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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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隊上給的探親假就要結束了。

臨走前,齊明瑜又辦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覺得親事既然訂下了, 那就要表明態度, 以免村裡人有彆的想法, 更不能給薑大伯一家造成不利影響。於是,他找到工作隊說明了情況, 還跟農會和婦救會碰了麵。

這麼一來, 他和椿芽的事算是挑明了。椿芽的聲譽保住了不說, 還變成了軍屬。那些喜歡嚼舌頭的也沒了底氣,除了羨慕嫉妒之外再也不敢說啥了。

椿芽明白齊明瑜的做法,這是在替她遮風擋雨呢。

自打七歲開始,她就在謀劃著。可除了家人, 隻能靠自己。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貼著心, 讓她依靠著。這種感覺很踏實, 也很溫暖。她想,人要走了得留個念想,可手裡卻啥都沒有?她思來想去, 就把去年做得那隻繡花荷包摘了下來。那裡麵裝著幾味草藥, 可以醒腦提神還可以驅趕蚊蟲。

臨彆的那天, 椿芽把荷包送給了齊明瑜。

齊明瑜緊緊地攥著荷包,鄭重地說道:“椿芽, 回到部隊上我就跟組織上打報告……”他的臉上充滿著期待,眼睛十分明亮。

“嗯,我等著你……”椿芽羞澀地點了點頭。

這時候,齊同誌在部隊上當團長的消息也傳開了。

那些有閨女的人家隻恨當初不早點下手, 把這姑爺給搶過來。在他們眼裡自家閨女哪點不如椿芽?況且,還不會“妨礙”人。

那李神婆見她的話未嚇退齊同誌,很是不滿。就在村裡放出了謠言,說:“哼,這事就成不了,不信就走著瞧吧……”其他幾位大嬸嘴上不敢說啥,心裡卻是忿忿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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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親假結束了,齊明瑜離開了薑家灣。

他跟椿芽約好了寫信,等到來年春天就接她去省城完婚,以後就跟他一起住在部隊上。椿芽記得第一部婚姻法在四月底頒布,正好跟他們的婚期接近。她想等這部**正式頒布後,就跟齊明瑜領結婚證,堂堂正正地做一對夫妻。

齊明瑜走後,薑家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薑茂山和薑徐氏去了一塊心病,鬆快了不少。這些年,椿芽為這個家做了不少犧牲,是該按照她自個兒的心意過日子了。可省城離得那麼遠,又哪裡放心得下?大林和二林也離不開姐姐,可閨女大了早晚要出門子,即便舍不得也得撒手啊。

薑老爺子雖然保了媒,可椿芽真要走了又舍不得了。這會兒覺得還是招個上門女婿好,可以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

薑老太太倒是心大,還興致勃勃地說:“等到開春暖和了,就去省城逛逛”。薑老爺子就開玩笑說:“你呀,這輩子連個縣城都沒去過,還想去省城?看把你美的……”

話雖然是這麼說,他自個兒也動了心。

孫女婿在省城,還是個團長,管著上千號人馬可威風了。一想到這個,就像撿到了一塊寶。當年是椿芽動員家裡養個傷員,就這麼碰到了齊同誌。說起來,真是命裡注定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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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進入了一九五零年。

元旦過後,青沙河流域開始了二次土改。這是基於縣裡的調研展開的,說是上一次還不夠徹底,隻分了地主的土地還未進行成份劃分。

這麼一來,各區各鄉又忙乎開了。

所有的土地都被丈量了一遍,那些已經分了地的農戶,就按照現有的土地繼續耕種著。至於成分如何劃分?上麵也出台了政策,縣裡就根據那些條條框框,製定了一些規則以適應本地情況。

薑家灣這邊也忙乎起來。村子裡開了幾次會,就商量出了評估標準。

像薑保長這樣的地多又放高利貸盤剝百姓的,自然是大地主。像徐大戶這樣的,跟薑保長狼狽為奸魚肉百姓的,自然也跑不掉。不過,他們雖然有壓榨行為,卻沒有太大惡行也沒有構成血案,就劃成了大地主,不算惡霸。況且,

剩下的就是地主和小地主。那些賠乾喝淨的雖然成了破落戶兒,可過去從不下地勞動,還雇了長工和丫鬟婆子的,就被劃成了“破落地主”。

那些中等富裕戶,按照名下田產的多少,按人頭平均。超過人均標準的就被劃成了富農或地主。而富農和地主的界限,在於自個兒是否下地參加勞作?是否雇傭了長工?是否使喚了傭人?

這些也是衡量剝削與否的標準之一。

說起來,薑家灣這邊風氣頗正,並未出現地痞、二流子混進農會的現象,對上麵的政策執行得也比較好。這也跟薑家灣的群眾基礎有關。當年這邊駐紮過部隊,也支援過前線,那些跑船經商的走南闖北也頗有見識,跟那些偏僻地帶的村落不同。而趙同誌在工作上非常嚴謹,標準製定得很公平,即不偏左,又不偏右。

薑茂山家勉強劃了個“上中農”。在中農這一列裡,是頂了天花板的。說起來,因為這個還起了爭議。

在內部討論時,有農會委員提出了疑問,說:“薑茂山家以前有五十多畝地,還雇過短工,這也屬於剝削……”

趙同誌就問:“這些年,薑茂山下地乾活嗎?”

“乾活,他比誰都勤快!天一亮就下地了,到了晚上才回來,吃飯都是椿芽娘給送過去的,地裡的活兒都是他乾的……”

趙同誌繼續發問:“那薑長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