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睜眼就看見這麼一對獸瞳,蘇斷差點把葉子都嚇掉了！
——如果他現在有的話。
任誰在大半夜被驚醒後看到這麼碩大而詭異的一雙獸瞳，肯定都淡定不起來。
連眼眸都這麼大,可想而知這個不明動物的全身會有多麼巨大了。
尤其是蘇斷在過去幾千年的歲月裡,曾經被妖獸追趕過不止一次,對體型龐大的妖獸本身就有著不小的心理陰影，所以他感受到的恐懼要比一般人還要深刻的多。
臉色唰的一下變得蒼白,卻因為恐懼太過而發不出任何聲音,蘇斷大腦空白了不知道多久,才勉強找回了一點兒意識。
如果現在他還是原形的話,一定已經用小葉子抱著頭,悶著頭往地底鑽,把自己能藏多深藏多深了,但現在他是人類的軀體，而且還待在一個不算大的房間裡,根本沒有地方可以躲。
這隻忽然出現的生物似乎並不急著吃掉他，發現蘇斷醒來之後也沒有做出攻擊的舉動，隻是睜著讓人生畏的巨大眼眸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蘇斷攥緊自己的小被子，在心裡悄悄問係統：“係、係統,這、這個是什麼東西——”
係統秒回：“宿主請稍等,係統的數據庫可能出現了一些問題，遺漏了部分世界資料,正在核對數據源備份。”
蘇斷嚇得想打嗝：“好、好的，請快一點。”
在等待係統更新數據的過程中，蘇斷就緊張地和麵前的巨大生物大眼瞪小眼,中間那隻生物眨了一下眼，冰藍的獸瞳合上又睜開，把蘇斷嚇得用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緊了一些。
半分鐘後，係統道：“數據更新成功，係統已經修正了世界資料，宿主不要慌，您麵前的這隻並不是真正的動物，而是一種由精神力構建的虛擬精神體，而且對您並不包含惡意，應該不會對您做出攻擊行為。”
精神體？
對於這個突然跳出來的新名詞，蘇斷表示一頭霧水。
但不管怎麼說，既然這個家夥對自己沒有惡意，蘇斷還是深深鬆一口氣了。
怕驚擾到麵前的大家夥，他一直憋著氣不敢用正常的頻率呼吸，感覺腦袋暈乎乎的，都快缺氧了。
蘇斷張開嘴巴，微微喘了兩口氣。
結果那兩隻巨大的獸瞳忽然晃了晃，又靠近了一大截，然後就有什麼冰涼冷硬的東西隱約碰到了他的臉頰，帶著一股呼吸引起的微熱氣流，噴在蘇斷下巴以及脖頸上，讓他有一些輕微的發癢。
這個大家夥在聞他——
“……”意識到這一點後，蘇斷立刻往相反的方向縮去，直到脊背地上堅硬的牆壁、退無可退，才堪堪停住，心臟還在砰砰跳著。
如果聞了聞覺得他好吃，是不是就要朝著他張嘴了？
他他他他的腦袋，還沒有人家眼珠子大，一口下去不是就沒了嗎？！
蘇斷強忍住暈厥的**，小心翼翼地問係統：“你不是說它是一個虛擬的，那個，精神體嗎，怎麼我還能感覺到它的呼吸。”
係統說：“是這樣的，精神力是精神力進化到一定階段後才可能出現的伴生產物，是主人在高維精神世界中的映像，平時生活在高維空間裡，隻會在主人精神力波動頻率較高時才會在這個時空顯露出身形。它們全身都由主人的精神力凝結而成，力量多少也和主人的精神力強度掛鉤。這些精神體大部分都沒有進化到可以讓人觸摸到實體的程度，隻有少量主人精神力特彆強大的才能實體化。”
儘量快速地消化完係統的意思，蘇斷眨眨眼，心中忽然浮現出一個模糊的猜測。
他麵前這個精神體的眼睛，跟奧德羅塞的好像是一個顏色？
係統肯定了他的猜測：“您麵前的這隻就是這次治愈目標奧德羅塞的精神體，一隻巨大的黑色西方龍。”
蘇斷眨眨眼：“嗯，謝謝，我知道了。”
係統說：“非常抱歉，因為係統上次的bug沒有修複完整，才會遺漏了一部分世界信息QAQ”
蘇斷表示理解：“沒關係，你是那個，嗯，初代係統嘛，有bug也很正常。”
係統說：“謝謝宿主，下次和主機接駁時，係統一定會記得做個全身體檢！”
蘇斷：“嗯嗯，加油。”
蘇斷的身體放鬆了一些，換了個對脊椎友好了一點兒的姿勢和麵前的大家夥乾瞪眼。
聽到奧德羅塞的名字，他就不那麼害怕了，即使是麵前巨大的精神體又朝著他逼近了一點兒，他也沒了剛剛的緊張和恐懼。
恐懼褪去之後，蘇斷才注意到這雙獸瞳在滲人的同時也非常美麗，幽藍的眼眸中仿佛淬了冰雪，深藍與淺藍的輝光交錯，如同海域上浮動的冰層一般，隨著角度變換而折射出不同的深淺，有著隱約光芒在其中流動。
中間的瞳孔是純粹到不含一絲雜質的漆黑，細細的豎成一條，正一瞬不瞬地地對著他的位置。
房間裡很黑，實體化後的精神體龐大的身形擋住了從房門縫隙中泄露進來的月光，於是除了那兩個像是燈泡一樣的幽藍眼眸，他什麼都看不見。
於是當那個冰冰涼涼的東西再次碰上自己臉頰的時候，蘇斷好奇地伸出手，在上麵摸了摸。
這應該是它的吻部，手下摸到的部位很涼，也很堅硬，龍的鱗片摸起來原來是這種感覺嗎？
蘇斷用柔軟地掌心緩緩在上麵移動著，在腦海勾勒著這個大家夥的形狀。
他能感覺到一些淺淺的像是拚接的觸感，應該是鱗片邊緣的地方，順著鱗片往下摸，有著非常明顯的縫隙。
這裡應該就是嘴巴了，蘇斷想。
還沒等他摸到下巴，精神體的腦袋忽然動了動，在他臉頰上磨蹭了起來。
蘇斷被頂的側了側腦袋，冰涼的觸感順著他的腦袋往下移動，在他下巴、脖頸上遊移著蹭來蹭去，似乎是興奮了起來，蹭動的動作越來越急迫，口鼻中呼出的氣息也隨著動作變得越來越灼熱，將蘇斷燙得腦袋暈暈的。
他用兩隻手抱住龍的吻部，但是力氣太小，根本製止不了它在自己身上不停亂蹭亂拱的動作。
而且他現在縮在牆角，沒有多少可以避開的地方，阻止起來就更艱難了。
係統說精神體是主人的映像，這頭龍身上的味道也確實和他在奧德羅塞身上聞到過的味道一模一樣，蘇斷被熟悉的味道包裹著，整個人也越來越熱，終於在被蹭到耳朵尖的時候，打了個激靈，心底炸開小小的眩暈，感覺到自己似乎開花了。
蘇斷：“……”好像是真的開了。
他和奧德羅塞精神體的體型差距有點大，授粉的話，他絕對會死掉的。
這麼想著，蘇斷勉強找回了一絲清明，用了吃奶的力氣在精神體布滿鱗片的嘴巴上用力推了一下。
精神體終於被他推的往旁邊一歪，停在那裡看著蘇斷。
黑暗中，冰藍色的獸瞳帶上了明顯的覬覦之色。
蘇斷感覺有點兒莫名的委屈，他今天把自己洗的乾乾淨淨在臥室的時候，奧德羅塞不提給他授粉的事，現在他都睡著了，又讓根本沒辦法給他授粉的精神體來弄得他開了花。
係統問：“您需要購買一顆‘含鐵量高大一千倍的菠菜嗎’？雖然說實話您使用了之後也打不過治愈目標的精神體，但是至少有逃跑的可能。”
蘇斷：“……”
精神體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他看了有半分鐘，忽然一低腦袋，將冰冷的吻部鑽從被子縫隙中擠了進去。
“唔……”
…………
五分鐘後，係統小聲的重複了一遍：“您還需要‘含鐵量高達一千倍的菠菜’嗎？”
蘇斷更小聲地說，尾音似乎還發著顫：“先、先不用了……”
係統說：“宿主放心，係統的**保護程序還是正常的！剛剛發生的一切在係統眼裡都是馬賽克！係統什麼都沒看到！”
“……當然！也沒聽到！”
蘇斷用蚊子哼哼的聲音說：“我知道的。”
他抓著被子邊緣，閉著眼，不去看把腦袋擱在床邊的精神體。
精神體用大腦袋隔著一層柔軟被褥去蹭他的腳踝，被蘇斷毫不留情地一腳踩在了鼻尖上。
生氣，搶了他的花粉又不還給他一份。
蘇斷獨自氣了一會兒，再睜開眼的時候，精神體已經消失不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走的，和來的時候一樣安靜，蘇斷眼前隻剩下敞開著的房門。
有些黯淡的月光在房門打下一片朦朧微光。
蘇斷伸著腦袋在自己的房間中環顧了一圈，在確認那個大家夥已經離開後，不知道為什麼，變得比剛剛更生氣了。
他從床上爬起來將門鎖好，然後生氣的洗了床單，才氣鼓鼓地回去睡覺。
……
第二天一大早，奧德羅斯是在一種微微暈眩的狀態中醒來的。
他扶著腦袋，一點一點拚湊著昨晚有些破碎的夢境。
夢裡好像也是一個深夜，月色很淡，他的精神體拖著尾巴進了一個好像是……菜園子？的地方，然後從不知道哪個角落裡扒拉出了一顆黑乎乎還帶著兩片翠綠小葉子的奇怪植物出來，開始搖著尾巴對著那棵植物蹭來蹭去，最後張嘴咬了咬人家的小葉子，在上麵留下一灘濕噠噠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