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風雲暗湧(1 / 2)

雖然阮久已經長大了——自以為, 但兄長還是下意識把他當做小孩子來看,把他保護得很好,不讓他知道那些危險的事情。

阮久試圖問他, 劉長命究竟是誰,但阮鶴不肯告訴他, 隻說是從前在軍營裡見過的。

他問劉長命,劉長命還不會說話。

而且, 劉長命在見到阮鶴的一瞬間,他的病情好像瞬間有了飛躍式的進展。

不僅把阮鶴和阮久分清楚了, 還能聽得懂阮鶴說話了。

原來赫連誅猜得沒錯, 他根本就是把阮久當成了阮鶴,一分清楚之後, 就像從前黏著阮久一樣, 黏著阮鶴了。

阮久癟嘴:“真討厭。”

阮鶴摸摸他的腦袋:“好了好了, 你把他帶回來就很好了,接下來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了, 哥會處理好的。你不是帶了禮物回來嗎?下午要去見朋友,不用先把禮物分一下?”

阮久抱著手, 不滿地抱怨:“明明是我帶回來的人,還不讓我知道是什麼事情。哥不說我也知道, 是前幾年打仗的事情。他肯定是哥的暗衛, 在戰場上知道了一些秘密, 有可能是關於打仗的事情, 然後被人下毒,和……”

阮鶴捂住他的嘴:“你從哪裡聽說的這些?”

阮久委屈巴巴地拿開他的手:“猜出來的。”

“可彆跟彆人說。”阮鶴正色道, “這樣的事情可不是開玩笑的。”

“我知道, 但是哥, 到底是不是這樣啊?”

“我現在也不清楚。”

“那我等等把從赫連誠那裡拿來的書信給兄長看看,其實我看不太懂,他們寫信,用的好像是暗語。”

說起這件事情,阮鶴便沉下臉了:“當時去的時候,怎麼不先問問兄長?”

阮久忘了這件事情,有些心虛地摸摸鼻尖:“當時情況緊急,如果我不去的話,東西可能就被……”他笑著捏捏兄長的胳膊:“哥你彆生氣嘛,反正我又沒事,當時都赫連誠已經死了,還有小豬陪著我呢。”

唯獨是這種事情,阮鶴不理會他的撒嬌,表情嚴肅,語氣凝重:“我寧願這件事情永遠這樣不明不白地下去,也絕不想讓你去冒險。”

見他發怒,阮久連忙收斂了神色,小心地做出保證:“我知道了嘛,以後會小心的。”

阮鶴神色不改:“不是小心,是下次絕不做這種事情。”

他平素溫和極了,忽然板起臉來,把神智還不清楚的劉長命都給嚇住了。

阮久倒也不害怕,還小聲抱怨:“都說了知道了,還那麼凶。”

阮鶴這才緩了神色:“哥還不是擔心你。”

“那他到底是誰的暗衛?”阮久指向劉長命。

阮鶴按住他的手,在他耳邊低聲道:“太子的。”

“啊?”阮久怔怔地抬起頭。

“皇室沒你想得那麼簡單。這件事情,大概就是針對太子的,你彆摻和了,我會去告訴太子的,讓他查的。”

阮久見他神色堅定,不容拒絕,不想答應也隻能應了:“那我去把信拿給哥。”

“嗯,去吧。”

*

把書信交給兄長之後,兄長便不讓他再插手這件事情了。

阮久什麼也沒再問出來。

“那劉長命到底叫什麼,總能告訴我吧?”

“他就叫劉長命。”

阮久自然不信:“哪有這樣的?”

阮鶴道:“太子手下暗衛都隻照數字編號,他原本就沒有名字,你給他起了劉長命這個名字,他自然就叫做劉長命了。”

阮久還是有些不信:“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你去吧,下午不是還要見朋友嗎?”

阮久這才不情不願地離開。

他的院子早幾個月就收拾出來了,還和以前一模一樣,擺設都沒有變過。

阮久把從鏖兀帶來的幾個大箱子打開,把裡邊的東西都搬出來,擺滿一地,禮物都分得清清楚楚的,寫上收禮人的名字,讓侍從們送去。

送給蕭明淵他們的,當然是下午由他親自帶過去。

吃過午飯,阮久小睡了一會兒,就帶著禮物去了客滿樓。

他以為他到得已經夠早了,結果他去的時候,客滿樓的總管還認得他。

“阮小公子來了?快進去吧,八皇子他們都到了。”

阮久隱約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但實在是想不出來是哪裡不對,隻能跟著他進去了。

大廳裡正彈奏《采蓮曲》,一聽就知道是蕭明淵親點的。

還是從前那個視野最好的包間,阮久進去的時候,蕭明淵、魏旭,還有晏寧,三個人都已經到了。

見他來了,原本神色鬱鬱的三個人都打起精神。

晏寧朝他招招手:“來啦?快過來,給你點了你最愛吃的蓮花酥。”

阮久走過去,脫了鞋,和他們一起坐在榻上:“怎麼好像有點擠?”

“都長高了,能不擠嗎?”晏寧摟住他,把點心端到他麵前。

阮久吃了塊蓮花酥,抹抹嘴,道:“打牌嘛?”

魏旭堅決擺手:“不打,你是不是以為我們都忘了?”

“我這次不說話就是了,那我去讓他們拿一副紙牌來。”阮久說著,就踢踏著鞋子,出去吩咐夥計了。

不多時,他就嘩啦啦地拿著一副紙牌回來了。

“來吧。”阮久重新坐回榻上,撞了一下蕭明淵的肩,“明淵弟弟,來不來?”

皇家族譜上,蕭明淵的名字在他後麵,他抓住機會就要在蕭明淵麵前嘚瑟。

蕭明淵原本正靠著枕頭聽曲,聽見他這樣喊,抬手要打。

晏寧拉住阮久:“咱們玩兒吧。”

阮久不甚在意,就被晏寧拉去了。

同許多年前一樣,他們三個窩在一邊打牌,蕭明淵躺在一邊聽曲。

阮久和朋友們一邊打牌,一邊閒聊。

魏旭問:“怎麼樣?鏖兀好玩吧?”

“還行。”阮久笑得眼睛彎成月牙,“水果特彆好吃,特彆甜。奶茶很好喝,牛羊肉都還不錯,烤肉很好吃……”

蕭明淵冷不丁道:“你就隻懂得吃的。”

阮久從小案下伸出腿,踢了他一下:“你閉嘴。”

蕭明淵當然不聽他的話,撐著頭,幽幽道:“那個赫連誅現在幾歲了?”

“十六歲。”

蕭明淵嗤了一聲,阮久又踢了他一下:“人家現在可比你高了。”

蕭明淵抱著手,斜斜地瞥了他一眼。

根本不信的眼神。

“真的,他十五歲的時候就比我高了。”

“那是你長得太矮。”

阮久瞪大眼睛:“過幾年我就把他帶回來給你們看看。”

蕭明淵輕輕笑了一聲:“那你就期望他在這幾年裡快快長高吧。”

“滾滾滾。”阮久扭過身,背對著他,繼續打牌。

說了一會兒閒話,晏寧似是隨口問道:“小久,柳宣……到底是怎麼回事?”

阮久放下手裡的紙牌,低了低頭,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

畢竟當初去和親,還是晏寧告訴他柳宣的事情,讓他多多照顧柳宣的。

可是他……

晏寧又道:“我照你的囑咐,每個月派人去看看柳宣母親的情況,以柳宣的名義,給她送點東西。她一向深居簡出,還不知道柳宣的事情。你寫來的信上說,柳宣是病死的,可是……到底是怎麼回事?”

阮久抬頭看了他一眼,沒辦法在朋友們麵前撒謊,隻能將所有的事情全盤托出。

“……就這樣,他在溪原的時候投了太後那邊。後來,他就跟著太後走了……”

為了赫連誅,阮久還是把太後懷了一個孩子的事情隱瞞下來了,隻說太後是去行宮養病的。

“……太後死之前,要派人把我送回梁國,柳宣原本是跟著我一起的,到了溪原城,他就走了。”

“我知道赫連誅肯定會在溪原城追上我們,我覺得憑柳宣的才智,肯定可以一個人離開,沒必要攔住他,所以……”

“後來幾天都沒有他的消息,我以為他肯定是順利回來了。結果……我不知道……當時在溪原城,應該攔住他的……”

晏寧拍拍他的背:“好了好了,沒事,也不能怪你。”他歎了口氣:“時也命也。”

幾個人哪裡還有打牌的興致?

把紙牌一丟,也不知道該乾什麼。

這時候廳子裡傳來的《采蓮曲》已經停下了,阮久回頭看了一眼,蕭明淵已經撐著頭睡著了。

於是他拉了拉其餘兩個朋友的衣袖,輕聲問道:“蕭明淵怎麼了?”

晏寧搖了搖頭,壓低聲音:“朝政上的局勢不是太好。”

“怎麼了?”

“你知道前幾年,當時的鏖兀太後寫折子過來,說前幾年打仗,有許多梁國士兵流落在鏖兀,要把他們送回來的事情嗎?”

“知道啊。”阮久點點頭,疑惑道,“怎麼了?”

“你覺得,陛下會喜歡這件事情嗎?”

阮久定住了。

遣返流落士兵這件事情,與他有關,或者說,根本就是因他而起。

如果不是他當時在劉老先生那裡看見了劉長命,也不會想到還有許多像劉長命這樣,在鏖兀流落的梁國士兵。

如果不是他寫信給太後,太後也不會跟梁帝說這件事情。

可是,他當時什麼都想到了,偏偏沒有想到梁帝這邊。

晏寧愈發低了聲音:“原本戰敗就不是很光彩的事情,一來一回,顯得鏖兀在耀武揚威,還一次次地提醒朝野,梁國是戰敗的,陛下怎麼會喜歡看到那些人?”

阮久怔怔的:“我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