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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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芽收好了布袋, 就帶著去了單位。

她想趁著哪天出門辦事, 去見見崔書記。過了幾天, 正好要路過那邊,就按照梁部長留下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同誌,請幫我轉一下崔書記……”椿芽舉著話筒,有些緊張。

接線員聽了一愣, 反問道:“同誌, 您找哪個崔書記?”椿芽這才反應過來,說找崔景先同誌。外麵知道這個電話的人並不多, 接線員就給轉了過去。

崔景先接起電話, 一聽到“崔書記”就知道是東平老鄉,也隻有縣裡的人才這麼稱呼他吧?聽到椿芽自報家門, 就嗬嗬笑了起來。

“椿芽同誌, 可把你給盼來了……”

崔景先一點架子也沒有。椿芽心裡一鬆, 就說了恭喜的話, 還說給娃娃備了一套棉服想送過來。崔景先也想見見椿芽, 就約在單位附近的茶館見麵。放下電話, 椿芽舒了口氣。心說,換做是誰跟安全部門打交道都會緊張吧?

椿芽騎車趕到那裡時,崔景先已經到了。

他坐在大堂的角落裡,要了一壺茉莉花茶。他端著茶碗慢慢地品著, 跟普通茶客沒什麼兩樣。就在這時,看到一位身穿咖啡色毛呢短大衣的年輕女子,提著一隻布袋走了進來。

她圓圓臉, 大眼睛,梳著兩條短短的麻花辮,跟記憶中的那個小姑娘有了很大的不同。如果不是那雙烏黑明亮的大眼睛,恐怕都不敢相認了。

崔景先衝著椿芽招了招手。椿芽也看到了崔書記,隻覺得眼前一亮。跟六七年前相比,他幾乎沒什麼變化,穿著一身灰色製服,留著半長的分頭,氣質儒雅,顯得很年輕。

“椿芽,請坐……”

崔景先站起身來,客氣地讓了座。椿芽坐下來,也不覺得拘謹了。說起來,這都是跟她有關的人哪,看著就倍感親切。

崔景先知道椿芽在財政局工作。想著上次見麵時,她還在村委會寫標語哪,不過短短的幾年就到省城發展了,進步可真大啊。椿芽很謙虛,覺得自己隻是個普通人,不過是運氣好點罷了。

聊起家鄉,話題就多了起來。

崔景先頗為感慨,眼裡是無儘的懷念。還說:“由於工作繁忙,離開東平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過,還真是想念哪……”

椿芽也很想家。可交通不便,拖兒帶女的回去一趟很不容易。見崔書記問起家裡的情況,就說齊明瑜在軍校裡培訓,兩個娃娃在上托兒所,老大還好老二可頑皮了。還說:“有了孩子之後,生活就發生了變化,天天忙得腳不沾地,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崔景先深有同感。兒子出生後,初為人父的喜悅和惶恐交織在一起,甚至有一種手忙腳亂的感覺,跟以往處理任何問題都不同。

椿芽聽著,抿著嘴直笑。

當初明瑜也是這種感覺吧?那時他還在戰場上,隻能根據信裡的描述去想想女兒的樣子。他回國後特彆疼愛果果,就是因為這個緣故吧?想到這裡,椿芽就把布袋遞給了崔景先,說是給孩子的一點心意。崔景先也不客氣,就收了下來。

單位那邊還有事,不好久留。椿芽喝了杯茶,就準備告辭了。崔景先跟椿芽說:“椿芽同誌,以後常保持聯係,有什麼困難就言語一聲……”

“好的!”椿芽點著頭,有些興奮。

這是跟崔書記搭上線了。至於搭上線之後會咋樣?現在還不曉得。想著那個部門的特殊性,覺得多條路子比較好。

回到辦公室,椿芽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崔書記是否知道柳怡秋跟齊明瑜的那段過往?按說他是做安全工作的,應該有所了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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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椿芽,崔景先也回了單位。

他看著那隻布袋,就打開來看了看。手工縫製的小棉襖,藍碎花絨布,摸著綿綿的,心裡就一片柔軟。十幾年的革命生涯,早就煉就了一副鋼筋鐵骨。可麵對孩子,心底的那股柔情卻怎麼也遮掩不住。

到了下班時間,崔景先急匆匆地趕回家。他上了樓,見怡秋正倚著床頭看著繈褓中的兒子,就笑著說:“瞧瞧,這是老鄉特意送來的,可厚實了……”

柳怡秋接過棉襖,細細地打量了一下。針腳很細密,做工不錯,就是樣式有些土氣,在外麵罩上一件罩衣就不顯了。她看著崔景先,笑盈盈地問道:“景先,是哪個老鄉啊?手藝不錯嘛!”

崔景先說是老部下來省裡探望,給捎來的。他並未提到椿芽的名字,他知道愛人的那段過往。他想,就不要再提及了,椿芽不肯來家裡就是在躲著怡秋吧?

柳怡秋倒是沒說什麼,就讓母親收了起來。

父親和母親來到省城後,就跟她住在一起。這是單位分得高級公寓,樓上樓下有四個房間,很是寬敞,衛生間是獨立的,還裝了抽水馬桶。大哥來家裡探望,也說市裡的住房條件要好一些,部隊上是沒法比的。

說起住房,柳怡秋有些得意。大哥搬家後她去過一回,條件是挺艱苦的。按說大哥的級彆也不低,若是在地方上待遇會更好一些吧?聽說,齊明瑜一家就擠在一間小屋子裡,連新房還沒輪上呢。

一想到齊明瑜,柳怡秋的心緒就有些複雜。

婚後,她再也沒有見過他,甚至連大哥那邊也去得很少,省得撞見了。那些過往,已經隨著時間淡去了。如果不是嫂子偶爾跟她提起英子的趣事,就連那個椿芽都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