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小豬好涼(2 / 2)

不能再遠了,再遠他就要鬨了。

而且他好像不習慣坐馬車,他習慣跟著馬車跑,阮久這時候才發現,原來他的輕功很不錯。

但是再好的輕功,也不可能從溪原跑回尚京。

最後阮久和大夫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他勸到馬車上。

馬車裡,劉長命抱著他的小羊——他在劉老先生家的主要工作就是放羊,所以他得帶著他的小羊走。

但是他有兩隻羊,所以——

阮久坐在他身邊,懷裡也抱著一隻羊。

劉長命不會說話,所以他們就這樣默默地坐著。

對這個忽然出現的、非要跟著阮久的男人,赫連誅十分介懷,所以赫連誅也和他們坐在一起,就坐在阮久和劉長命中間,同樣一言不發。

這樣的氣氛太奇怪了,阮久不太自在地摸了摸鼻尖。

“那個……小豬。”

赫連誅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劉長命還挺奇怪的,是因為以前在軍營裡習慣騎馬,所以才不喜歡坐馬車嗎?”

赫連誅語氣平靜:“不是。”

“啊?那是什麼原因?在軍營裡的不是士兵還是什麼?”

“暗衛。”

阮久不太明白:“啊?”

“隻跟著一個人,寸步不離,是因為接了死令,必須保護那個人。輕功很好,身手也不錯,才能保證不跟丟那個人。暗衛當然不能坐馬車。”

他這樣說,阮久才有些相信。

“可我之前從來沒見過他,他應該不是要保護我吧?”

“應該不會。”赫連誅頓了頓,“或許,他要保護的人和你很像。”

阮久努力回想了一下。

能用暗衛的人,大概都是宮裡的人,要不也是當官的。

他這人的模樣在永安城是獨一份,哪有人跟他長得相似?

他想了很久,也沒想出這樣一個人來,最後搖搖頭,道:“肯定不是,小豬你猜錯了。”

赫連誅不答,拿出一個銅管似的口哨,吹了一下。

口哨聲很尖利,阮久就眼睜睜看著劉長命抱著小羊,跳出正在行駛的馬車。

等阮久掀開簾子去看的時候,他已經沒影了。

“誰讓你亂吹的?”阮久抱起懷裡的小羊,讓小羊用羊蹄子蹬了赫連誅一下,“現在又要停下來找他了。”

赫連誅無辜道:“軟啾,他從前就是做暗衛的,現在出去活動一下,說不定對他恢複正常有幫助。他不會跟丟的,跟丟了做什麼暗衛?而且他在的話,馬車裡很擠。”

阮久看著赫連誅,竟然隱隱被他說服了。

“行吧,可是他真的不會跟丟嗎?”

“不會的。”赫連誅掀開馬車簾子,掃了一眼四周,便指給阮久看,“他現在在那棵樹上,再數三下他就要跳到另一棵樹上了。”

阮久在心裡默數,果真如此,第三聲話音剛落,劉長命就跳過來了。

阮久驚歎,拍拍赫連誅的肩膀:“喔,沒想到你對梁國的暗衛還有研究。”

赫連誅放下簾子:“他沒事,在外麵反倒能更自在些。”

“嗯。”這次阮久點頭表示同意了,又掀開簾子,對劉長命比劃了一下,讓他要是累了就過來坐馬車。

可是有一件事情,阮久著實想不清楚。

“他之前到底是保護誰的呢?到底是誰和我很像?”

阮久重新把永安城裡的那些權貴拉出來,掰著指頭再想了一遍,赫連誅趁機把阮久懷裡的小羊抱走,高高大大的自己窩進他懷裡。

見阮久想了好久還沒有想起來,赫連誅忍不住再點了他一下:“你哥。”

是了,天底下和阮久最像的人,不就是阮鶴嗎?

可是阮久搖頭道:“絕不可能,我們家從沒養過暗衛。”

赫連誅正抱著他的腰,貼著他蹭蹭臉,正蹭得開心,隨口應了一句:“是嗎?”

“我家要是養暗衛,恐怕就是我爹要造反了。”

阮久思索了一會兒,然後把赫連誅推開:“彆亂貼了,你不熱嗎?”

赫連誅理所當然地回答:“不熱,軟啾身上涼快。”

“哪有?我都熱得一身汗了。”阮久定住,“你彆再過來了!”

赫連誅索性把他抱進懷裡,反正他已經比阮久大隻了,抱住阮久,簡直是綽綽有餘。

“我身上涼快,軟啾貼貼我。”

“我不貼!”

阮久忽然明白他為什麼要把劉長命趕走了,馬車裡根本就不擠,但是劉長命在這裡,赫連誅他不敢和自己蹭。

實在是推不開赫連誅,阮久有些煩了,要把劉長命給喊回來,就被赫連誅按住了。

赫連誅把著他的手,讓他摸摸自己的臉。

好像是有點涼快。

阮久彆過頭,摸摸赫連誅的臉,然後一路向下,順著他的脖子,把手塞進他的衣領裡。

確實涼涼的,真是消暑利器。

阮久心想,狼也不是冷血動物啊,怎麼赫連誅就這麼涼?

他想了一整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直到他們經過一戶牧場,阮久在牧場裡看見一隻剛出生的小豬仔。

阮久恍然大悟,赫連誅是小豬,不是小狼。

於是他跨過柵欄,進去摸了摸小豬仔。

奇怪,小豬也是熱的。

他回頭看看赫連誅,弄不清楚為什麼他身上這麼涼快。

赫連誅見他看過來,朝他笑了一下。

阮久舉起小豬仔,朝他揮了揮手,赫連誅的笑容凝住。

*

阮久試圖把那隻小豬也養在身邊,赫連誅一開始是不同意的,一個屋簷下怎麼能有兩隻小豬?

而且阮久已經養了足夠多的動物了。

算上這回劉長命帶回去的兩隻小羊,已經有六隻之多!

赫連誅覺得,自己的皇宮總有一天會變成一個動物園。

僵持不下之際,還是烏蘭把阮久給勸下來了。

“小豬會越長越大的,到時候光是吃的——”烏蘭頓了頓,用手比劃出一個巨大的形狀,“就有這麼多,到時候……也這麼多。這和王後養狗養狼可不太一樣,到時候王後就每天給這隻豬鏟屎好了。”

“王後先前在外邊玩兒,不是還踩中過牛屎嗎?要是宮裡養了頭豬,王後每天一不留神就要踩中……”

阮久被他說得愣住了,最後還是一撒手,把小豬給放回去了。

他是被烏蘭勸好的,赫連誅在邊上看著,莫名有些煩躁,想起先前阮久說喜歡烏蘭的話,心中更加惱火,眼底一片躁鬱。

再想到前陣子阮久被人擄走的事情,漸漸地起了疑心。

當時他隻顧著找阮久,沒來得及細想這件事情。

現在再想,照理來說,皇宮裡守衛重重,阮久怎麼會輕易被人帶走、還不被人發覺?

阮久身邊有太後暗線、裡應外合的可能性最大。

赫連誅若有所思,當天夜裡就讓人去審問抓獲的那些太後餘黨。

*

一路上走走停停,回到尚京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之後的事情了。

路上太熱,馬車沒有在其他地方多做停留,而是直接回了大德宮。

宮裡早就預備好了冰塊和消暑的水果,隻等著阮久回來了。

原本他們失職,赫連誅是想要處置他們的,但是當時沒顧得上,現在看見他們一個個與阮久親親熱熱的殷勤模樣,心中又了然,處置是處置不了了,要是動了他們,阮久肯定又要生氣。

阮久在一群侍從的簇擁裡,進了寢殿。

冷氣撲麵而來,冰盤盛著西瓜與葡萄,光是看著就涼爽。

阮久回頭看了一眼,見赫連誅還在後麵,連忙朝烏蘭招招手,讓他過來。

他小聲問烏蘭:“你的那封信放在哪裡了?快去收起來,等會兒赫連誅進來了。”

“是。”烏蘭應了一聲,便進了門。

他走進裡間,沒多久,就又出來了,低聲對阮久道:“王後,沒看見,信不見了。”

這可不太好,這種東西要是落在彆人手裡,多少是個把柄。

於是阮久推開要伺候他喝水洗臉的侍從們,跟著烏蘭進了裡間。

侍從們小聲揶揄:“王後還是最喜歡烏蘭大人侍奉。”

“誰說不是呢?才剛回來,急急忙忙地又進去了。”

正巧這時,赫連誅也進來了,他麵色一沉,也轉去裡間。

那時阮久和烏蘭正到處找那封信,阮久在床鋪前跪下,低頭去看床底:“在這裡!應該是被風吹下來的。”

阮久伸手去拿,忽然摸見一個箱子。

他把書信和箱子都拖出來,在看見那個小箱子被人破壞的鎖之後。

空氣凝固了。

是那個裝著少兒不宜的畫冊的話本,阮久記得,自己明明和赫連誅約定了,五年之後才能看的,而且現在隻剩下三年了。

赫連誅的臉色,從肉眼可見的陰沉,變得無措:“軟啾,我……”然後他看見阮久手裡捏著的書信,快步上前,把書信拿走:“這又是什麼?”

阮久一驚,顧不得箱子了,跳起來要拿回書信:“還給我!”

赫連誅高舉書信,把書信拆開,匆匆掃過幾眼。

他在看信時,阮久就扒著他的腰帶、踮著腳,要把東西給拿回來。

赫連誅很快就知道這上麵寫的是什麼了,烏蘭惶恐,低頭要請罪,卻聽見赫連誅冷冷道:“滾出去。”

他隻看向阮久:“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還想著幫他隱瞞?”

阮久也振振有詞:“你最好先跟我解釋一下箱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