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家(2 / 2)

財政局這邊也忙乎開了,弄了個夥房把同誌們的口糧都集中起來,說是吃大夥。椿芽心知吃大夥的弊端,糧食都是定量供應的,擱在一起隨便吃隨便喝早晚會出現虧空,到時候恐怕就裹不住了。她和明瑜節省一點還能有點結餘,若入了大夥隻怕啥都不剩了,還不一定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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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芽考慮了一下,就跟單位打了申請。說倆娃娃小,一個剛上小學一個還在托兒所,口糧一半都擱在那邊,她得回家給娃娃們做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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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務科知道小薑家裡的情況,就批準了。椿芽鬆了口氣,心說,這個得提早申請,一旦糧食不夠吃了就卡得嚴了,到時就不好退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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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晉-江-獨-家-發-表,謝-絕-任-何-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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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來自百科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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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晚了,更新晚了

抱歉哈~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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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請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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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芽把思路捋了捋, 就扯著爺爺出了門。

她先去村邊地頭瞧了瞧,又跑到河提上看了看。她估算了一下從河灣到自家農田的最近距離, 又跟爺爺打聽了周邊的地主,對村子整體情況有了大致了解。

回到家後, 她趴在窗前畫了一張草圖。等爹一回來, 就拉著爹去後院跟爺爺商量事兒。

“打旱井?修水渠?”薑茂山吃了一驚。

他看著椿芽, 怎麼也想不到她會冒出這個念頭?薑長福雖然有所猜測, 可聽到椿芽的打算還是驚得半天合不攏嘴。

“椿芽, 快跟爺爺說說,這是咋想的?”

“爺爺, 您看自打入春以來乾旱少雨,夏糧極有可能減產,秋糧也會歉收……若是災情持續下去, 到了明年情況還會進一步惡化……”

“椿芽,此話可是當真?”

“爺爺,這是百年難遇的災情,持續時間長波及範圍廣,鬨不好饑荒就要開始了……”

椿芽怕嚇著爺爺,儘量說得委婉一些。可即便如此,薑長福還是大驚失色。他想起了曾經遇到過的饑荒年景。那時鄉裡還算太平,可也餓死了不少人。

薑茂山雖然沒有親身經曆過,卻多多少少聽過一些。

他知道缺糧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像洪災過後,家家戶戶都過得緊緊巴巴的,昔日富庶的大平原也變得貧瘠起來。以往都是從這邊往外走糧食, 現在正好翻了個個兒。而淪陷區那邊被日本鬼子持續封鎖著,經貿往來基本上都中斷了,想調糧食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麼一來,真要發生了饑荒,老百姓的日子可就難過了。想著這幾個月來忙著挖地窖,不就是做著這種應對嘛?椿芽不凡家裡人都知道,可這件事畢竟非同小可。

說起來,村裡有水井的人家是屈指可數。他家後院裡的那口水井還是祖輩上傳下來的。據說那年豐收了,老太爺花了大價錢請人打的,這樣就不用出門挑水了。而村裡,除了保長和那幾個大戶人家,鄉親們大都是去村口的大水井裡挑水喝。平日裡洗洗刷刷要麼去河邊,要麼去大水塘,多少年下來早已經習慣了。

再說,這一片本屬於平原地帶,向來風調雨順,很少出現極端天氣。老百姓們大多靠天吃飯,迷信得很。一到節氣上,就要敬農神雨神,虔誠得很。可洪災過後,氣候就變了。要麼雨水多的,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要麼一連幾個月都旱著。老人們都說:“這是老天爺生氣了,等氣消下去了就好了……”可老天爺啥時候才能消氣哪?這個誰都說不準。

想到這裡,薑茂山說道:“椿芽,這事靠咱一家可弄不了,得村裡人一起乾才成……”

“嗯,這個得跟保長說說,聽聽他的意思。咱這村裡就數他家和徐大戶家的地多,隻要他倆點了頭,這事基本上就成了……”

椿芽明白這事做起來很難。

修水渠還好,隻要把原來的水道改造一下,再在河邊架上一台大水車,把河水引到岸上就解決了。可打旱井卻沒那麼容易,一個是選址,一個是費用。誰都想離井口近一點,這樣澆起地來就省勁兒許多。還有就是費用問題,那些沒地的自然不肯出這個錢,那些地少的也不樂意,到時候難免會吵吵。

可這事雖然麻煩,總比到時候沒吃的要強吧?想想光一個省就餓死了三百多萬人,那種慘狀令人不寒而栗。

椿芽鼓起了信心。心想,隻要這事成了,就等於救了村子,救了村民。她來到這裡是擔負著某種使命的,不能白白浪費掉了。

可薑茂山卻有些猶豫。

他看著閨女,擔心地說道:“椿芽,要說這事啊實在是太大了,爹想來想去隻要咱自家過好了就成,村裡的情況太複雜了,就隨他去吧?”

“爹,我也是這麼想的,可到時候就由不得咱了。那些饑民一批一批地湧過來,誰都抵擋不住,除非咱村裡抱成團兒。可如果咱村裡也鬨起了饑荒,缺吃少穿的,弄不好又要吃大戶了……人餓急了,啥事乾不出來啊?”

“這個……”聽了這話,薑茂山沉默良久。

他想起了太爺爺跟他講過的往事。有一年趕上春荒,外地來的災民就跟村裡對上了。那些人打起架來可是不要命的,虧得村裡團結一致才給扛了過去。否則,半個村子都被毀了。還有就是土匪,哪家起眼搶哪家,根本就不帶商量的。

“爹,您看這事?”

“這個……”

薑長福又何嘗不知?他六十好幾了,經曆的事情也多,就跟兒子說:“茂山啊,椿芽說得是這個理兒。咱村裡好不了,咱也脫不了身,除非是躲到外麵去,可出門也得花錢啊,再說那也不是個長法……”

三個人商量來商量去,最後決定去找保長。

臨出門前,薑茂山把想說的話細細捋了一遍。他進了保長家,薑長貴正好在院裡。聽了這個建議,就唬著臉不高興了。

他清了清嗓子,說道:“茂山,你是咋想的?咋弄出這個念頭來了?咱這邊一向風調雨順水草豐茂,瞧瞧就是民國二十七年的那場洪災不也照常挺過來了?除了那些被水衝跑的,沒聽說過餓死人啊?咱還費那個勁乾嘛?要說這事啊,甭說我不答應,就是咱村裡也沒人樂意啊?”

一席話,說得薑茂山是臉色發白。他耐著性子,跟保長講道理。

“保長,話雖然是這麼說,可您瞧瞧打去年冬天開始地就旱著,到現在才下過幾場雨?瞧瞧那麥苗稀稀拉拉的,都是缺水造成的……”

薑長貴雖然不做農活,可也知道今年缺雨。瞅著這旱情無緩和餘地,夏糧減產是妥妥的。想著這個,他心裡一動,就問道:“茂山,你跟我說說,這個是不是椿芽測算出來的?”

“呃……”

薑茂山本不想提自家閨女,可既然保長都問到了也不好否認。而薑保長這麼一問,口氣就軟了不少。他想起了那年洪災,如果不是椿芽隻怕整個村子都要遭殃。這個小閨女一向不凡,現在發了神諭得遵從才是。看看老天爺一不高興就鬨得連年歉收,情況加劇也不是沒有可能。

於是,放緩了語氣說道:“茂山,這事可不簡單啊,容我再想想?”

“好,事不宜遲,還請保長大人和族裡早作安排……”

薑茂山告辭出來後,鬆了口氣。

心說,保長沒有一口回絕,這事就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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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薑茂山,薑長貴就回到屋裡倚著床榻合計了一番。

如果以村裡的名義修水渠、打旱井,各家各戶平攤下去,輪到自己頭上也花費不了幾個。再說,就數他家和徐家地多,真修了水渠打了旱井自家收益是最多的。

想明白了這個道理,薑長貴就下了決心。

他借著喝茶之機,把徐大戶請了過來。徐大戶叫徐明達,走南闖北,是個有眼光的。他思忖了片刻,就表示支持保長的決定。說起來,這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們兩家。他和保長都是拿主意的,到時候旱井打在哪裡?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有了徐大戶的支持,這事就算成了一半。

接下來,薑長貴把村裡的幾個大戶人家和頭麵人物都請了過來,聚在一起細細商量了一番。這幾個人一向都聽他的,他說啥就是啥,再說家家都想撈一點好處,又何樂而不為?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薑長貴派人去找李神婆透了點口風,要她想法子配合一下。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就趁著天氣晴好,讓巡更的“咣咣”地敲著鑼把村民都召集起來,到村公所開會。

村公所就在村東頭的曬場上。

這是一片空場地,前麵有一個高高的土台子,上麵豎立著兩根旗杆子,逢年過節時可以搭台子唱大戲,平日裡可以曬曬玉米棒子,有事時村民們就聚在一起商量事兒。

看看人都到齊了,薑保長就上了台。

一席話下來,底下就炸開了鍋。膽小的嘀嘀咕咕,一臉不情願。那幾個膽大的就大聲嚷嚷著:“這勞民傷財的,淨出些賴點子……”

薑保長皺著眉頭,尚未發話。就在這時,人群裡的李神婆突然發了威。

她盤腿坐在地上,尖著嗓子叨叨著:“天靈靈地靈靈,老天爺快快給個指示吧?”話音剛落,就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她閉著眼睛渾身發抖,像有什麼東西上了身一般。過了好半天,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尖著嗓子說:“大夥兒都應了吧?這是上天發出的神諭,要救咱村子呢……”

“這個……”

村民們是半信半疑,大部分人都不敢吭聲了,那幾個膽大的也啞了炮。要知道老天爺怪罪下來可了不得,這是誰都承受不起的。

這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好在出工出力的就不用再出錢了,那就跟著掏力氣乾活唄。苦的是那些無地的,這事跟他們沒有直接關係,旱井就打在人家地裡他們能有啥好處?

可保長說了,這出了井水各家各戶都能使用。還有那水渠也是如此,隻要把河水引上來了,以後就不愁澆地了,這總比自家掄著扁擔下河挑水要省事吧?

薑茂山站在後麵,不言不語。

他想,讓李神婆搶了功勞也好,省得椿芽成了眾人的靶子。她年紀還小,更沒有當仙姑的打算,有人頂在前麵正好能躲一躲。

到了清明前後,老天依然不肯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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