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病人我不治了(1 / 2)

和醒來的大妖怪相處幾天之後,蘇斷終於十分遲鈍地意識到,對方好像沒有要把他吃掉的意思。

雖然有時候會忽然低頭舔兩口他的葉子常常,但確實沒有對蘇斷造成過什麼傷害,甚至在找到食物之後還邀請蘇斷一起吃。

分享食物——這是隻有在親密的同伴間才會出現的行為。

雖然被大妖怪推過來的這一塊生肉血淋淋的不僅看起來十分嚇人,聞起來還腥的讓人反胃,但一想到這塊肉背後代代表的含義,蘇斷還是受寵若驚地接受了對方的邀請,然後在吃了幾口之後,毫不意外地……吐了出來。

雖然擁有了人形,但他本質上還是一顆植物,食譜天生清淡,他又不是那些食肉的品種,乍一吃血粼粼的生肉,適應不了是非常正常的事。

從小遠離同族,沒人告訴過蘇斷這些,他自己本來就沒什麼常識,那隻大妖怪看起來也不懂,隻憑借著自己的經驗撕了妖獸腹部最柔嫩的一塊肉遞給了蘇斷。

看著吐得連腦袋上的小葉子都焉噠噠垂下來的蘇斷,它瞳孔微微收緊,警惕地對著那塊肉反複嗅聞了好幾遍,確定肉裡沒有毒之後,才困惑地過來拱蘇斷的腦袋。

蘇斷眼中含著因難受而泛起的淚花,襯得漆黑的眼瞳像是被水洗過一般清澈又透亮,他伸手推推湊到眼前的大腦袋,細聲細氣地說:“沒事,我還沒吃、吃過肉,可能是,不習慣。”

大妖怪又不放心地盯著他觀察了許久,確定他隻是反胃之後,才舔舔他的沒精打采的小葉子,一口把他含起來,一直從石洞走到一條清澈的溪流邊,才把他放下。

原本在溪水邊的動物們被大妖怪身上的威勢嚇得忙不迭四散跑開。

還有一對情投意合正準備進行孕育後代活動的梅花鹿,被嚇得瞬間分開,也不知道是不是分開的太匆忙,中間出了什麼差錯,其中一隻發出一聲長長的哀鳴,蹬著腿離開的步伐也一瘸一拐的,看起來十分淒慘。

蘇斷看著那隻梅花鹿離開的背影,都忍不住替它覺得疼,眼睛瞪得圓圓的,情不自禁伸出手緩緩碰了一下自己的花。

……嗯,還是好的。

現在已經是春天了,無論是開了靈智還是沒開靈智的動物都紛紛開始躁動起來,在繁衍本能的驅使下和同族求|歡,蘇斷這幾天已經撞見過不止一次這樣的情景,一開始還有點害羞,後來見多了也就習以為常。

說起來他還沒開過花呢,人形的花據說都是大同小異,他剛化出人形時盯著研究了一陣兒,看了看也覺得大概是這樣,但原形狀態的花,他還是一次沒見過呢。

也不知道他這樣變異的品種……究竟有沒有開花的功能?

蘇斷隻來得及亂七八糟地想了一會兒,就被大妖怪低低的吼聲叫的回過神來。

大妖怪又對著水流的方向低低示意了一聲。

在路上顛簸了一會兒,胃裡想要嘔吐的**又升起來,蘇斷坐在地上晃了晃腦袋緩了下神,才明白它的意思,跑到河邊捧了一捧清澈的河水漱了口,將喉中泛著的血腥味洗去。

漱完口又看到自己身上蹭到的臟兮兮的泥土,又乾脆把腰上圍著的用一片大葉子做成的小裙子解開,邁著兩條小細腿淌進水裡。

雖然蘇斷是個沒什麼見識的小妖怪,不過人類要穿衣服這件事他還是知道的。

妖怪並沒有什麼赤身**不好的觀念,動物整日裸露著奔跑,植物甚至更過分,在繁殖季到來的時候大搖大擺地把鮮豔的生殖器官頂在頭上,也實屬常事。

說起來蘇斷覺得人類的標準也是奇怪,動植物這麼整日在他們眼前裸露著,就常常當做視而不見,甚至還有專門“賞花”的活動,而到了人類自己,標準就完全變了,彆說聚集在一起“賞花”了,恨不得將自己全身都捂得嚴嚴實實,不給彆人看見一點兒。

尤其是女子,稍微露出一點兒除了臉和手之外的部位,就會被群起而攻之,嚴重的還會受到懲罰。

真不知道人類為什麼要給自己加上那麼多道束縛。

在這個都是妖怪聚集、沒有人類的石洞,蘇斷忍不住犯了懶,隻意思性地用靈力幻化出一片葉子,像一條小裙子一樣圍住了自己腰部以下的部位,彆的地方還是該怎麼露就怎麼露。

就是這一片葉子,也讓蘇斷適應了好幾天才習慣,怎麼也想不通人類是怎麼忍受每天都穿那麼多層布料在身上的。

春天的溪水還帶著些冬日殘留的寒意,沁涼地流過腳背,惹得蘇斷受驚似的蜷了蜷腳趾。

他試探著往溪流深處走了走,這條溪流並不深,最深的位置也才剛沒過蘇斷的膝蓋,蘇斷找了個石子兒少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捧著水清洗自己身上蹭到泥土的地方。

蘇斷正在洗胳膊,涼涼的溪水把他澆的一個激靈,他一扭頭,剛想轉身,就看見正蹲在溪流邊看著他的大妖怪,忍不住愣了下。

大妖怪的眼睛睜的很圓,瞳孔在陽光的照射下收縮成細細的一條漆黑的線,整個眼眸都幾乎被濃烈的金色填滿了,正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蘇斷不知道為什麼感覺被它看的有些緊張,身體半僵住,磕磕巴巴地問:“你、你也……要一起、一起洗嗎?”

大妖怪目光沉沉的,在溫煦陽光下,金色的眸子中仿佛突然閃過一股暗沉的光,很快又消失了,快的讓蘇斷以為隻是眼花看到的幻覺。

它並沒有理會蘇斷的詢問,等到一陣風吹過,才忽然驚醒過來似的,生著一簇黑毛的耳尖顫了顫,慢吞吞搖了搖那顆比蘇斷整個身體還大的腦袋。

蘇斷鬆一口氣,“那、那麻煩你等、等我、幾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