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來教我(1 / 2)

柳宣看著眼前表情懵懂的阮久, 阮久還在捋人物關係和劇情邏輯。

他暗自道,選阮久和親還真是選對了。

他不會來事兒,沒有心機, 反應事情都慢半拍。隻懂得吃吃喝喝、玩玩樂樂, 除了金貴一些,比較費錢, 難養活之外,沒有彆的缺點。

柳宣在心裡給阮久蓋章認證,這是一個十足十的笨蛋美人。

阮久渾然不知自己在柳宣心中的定位, 已經從一個嬌縱惡毒的富家小少爺,變成了一個缺心眼的小蠢蛋。

柳宣撐著頭看他, 覺著好笑:“今天早晨,我去太後宮中問安, 聽見阿史那被處置了。”

“啊?”

“我站在門外聽見的, 太後說:‘不忠心的東西, 留他做什麼?傳話給那幾個言官,找個由頭, 把他的官職給薅了。’太後身邊的周公公勸說:‘娘娘息怒, 所幸出使的事情沒有差錯。’”

柳宣道:“這次出使大梁的,除了赫連誅, 就是阿史那。所以, 這件事情證實了我之前的所有猜想,阿史那明為太後的人,實則是太皇太後安插的。如今事情敗露了,太後要處置他了。”

阮久點頭:“你說的很對。”

半晌沒有下文。

本來就不該指望他有什麼想法, 他能聽懂就不錯了。

柳宣歎氣:“所以你知道你現在該怎麼辦了嗎?”

“我知道。”阮久信誓旦旦, “打爆赫連誠的狗頭。”

???

柳宣的雙眼各寫著一個碩大的問號:“為什麼?”

“若不是因為他, 我也不用來鏖兀。”阮久捏起拳頭,加重語氣,“最要緊的是,他竟讓敢覬覦我哥。我哥是什麼人,輪得到他來玷汙!”

“你……”柳宣耐著性子,“你要怎麼打爆他的……頭?”

“再說吧,還沒想好。”

“你還是小心些吧,避著他些。他雖然看上的是你兄長,但是未必不喜歡你。”柳宣善意勸道,“更何況,如今阿史那被處置,可能是太後與太皇太後撕破臉的前兆,如今太皇太後的年紀也大了,她急於扶持赫連誠上位,恐怕會有一場惡鬥,往後的日子不會平靜。你要教訓他就不必了,太後會動手的。”

阮久認真道:“彆人打,和自己打怎麼能一樣?”

柳宣道:“你這副模樣,還是省著點力氣,彆把自己搭進去吧。”

“你就是這一點不好。”阮久癟了癟嘴,忽然靈光一閃,“對了,那太後是怎麼發現阿史那不對的呢?”

“這我倒是不知道。”柳宣搖頭,“或許是他自己做了什麼事情,被太後娘娘發現了。”

“可是太後能派他出使大梁,就表示太後對他是很信任的。他才回來沒幾天,太後是怎麼發現的呢?”阮久撐著頭,開始放飛思維,“說不定,也有一個人,想要像你一樣,躲在太後身後,對他還有赫連誠動手,所以他故意把一些消息透露給了太後。”

“可是那個人會是誰呢?”

阮久話音剛落,赫連誅就從外邊闖進來了。

“軟啾!”

兩個人一起轉過頭看他。

“時……時間到了!”赫連誅理直氣壯。如果沒有結巴的話,那就更好了。

*

赫連誅在外麵等了許久,也沒等到阮久出來。

他實在是等不及了,不想讓阮久和彆人單獨共處一室,於是他就闖進來了。

說做就做的小狼。

阮久起身:“催什麼催?人家哭了嘛,不要好好哄一哄?”

赫連誅站到他麵前,眨巴眨巴眼睛:“我……我也要哭了!”

阮久捏住他的臉:“你哭個屁。”

赫連誅抱住他的腰:“走嘛,出去打馬球。他學騎馬沒有那麼快就能學會,我先找一個會騎馬的人來和你打。”

說著,赫連誅就把他抱走了。

阮久回頭看了一眼,柳宣起身行禮:“我在這裡坐一會兒就好了,大王王後慢走,玩得儘興。”

阮久就這樣被赫連誅抱走了,赫連誅招呼格圖魯:“你來,學一下打馬球……”

話還沒完,阮久就道:“讓烏蘭來。”

赫連誅麵色一沉:“不行,就讓格圖魯來。”

因為阮老爺的事情,他對烏蘭還有餘怒未消。

好好的長一頭金發乾什麼!引人注意!

烏蘭朝阮久笑了一下:“臣還是留下給王後削水果吃吧。”

阮久捶了一下赫連誅:“你怎麼就喜歡格圖魯這樣的?你的眼光也太獨特了吧?”

赫連誅眼神哀怨,才不是我喜歡格圖魯那樣的,是你怎麼喜歡烏蘭那樣的?

格圖魯始終遊離局外,牽著馬上前:“王後教我。”

“好好好,教你教你。”阮久還抽空,轉頭給烏蘭拋了個眼神,“過幾天也教你啊。”

赫連誅一把把他扛到肩上:“讓彆人教他,你來教我。”

格圖魯與烏蘭交換了一個驚奇的眼神。

大王好像燃起來了耶。

他就像一隻小牧羊犬,時時刻刻,把到處亂跑的小羊羔叼回羊圈。

*

鏖兀沒有馬球,尚京城外的馬球場建起來之後,白日從裡麵傳出來的歡呼聲,吸引了許多鏖兀貴族的注意。

無奈這馬球場是大王給王後建的,他們都不得入內,隻能在外麵眼饞。

再後來,梁國使臣回程的日子定了,阮久和朋友們約好他們離開的前一天,最後再打一場馬球。

這一場馬球,梁國使臣魏將軍與阮老爺問過阮久的意思,派人去請了太後,說讓太後來看著小輩們打球,玩玩兒。

這是阮老爺為阮久考慮的一點小心思。

他要再次提醒鏖兀人一件事情,阮久是鏖兀的和親公主,赫連誅喜歡他,太後也給他撐腰,他不是尋常人能動得了的。

如此,阮久在鏖兀,就算每天吃喝玩樂,也能過得舒坦自在。

太後收到請柬的時候,看穿卻不揭穿,手裡翻著請柬,笑著就應下了。

待使臣走後,她才感慨似的說了一句:“這回的‘和親公主’,命比我好。”

她身邊的周公公勸慰道:“阮老爺不在朝中做官,做生意的嘛,自然是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既然跟著來了,肯定要幫兒子多打點兩下。”

“我又沒有怪他,你這麼緊張做什麼?”太後笑了一下,“你以為我不知道,阮家小公子招人喜歡,你給他送過幾次衣裳和點心,你心裡也喜歡他。你怕我為難他,著急忙慌地幫他解釋。”

周公公彎腰陪笑:“娘娘英明睿智,咱家就是再練五百年也趕不上。”

太後再低頭翻了翻手裡的請柬,最後把東西拍進他懷裡:“馬球,十幾年前永安城裡的那些公子小姐就喜歡打。”

“那娘娘也打過?”

“打過一回,才出了一次風頭,就被選來了這裡。”太後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南林王的女兒被選上,做和親公主,南林王妃舍不得送女兒走,在馬球場上看中了我,把我收做義女。”

她沒有再說下去,站起轉身,要回內室。

周公公想了想,還是追了上去,扶住她:“娘娘寬心。”

“我是挺寬心的。”太後挑了挑眉,麵上笑意重顯,“我一直相信,天無絕人之路。你看,整個鏖兀都是老天為我準備的禮物。”

*

梁國使臣給太後遞了帖子,而太後不僅應了梁國使臣的約,還花費了半天時間,把鏖兀大半個貴族都請來了。

可算是給了阮久極大的麵子了。

當天清晨,鏖兀貴族來得極早。總不能比太後還晚。

沒多久,一駕華貴的馬車在侍衛的護送下緩緩駛來,在馬球場前停下。

那時阮久正和朋友們打手心玩兒,阮老爺看見馬車來了,一把拽住他的衣領,把他拖過來,讓他站好,準備迎接太後。

馬車在他們麵前停下,阮久跟著父親俯身作揖,太後踩著腳凳下來,說了一句“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氣”,就拉住了阮久的手。

被朋友們打得紅通通的小手。

太後暗自搖頭,歎了口氣。這還是個小孩子呢。

她捏了一下阮久的手:“玩兒也這樣沒有分寸,打壞了,你爹多心疼。”

阮久癟了癟嘴:“他可不心疼,從前在家,打我手板打得最多的就是他了。”

阮老爺從背後掐了他一把,臭小子閉嘴!

太後忍俊不禁,轉頭看見赫連誅也在,卻隻是點了點頭,喊了一聲:“大王。”

赫連誅也隻是微微頷首,神色冷淡至極:“母親。”

看來這兩位的感情並不好。

周公公一聲“太後駕到”,馬球場上的人全部停下手上的動作,起身行禮。

阮久將人送到看台上,再陪著說了幾句話,才下去換衣裳,準備打馬球。

魏將軍與阮老爺作陪,阮老爺笑道:“他就是這樣,一心想著玩耍,讓娘娘見笑了。”

這時阮久一邊低頭紮著衣袖,一邊往馬球場裡走,一不留神就撞上了一匹馬的肚子。他往後退了兩步,揉揉額頭。

太後笑了一下,不曾回答。

而後阮久衣袖一飛,利索地翻身上馬。桃花流水小青雀的畫杖在日光下熠熠生光,他一雙眼眸也在陽光下泛著微光。

他抬手揚袖,朝著遠處發球的小太監喊了一聲,馬球應聲被拋到場上,刹那間所有人策馬齊發,追著馬球奔去。

阮久亦在其中,紅顏色的衣裳格外顯眼。

今天阮久的狀態格外好,從對手杖下搶了好幾個球,揮杆擊球,一一打進網中,滿場喝彩。

再發一球,竟是到了柳宣的麵前。

柳宣前不久才學會的騎馬,他不太擅長這個,原本就是躲在阮久身後劃水的。他想了想,一揮畫杖,還是把馬球打到阮久麵前。

阮久卻又把馬球打回去了:“你自己打。”

柳宣握著畫杖的手緊了緊,點點頭,自己揮動畫杖。

可惜沒進。

阮久不生氣,也沒有說什麼,朝發球的小太監揮了揮手,就讓他繼續。

柳宣不難堪,看了他一眼,就繼續玩兒了。

又不是什麼大事兒。

看台上,太後身邊的周公公說了一句:“小的聽說,來的路上,柳公子還對王後冷言冷語的呢,這麼快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