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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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在臘月二十六, 齊明瑜和椿芽回到了薑家灣。

二人雇了一輛驢車, 帶著大包小包, 恨不得把家當都搬過來。進村時, 已是昏黃時分。可走在村道上, 就被一群娃娃給圍住了。他們跟在車後,好奇地打量著。還有一個半大小子飛奔著跑去報信,遠遠地就看到大林和二林也跑過來迎接他們。

到了院門口,薑茂山和薑徐氏正盼著。

見他們到了, 自然很歡喜。薑茂山幫著從車上搬東西, 薑徐氏拉著椿芽悄悄問道:“椿芽, 咋恁些東西啊?這一路上,你跟明瑜咋搬回來的?”

椿芽嘿嘿笑道:“娘,就這也搬不了哪, 還有幾個包裹走了郵政, 估計年後才能送到鎮子上……”

吃罷晚飯,椿芽和齊明瑜顧不上歇息就打開了包袱。

那裡麵都是布料, 各種花色的都有,家裡每個人都有份兒。薑徐氏摸著那些細棉布, 高興得合不攏嘴, 這一年兩季的褂子都有了。薑老太太也咂著嘴說:“嘖嘖,他二表哥家裡是開鋪子的?咋弄了這麼些布料?做兩身衣服都足夠使了……”

齊明瑜隻顧著往外掏東西。他也不知道家裡咋存了這麼些布料?椿芽跟他說:“這些東西早晚都能派上用場,就運回去吧?”說起來,這大包小包的可不輕簡,一路上沒少吃苦頭。見家裡人這麼歡喜, 覺得再累也是值得的。

椿芽看著那些布料,也抿著嘴直笑。

這隻是一小部分,那些成匹的都打了郵包。收拾屋子時,明瑜想把家裡存著的那些棉布和綢緞都裝起來,她說:“綢緞就算了,能賣掉的就賣掉吧?以後也沒機會穿。”可裡麵有一塊水紅色的緞子,她著實喜歡,用來做睡衣是再合適不過了,跟她的氣質也相符。可想著這是資產階級思想的具體表現,若被人瞧見了影響不好,就忍痛擱下了。那些棉布倒是很實用,就統統包了起來。

說起來,那幾個郵包可不小。等東西到了,怎麼才能不惹人注意地運回家?椿芽想了想,就跟爹說:“爹,到時候拉著架子車過去,上麵用麻袋遮一下,可不能讓村裡知道了……”

薑茂山點頭稱是。

鄉裡人家穿得大多是自家織得土布,那些細棉布實在是太惹眼了。若鄉親們來借,是給還是不給?弄不好就要得罪人,讓人家記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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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貨都備齊了,一家人歡歡喜喜地過了個大年。

到了初四,齊明瑜就得出發了。這天一大早,他穿著軍大衣、提著旅行包準備上路。椿芽要去鎮子上送他,他說:“椿芽,不用送了,外麵太冷”。可再冷也得送送啊。相聚時的喜悅,離彆時的惆悵,椿芽都體會到了。

她握著他的手,柔聲說道:“到了那邊,要注意安全……”

齊明瑜點著頭,心有不舍。

這一個月,他忘了戰爭、忘了外界的紛擾,就像生活在蜜糖裡。可現在又要奔赴戰場了,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他懷裡揣著一張合影,那是他跟椿芽的結婚照。椿芽給他縫在了內袋裡,說想她了就拿出來瞧瞧。

趕在年節,交通很不便利。

區裡安排了郵車,把齊明瑜送到了縣裡。縣武裝部那邊也備了一輛卡車,要把他們這批返鄉軍人送到省裡。這是縣裡搞得擁軍活動,也是地方上對部隊的大力支持。

第二天一早,齊明瑜隨著戰友們上了車。

他頻頻回頭張望著,帶著無限的依戀和牽掛,就這麼離開了家鄉,離開了椿芽。他感覺自己就像做了一場美夢,還未從夢境中醒來,卻已是滿懷惆悵。

到了初六,椿芽也回區裡報了到。

她這一請假不當緊,把同誌們給忙壞了。那些文書、賬目都是她經手的,積壓了不少。李區長見她來了,總算放了心,還說:“椿芽啊,明瑜走了,可不能再偷懶了……”

椿芽加了幾天班,才把那些工作做完。

也虧得有事情忙著,明瑜走後的不適應才稍稍緩解了一些。

這些日子,她早已忘了戰爭忘了一切,心裡眼裡隻有明瑜一個。新婚的甜蜜,讓她的心胸變得開闊起來,不好的事情都忘了,隻記得那些開心的。這也是見到柳怡秋,不再跟她計較的原因之一。

婚後,她和明瑜感情很好,各方麵都很和諧。那房中之事雖然不大懂,卻是無師自通。她冒了一把險,想要個孩子。家裡也暗暗期盼著,可又有些忐忑。

到了三月裡,果然如願了。

椿芽身上出現了一些症狀,每日渾身發懶隻想睡覺,可胃口卻奇好無比。一開始並未察覺,後來發現生理期有了變化,就去看了大夫。大夫把了脈,說是喜脈。椿芽不放心,又去看了西醫。這一檢查算是確診了,已經有兩個月了。

這是真得懷上了?消息一出,薑徐氏是驚喜交加。

要知道薑家自來子嗣困難,如果不是椿芽招來了兩個弟弟,怕就隻有一棵獨苗苗了。可椿芽卻改了家風,是不是意味著大林和二林再也不會受到困擾了?

薑老爺子是眉飛色舞,說椿芽是個有福氣的。薑老太太趕緊燒了三炷香,跟菩薩許了願,說要保佑孫女、孫女婿平平安安的。

對於懷孕之事,椿芽雖然毫無經驗卻從書中了解過一些常識。心說,自己能吃能喝算是幸運的,換做那些嘔吐冒酸水的還真是沒轍。

為了搞好胎教,她找了兩幅年畫貼在床頭上,一個男娃一個女娃,都係著紅兜兜,胖乎乎的就像個小仙童。每天瞧瞧那兩個胖娃娃,隻盼著肚子裡的這個健健康康的,就像那年畫娃娃一樣當個福氣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