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家(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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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隻是一個小小的插曲。

事情辦完了,椿芽就沒擱在心上。給明瑜寫信時,也沒提起這事。她想等明瑜回來了,再當麵跟他說吧。

趁著星期天,後勤處把煤炭送到了各家各戶的棚子外麵,說天冷了烤烤火。椿芽試著燒了一把,屋裡的確暖和了不少。那煙道通暢一點兒煙都沒跑,火牆也跟著熱了起來。而隔壁鄰居家就沒這麼幸運了,第一天生火就跑了一屋子煙氣,嗆得沒法進屋。後勤處趕緊派人過來維修,說是煙道堵了,清理一下就好了。

屋裡生了火,就覺得格外暖和。

椿芽抱著果果歪在床上,感到心滿意足。陽陽在一旁呼呼地睡著,小臉白胖胖的,就像個瓷娃娃。小家夥比以前強多了,隻要睡覺前把著他尿一泡,半夜裡再噓噓一次,就不會尿床了。這麼一來,她也跟著省心了不少。明瑜走後,她天天洗尿布都洗怕了。沒有洗衣機隻能靠手洗,得多累呀。

日子就這麼過去了。

到了十二月中旬,天氣愈發寒冷。

趕在“元旦”之前,財政局也搞起了聯歡會。各科室都出了小節目,有唱歌吹笛子的,也有拉二胡打腰鼓的。財務科一連排練了兩周,搞了一個六人組的快板書。錢科長帶頭打起了快板,徐會計也撇起了家鄉話,椿芽負責敲鑼,隻要“哐哐”地把握好節奏就成。

聯歡會辦得很熱鬨。論規模是沒法跟部隊上比,椿芽還挺懷念大合唱的。明瑜寫信說,軍校那邊就組織了大合唱,他們乾訓班唱得可整齊了,還想拿個獎呢。

大人們忙著,小孩子也沒閒著。“元旦”前夕,果果在托兒所也表演了節目。她塗了紅臉蛋抹了口紅,眉心處點了一枚紅痣,還噘著小嘴怕把口紅吃了。

椿芽見了,就咯咯笑了起來。

不知怎的,她想起了後世著名的猴賽雷。這塗紅臉蛋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吧?最初是照著年畫娃娃來打扮,可一來二去的就成了傳統,隻要登台那紅臉蛋是必須的。後來,就連大人們都塗抹起來,不論男女都是濃眉大眼,一臉彩妝,看著麵色紅潤、很幸福的樣子。

在歡歡喜喜中,“元旦”就這麼過去了。

一九五七年也來到了。這時候,“三大改造”已經基本上完成了,全國上下是熱火朝天,朝著社會主義方向高歌猛進。

放寒假之前,椿芽收到了明瑜的來信,說軍校那邊沒搞培訓,估計會準時放假。明瑜能在家裡呆二十多天?這簡直就是天大的喜訊。

在盼望中,齊明瑜回到了省裡。

他一下火車,顧不上回家就去了椿芽的單位。這一回,傳達室的張大爺一眼就認出了他,說上樓給他喊人。齊明瑜嘿嘿地笑著,也不再客氣了。他想立刻見到椿芽,好好地看看她。

明瑜回來了,穿著軍大衣紮著武裝帶,顯得格外英俊。椿芽看直了眼,隻覺得那身軍服特彆好看。自從離開了部隊,就沒機會穿軍服了。偶然穿一下,也是那種不戴領章帽徽的老樣式。冬天裡怕冷,她就披上了軍大衣。錢科長也是這種打扮,就像轉業軍人的標配似的。

回到家裡,果果還記得爸爸,陽陽照例給忘了。不過,小家夥的話很多,“爸爸、爸爸”地叫著可親熱了,口齒也清楚了不少。陽陽的變化很大,個子長高了,走路也穩當了。齊明瑜抱著他,在手裡顛了顛,就像托著一個小肉球,沉甸甸的。

齊明瑜到家不過三天,就有客人登門了。

星期六上午,椿芽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堂哥齊明軒打來的。他來省城出差,就跟她聯係上了,說想看看孩子們。聽說明瑜也回來了,更是高興。椿芽跟堂哥那邊聯係得不多,主要是考慮到日後的那些麻煩事,明麵上就沒敢走得那麼近。可堂哥來一趟不容易,是得好好聚聚,就答應了堂哥的邀請。

趁著星期天,齊明瑜帶著一家人去了城裡。

到了飯館,齊明軒已經等在了雅間裡。見明瑜兄弟穿著一身便裝,就關好了房門。他知道明瑜很低調,尤其是來這種地方,怕影響不好。

一通寒暄之後,齊明軒就說起了正事。

“明瑜,二叔一直關注著國內的變化,見社會穩定、經濟有所恢複,僑聯也成立了,就想回來看看……”

“這個……”

齊明瑜還未發話,椿芽就嚇了一跳。她趕緊用胳膊肘捅了捅齊明瑜,齊明瑜就明白了。他跟堂哥說:“四哥,你跟那邊通個氣,還是留在那邊吧……”

“哦……”齊明軒也意識到了什麼。

回鄉之事,他父親也有這個意思,說爺爺年事已高,想葉落歸根。考慮到明瑜這邊消息靈通,就想聽聽他的建議。可看這架勢,還是呆在海外比較穩妥?

對堂弟的做法雖然不甚明了,可每一步都走在了前麵。如今他是廠子裡的領導,是正兒八經地乾部,如果不是提前走了那一步,哪裡輪得到他?看看現在,所有的廠子都搞起了“公私合營”,資方雖然拿著股息,可那錢是那麼好拿的?

椿芽坐在一旁,不動聲色。

可她明白該下的決心是一定要下的,不能因為一時心軟而給一家人帶來了麻煩,更不想親人們在日後的運動中受到任何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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