,還是想把他收到府裡?”

赫連誠定定道:“我要他做我的王後。”

原來如此。太皇太後轉過彎來,赫連誠是要那個和親公子,還想要王位了。

她癟了癟嘴,把孫子扶起來:“直說就好,你也長大了,有野心了,難道祖母還能不幫你嗎?”

赫連誠笑著道:“多謝祖母。”

昨日與赫連誅摔跤,他開始意識到,赫連誅早已經長大了,在他沒有注意到的地方。

王位留在赫連誅手裡越久,變數越多。

他想儘早動手,所以借著阮久,試探了一下祖母。

如今祖母一番話,讓他定下了心。

祖母連王後都能幫他搶來,何況是王位?

*

翌日,阮久要出宮去驛館,與大梁使臣見麵,權當是回門。

阮老爺和阮久的朋友們一早就在驛館門前等著了,車隊從街口駛來,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阮久在馬車還沒有停穩的時候,就掀開簾子,跳下馬車:“爹!”

阮老爺藏不住眼裡的笑,然後這笑在看見赫連誅時,就慢慢消失了。

阮久渾然不覺,上前挽住父親的手,一邊往裡走,一邊讓人把帶來的東西都抬進來。

阮老爺歎了口氣,低聲問道:“兒啊,不會真是赫連誅吧?”

他看了看阮久身邊,一眼便相中了金發碧眼的烏蘭:“兒啊,這位是誰啊?是不是鏖兀大王誆我了,這位看起來還不錯的樣子。”

阮久按住激動的老父親:“爹,這是我的後妃,赫連誅的朋友。”

阮老爺眼睛一亮,更激動了:“謔!好啊!”

“不是。”阮久拍了拍嘴,“這是赫連誅的朋友,我的後妃。”

好像還是不對。

赫連誅氣得冒煙,好啊,原來你心裡是這樣想的。

阮久試圖用眼神跟他解釋:小寶貝,你聽我跟你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