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家(2 / 2)

“呃,老爺子也下地,後來腿出毛病了,乾不動了才歇著……說起來,他們家啊就是為了給老爺子和老太太瞧病,才把家底給掏空的……”

“那她家媳婦呢?”

“哦,椿芽她娘也下地,能乾著呢,都快趕上個男人了……”

“那他家娃娃呢?”

“也下地乾活,椿芽就不用說了,每年夏收都曬得脫一層皮……大林也不閒著,就連他家二林都挎著籃子下地撿麥穗呢……”

“哦,這不就成了,他們一家沒一個閒著的,都下地勞作自個兒養活自己,這跟那些好吃懶做、不事稼穡的地主階級不同……”

“可是,他家一到農忙時節就雇傭短工來幫忙……”

“哦,這個得具體分析一下……”

工作隊做了走訪,向多位村民打聽薑茂山家雇傭短工的情況。發現薑家雇傭短工僅限於農忙時節,平日裡就連大牲口都是自己喂養。還有村民說:“那個薑茂山可摳門了,能不花錢的都是自家來做,一個銅板都恨不得掰成兩半來花……”

薑紅梅也說:“椿芽家裡雇短工是早幾年的事情了。自從她家賣了地,自家能耕種過來了就再也沒雇過人……”

“哦,還記得是從哪一年開始的?”

“大概是從四七年吧?那時她家裡隻剩下十來畝地了,就再也沒有雇過短工……”

按照上麵的政策,以一九四七年為界限,薑茂山家恰好卡在了那道線的前麵。當然,村裡還考慮到了薑家的具體表現。

當年,他們一家冒著生命危險救治傷員,這是為革命做了貢獻。還有救了縣委書記一事,雖然憑得是掐掐算算的本事,可也是功勞一件啊!就連縣委書記都誇椿芽呢,又怎能不算?另外,薑紅梅也做了補充,說部隊駐紮期間椿芽跟她一起給傷員們燒水煮飯,支援前線。解放後,又在識字班裡教書,思想上很進步。

綜合下來,薑家算是積極分子。

這樣的人家怎麼能跟地主或富農同列?雖然他家有十來畝地,可按照人口一平均地也不算多。再說,薑家還是軍屬,哪能被劃成地主或富農?

*

趕在過年前,成分終於劃好了。

村裡召開了大會,做了公布。

雖然有相互攀咬的,可薑家的證據多硬實啊?那些眼紅的也沒了轍,誰叫人家運氣好呢?到了分浮財時,地主家裡自然被分了。按照人口數量留下了口糧、幾間屋子和幾畝地,要求他們自己耕種,不能再好吃懶做了。

按照現有政策,富農本不在被分之列。可人心不古,看到那些個錢財哪有不起眼的?再說,村裡一向有吃大戶的習慣,哪會錯過這個機會?於是,富農家的大牲口被牽走了,說是輪流使喚。農具也被拿走了,說是借來使使。還有糧食和家具也被搬走了,最後隻差扒房子要磚頭了。

一開始,工作隊怕影響到村民們的積極性,雖然製止可力度不大。一些農戶就抱起團來趁黑去弄東西,農會委員們也裝著看不見。這股子風氣愈演愈烈,地主也就罷了,本就是被打擊的對象自然不敢言語。那些富農可就倒了黴了,平日和和氣氣的鄉親們都變了臉子,見啥拿啥,還不能反抗。以前來家裡借過糧食的,債還沒還清呢,就敢上門來搬東西。

這麼一來,富農們被弄得慘兮兮的。地主家裡好歹還留點口糧,他們家可是二話不說全被拿走了,還不敢去告狀隻好忍氣吞聲,自家受著。

分東西的都分紅了眼。富農家分完了,就把主意打到了富裕中農身上,甚至連那些中農也不放過。這麼一來豈不是亂了套?上麵很快就發現了這個問題,立馬發了通知予以糾正。

工作隊也覺得過火了,就在會上批評了農會乾部。

趙同誌拍著桌子說:“這麼下去可不成,富農也是勞動人員並不是剝削階級,要區彆對待。看看現在,就連中農都嚇破了膽子?到了春天,不影響耕作嗎?”

有錯就改。可東西都已經搬走了,想再要回來可就難了。

那些膽子大的就上門去要,那些膽小的隻等著人家給退回來。工作隊也召開了村民大會,要求拿了東西的主動退還。有些人家就退回去一些,碰到那些窮瘋的到了自家手裡哪舍得退回去?後來,工作隊實在沒辦法了,就帶著幾個富農一家一家地找上門去要。就那還有人家不肯給呢,最後算下來能要回來七八成算是好的,大部分人家能拿回來一半就不錯了。

看到這一結果,薑茂山是暗自慶幸。

回到家裡,跟爹關起門來感歎了一番。這多虧了椿芽啊,如果不是早幾年就謀劃起來,這院子和家產都要被人家分走了。

椿芽也鬆了口氣。

心說,這不僅僅是為了保住那點家產,還關係到大林和二林的未來,甚至還會影響到她的婚姻家庭。當初謀劃這事,就是為了現在能有個好結果。

她是研究曆史的,知道土地改革勢在必行。全國有四億多人,可人口還不到千分之一的階層卻掌握著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土地和財富。這種不平等延續了幾千年,必須做二次分配,也唯有這樣人民才能當家作主。解放後,采取的是改造政策,雖然相對溫和可下麵實行起來也有走了樣的,得提前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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