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家(1 / 2)

作者有話要說:  (看這裡,為了防盜見諒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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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三月,椿芽和明瑜又去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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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壯說單位裡分了房子,他們想幫著收拾一下。要說,也沒啥可收拾的,就是把室內粉刷一下,買買家具,添置一些居家用品,再把電視機、電冰箱、洗衣機等家用電器搬進來,就是一個溫馨的小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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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椿芽是想來看看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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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不管啥時候房子都很重要。在八十年代中期,城市建設加快了步伐,像京城已經開始拆遷了,很多單位都在蓋家屬樓,好改善職工們的住房條件。壯壯和曉晨雖然剛剛畢業,可軍齡和資曆在那裡擺著呢,也分到了一個套間。房子在四樓,朝陽,使用麵積有三十多平米,挺寬敞的,廚房、水房和衛生間都是公用的,有專人負責打掃,也挺乾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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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芽明白在大城市這就很不錯了。很多家庭還擠在一間小平房裡,緊緊巴巴的,像部級科研院所都是國家大力支持的,住房條件要好很多。到了九十年代,那種單元樓興起了,條件還會改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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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芽和明瑜呆了兩天,就打算回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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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壯雖然懶嗬嗬的,可還是孝順的,把能收拾的都收拾好了,不用他們操多少心。家具什麼的,倆孩子早就看好了,他們隻管掏腰包就成。買電器的外彙券也備好了,等到貨一到吳家那邊去找輛皮卡,一下子就拉回來了。曉晨的大哥拍著胸脯,說:“齊叔叔,薑阿姨,到時候找幾個戰士幫著搬到樓上,你們就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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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家人都很熱情,椿芽和明瑜也客氣了幾句。要說,壯壯是吃技術飯的,憑得是本事,也不用看彆人的臉色行事,還有啥不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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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前,椿芽忍不住抱了抱壯壯。她說:“壯壯啊,結婚了就是個大人了,再也不是過去那個懶娃娃了……”壯壯也抽了抽鼻子。媽媽就喜歡揉他的額發,可這種感覺就像回到了過去。媽媽說以後要跟曉晨好好過日子,不要吵架,要知道讓著人家。他“嗯嗯”了兩聲,覺得自己就像陽陽那樣,被媽媽掃地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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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爸爸媽媽,壯壯一頭紮到了床上,說不出心裡是啥滋味。這種長大了的感覺又好又不好,以後就要靠自己了,再也不能賴著媽媽冒充小寶寶了。吳曉晨發現後,笑著摧了他兩拳,說:“建民,你媽說了以後要督促著你乾活,可不能耍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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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壯壯無可奈何地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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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媽媽把他的老底都兜了個一乾二淨,曉晨是啥都曉得了,以後再也不好糊弄她了。可心裡呢,又覺得甜蜜蜜的,不用再偽裝自己了,渾身上下都一陣輕鬆。要說,媽媽是了解他的,也是愛他的,希望他婚後過得好才揭開了他的本來麵目,好讓曉晨有個思想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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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曉晨也很喜歡薑阿姨,覺得阿姨又年輕又開朗,簡直是最理想的媽媽。壯壯說:“曉晨啊,我媽有一手好廚藝,在家裡排第一,爺爺奶奶最喜歡吃媽媽燒的家常菜了,咱倆也要加緊練習哦……”因為這個,她專門去找了一本菜譜,好好琢磨了一下,打算回家時也露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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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四月之後,天氣愈發暖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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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壯和曉晨就像小鳥一樣一點一點地往新房裡添置零碎東西。窗簾掛上了,結婚照也擺上了,一切都收拾停當了,就等著參加集體婚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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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崔建臨從國外回來了。她輾轉找到了壯壯,約了他在茶館裡見麵,說了當年的事。壯壯早已經猜到了事情的原委,可家長們強烈反對是有原因的,當時不理解可回過頭來看看,就像做了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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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建臨也有些遺憾,她跟壯壯算是初戀吧?那種心動的感覺是真實的,雖然是朦朦朧朧的,沒什麼結果,可回憶起來卻是那麼美好。壯壯之後,她也談了幾場戀愛,可那場初識卻怎麼也抹不去,即便她遇到了更優秀的人,也訂了婚,可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卻再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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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壯看著崔建臨,風姿綽約,美得就像一副畫。這時候,他才明白媽媽為何會反對?這是怕他受到傷害吧?遇到曉晨之後,他覺得這是他一生中要等待的人,而崔建臨不過是一陣風,讓他感到眩暈卻無法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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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的喜悅一恍而過,壯壯大大方方地說了祝福的話語,就像電影中那樣。崔建臨也說了同樣的話,那一刻仿佛又回到了過去,他們正值青春年少,純真爛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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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崔建臨,壯壯就恢複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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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建臨的事,曉晨並不曉得,他考慮了一下,還是跟曉晨說了。媽媽跟他講過,夫妻之間要彼此信任,不能相互隱瞞,那樣會起隔閡的。他喜歡曉晨,真心想跟她過一輩子,就像爸爸和媽媽那樣,攜手走過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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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曉晨聽了,卻起了反應。她一把揪住壯壯,使勁摧了兩下,嘴裡還說著:“壯壯,你這個壞家夥……”壯壯聽到曉晨喊他“壯壯”,知道她並未動怒。這個昵稱隻有家人才曉得,媽媽總是掛在嘴上,曉晨也受了影響,一會兒喊他壯壯,一會兒喊他建民,視心情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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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暴露了真麵目的不僅僅是他,還有曉晨。以前,曉晨可溫柔了,可現在一會兒溫柔,一會兒蠻橫,高興了就摧他兩下,生氣了也要摧兩下,反正就是喜歡動手。他骨頭癢癢了,也喜歡讓曉晨摧一摧,這是他們之間最親密的舉動,也唯有自個兒才了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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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五一”,婚禮如期舉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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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部裡組織的集體婚禮,有十多對新人聚在大禮堂裡,穿著製服、戴著大紅花,是既熱鬨又喜慶。齊家這邊來了不少人,齊先生和齊太太也乘坐飛機趕來了。他們是第一次出席這種場合,覺得很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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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明瑜說:“爹,娘,兒子當年就是這麼成親的,果果和陽陽也是這麼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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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這個還不錯嘛……”齊先生很激動,這才品出味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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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新事新辦?跟以往的舊思想有很大不同。可惜啊,老爺子和老太太沒能等到這一天,隻能在二老的墳前告慰了。聽著陣陣軍樂,齊太太不大開心,覺得還是舊禮好。她這一輩子就盼著兒孫們給她叩頭行禮,壯壯是家裡最小的一個,以後怕是沒指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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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芽跟親家母坐在一起,聊得很開心。親家母姓黎,叫黎淑華,比她大一歲,因為是吃技術飯的,估計要乾到六十歲才能退休。而她已經到了退休年齡,準備回去後就打退休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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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明瑜跟吳永平也是一見如故。因為都經曆過戰爭,有著共同的話題,再說已經見過幾回麵了,也熟悉起來了。吳永平也退居二線了,可每天還是夾著個公文包去單位報到,風雨無阻。說到這個,倆人嗬嗬笑了起來,革命了一輩子,老了也閒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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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壯的鐵哥們雄子也帶著家屬,興衝衝地趕了過來。他們抱著兒子參加婚禮,還準備在京城好好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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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雄子,也挺有意思的。他從軍校畢業後,就回了軍區。祁蘇彥就張羅著給兒子介紹對象,挑挑揀揀的,恨不得把軍區上下折騰了個變,最後選了個滿意的,還讓椿芽參謀了一下。椿芽也相看了,覺得祁蘇彥眼光不錯,挑的媳婦是會過日子的,反正都比他們家的英子強。當然,這話可不敢當麵說,不然,祁蘇彥還不跟她翻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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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京城回來後,椿芽就打了退休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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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手續辦下來時,已是秋天。離開了工作崗位,椿芽滿是不舍。以前總盼著退休,可真退下來了,心裡卻空落落的。她乾了三十多年,拿了高級職稱,也到頂了。局裡跟她一起參加工作的沒剩幾個了,像呂科長早就辦了離休,徐老師也退了,其他幾位同事也讓孩子們頂了班,科室裡已是年輕人的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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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閒下來,椿芽覺得渾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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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還準備著大乾一場,可心勁兒卻減了幾分。齊明瑜見椿芽不舒坦,就打算陪她回趟老家,說回來時把爹娘接回來。他退居二線後,在學院裡當顧問,平日裡沒啥事,請假也方便。椿芽也想回去看看,就笑著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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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在伏天,爹和娘回了老家,說在老宅子裡避暑,過了秋天再進城過冬。她不放心想讓二老呆在城裡,可爹娘說腿腳還利落,自己能顧著自己,就喜歡住在老宅子裡,說那樣自在,晚上也睡得踏實。她隻好順著爹娘的意思,還請了一位街坊大嬸幫著洗衣做飯,照顧一下日常起居。娘舍不得花錢,說這些活兒自己就能乾,可她心知爹娘都八十了,即便能乾活也不能讓他們乾了,安安穩穩的才是福,上了年紀可不能有任何閃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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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老家住了半個多月,椿芽才適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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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晨,她跟明瑜去河邊散步,去鎮子上趕集,下午再練練毛筆字,就像回到了新婚時節。齊明瑜也喜歡這種生活,恬淡而又溫馨,正是他多年來向往的。他跟椿芽一起去爺爺奶奶的墳前看了看,陪著爺爺奶奶說了一會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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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回來,他都會過來看看,他知道爺爺愛熱鬨,喜歡小輩們來探望,奶奶更是講究這個,各種禮數一樣都不能少。椿芽跟他說:“明瑜,奶奶最喜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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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可是咱家的二表哥哪……”齊明瑜也想起了過去。當年的二表哥是家裡最受歡迎的,什麼好吃的都給他留著,可招人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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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前,椿芽又拉著明瑜跟爺爺奶奶告了彆,還在不遠處的一座墳頭前站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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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曾曾祖父和曾曾祖母的墓穴,是她上一輩子的親人。這些年,曾祖父一家在縣裡吃著商品糧,日子過得還不錯。她打聽過了,還找到了他們的家庭住址,遠遠地望了那麼一眼。那個叫根生的後生已經老了,前幾年辦了退休,沿街擺攤做起了小生意。他們家老四,也就是祖父頂了崗,進了百貨商店當了店員。她想,再過幾年國營單位不景氣了,祖父也會出來跟著曾祖父做生意吧?隻要勤快不怕吃苦,一定會攢下一筆家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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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芽打算幫上一把。曾祖父不是賣針頭線腦嗎?到時候,就幫著開一家服裝店好了,這樣就不用那麼辛苦了。想到這個,椿芽就指著墳頭跟明瑜說:“明瑜,這家也姓薑,跟咱薑家是有淵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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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齊明瑜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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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發現了,每次過來,椿芽都會在這邊站一會兒,發一會呆。回到家裡卻從未提起,爹娘好像也不曉得。他知道椿芽有一個秘密,跟她的“預測能力”有關。椿芽也跟他說過,雖然是含糊不清的,可也猜到了幾分。他有些擔心,怕這個秘密影響到了椿芽,看看她有時候唉聲歎氣的,怕是擾了心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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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齊明瑜就握住椿芽的手,柔聲說道:“椿芽,咱操了一輩子的心,該歇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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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椿芽倚著明瑜,把頭埋在了他的胸前。她想,是該歇歇了,孩子們都成家了,也沒什麼可操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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