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2 / 2)

籠中的鳥兒啊。

何時、何時出來呢?

在黎明的晚上,

鶴與龜滑倒了。

——正後方是誰呢?」[1]

我妻結夏一邊哼著這首曲子,一邊用嘩啦啦的自來水清洗著什麼東西。

從那不鏽鋼的光滑槽壁上,工藤新一看見了。

淡紅色的水珠飛濺起,掛在光滑的壁麵上,受著摩擦力的阻擋,在無聲呻|吟著、不甘不願地緩慢下墜著。

答、滴答。

除去水龍頭嘩啦啦的水流聲外,還有著什麼液體在滴落的聲音。

工藤新一順著那微弱的聲音看去,悚然發現,被小兔板凳遮掩著的前方那一團陰影,正泛著暗紅色的血光。

“……結夏。”

幸村精市微顫著的稚嫩聲音響起,他呼喚著我妻結夏的名字,然而往常甚至能在嘈雜的人群中敏銳捕捉到他的嗓音的結夏卻毫無反應,如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般無知無覺。

“結夏、結夏!”

幸村精市越過工藤新一,緊緊抱住了我妻結夏,他感覺到了,在這無法用視線確認的昏暗屋子裡,觸手的是一片黏膩。

那童謠的調子戛然而止。

屋子裡是一片沉默。

感受到熟悉體溫的我妻結夏怔愣住了。

小幸,是小幸回來了。

他先是疑惑,而後是喜悅。

結夏扔下手中的水果刀,毫不猶豫地轉身,同樣回抱住了仿佛許久未見的小幸!

“歡迎回來!”

他用最燦爛最甜蜜的笑容表達自己對小幸的想念。

隻不過,他也察覺到了一些異常。

為什麼小幸的神情這樣憂懼憤恨,是誰讓小幸感到難過了嗎?為什麼小幸的嘴巴一張一合卻不發出聲音?為什麼小幸的身後還跟著一個陌生的初中生?

但是這些都並不重要。

小幸、小幸。

我好高興,你知道嗎?

頭腦暈乎乎的,在咕嚕咕嚕的沸騰發熱,身體裡像是爆發了春天的花潮,無數的惡種刺透皮膚的屏障,在身體表麵開出絢爛的花朵,有赤潮洶湧而來,將他整個吞沒,像是要將他溺斃在那鮮紅大海之中。

——他現在,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與愉快。

那感覺太好了,好到結夏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幸村分享。

“——結夏!”

直到耳邊長長的、如同白噪音般讓人覺得安寧又平靜的嗡鳴聲潮水般褪去,幸村精市的聲音在我妻結夏耳邊倏忽炸響,他才忽然從那種讓人飄飄然的狂熱中冷靜了下來。

“不要再笑了!”

幸村精市的語氣中是我妻結夏從未經曆過的嚴厲與暴怒。

“你的耳朵受傷了,你自己都沒發現嗎?”

那刺目的鮮血從兩邊的耳蝸裡汩汩流淌下來,一直蜿蜒到脖頸,沒進衣領,又濡濕了整件單薄的襯衫。

那語氣讓我妻結夏怔愣一下,倏忽膽怯了起來,慌忙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流下了眼淚。

“我跟你道歉,你不要討厭我、不可以討厭我……小幸。”

結夏的聲音中帶著哽咽的哭腔,他好像很難過。

幸村是第一次看見我妻結夏流淚,臉頰、鼻子、眼眶都仿佛凍傷般變得通紅,粉紅眼眸被淚水浸泡濕潤,閃爍著可憐的瑩瑩水光。

幸村精市上前兩步,再一次緊緊擁抱了朋友的身體,他無奈地歎了口氣,輕撫著結夏哭到一抽一抽的脊背。

“不會討厭你的,永遠不會討厭你的,結夏,彆哭了。”

“真的?”

“真的,我發誓。”

“那如果,我對坪井先生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呢?”

我妻結夏整個人黏在幸村精市的身上,還帶著鼻音的輕柔嗓音在幸村耳邊響起,溫熱的呼吸拂過耳尖,帶著讓人微微麻痹的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