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結夏會對坪井先生做出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
應該恰恰相反,是坪井先生對結夏做出了不可饒恕的事情吧。
幸村精市靜靜地思考著。
他一寸一寸,細致地打量著他易受傷害的朋友。
我妻結夏的額頭上有塊菱形的傷口,破了皮,傷了肉,淤血積在表皮下,腫脹發紫,看起來格外可怖。
手腕上和脖頸上都有深紅色的扼痕,坪井先生一定用了很大的力氣,連頸窩裡都留下了深深的指甲印,破掉的死皮向外乾枯著,留下月牙狀的疤。
他的耳蝸還在緩慢地出血,先前大片的血跡凝固在皮膚上、衣服上,像硬質的蟲子屍體般蜿蜒著。
那樣大的出血量,結夏一定、一定是在自己的家裡遭遇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他凝視著我妻結夏,反問道,“結夏,我才要問你才對,坪井先生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結夏隻是很靦腆般微微笑著,抱著幸村不說話。
幸村知道,結夏並不想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歎了口氣,但看著結夏臉上還未乾涸的淚痕,又生不起氣來。
幸村沒法計較,隻是推開黏在他身上的我妻結夏,從客廳裡找出急救箱,拿出紗布暫時將他受傷的額頭、耳骨簡單包紮固定了一下。
警察很快就到了,他們首先封鎖了現場,進行調查取證,而後派出了比較年輕溫柔的女性警官過來詢問結夏。
不過,我妻結夏隻一看到那身製服,眼神便驟然冷淡了下來,無論怎麼詢問,他都閉口不言。
而在這起案件之中,還有一個最重要的犯罪嫌疑人不知所蹤。
警視廳的人無奈,他們也知道我妻結夏的情況比較特殊,因為父母去世的那件事情尤其討厭警察,因此隻好求助工藤新一。
“工藤君,久聞大名了。”
對於工藤新一這位幫東京警方屢破案件的小偵探,大森一重也略微知曉一二。
“那個孩子對我們警方有些陰影,不太配合我們的詢問,現在看看,也隻有你去問比較合適了,能不能拜托你幫我們弄清楚案件的真相?”
工藤新一眼睛一亮,一口應下,“當然沒有問題。”
他走向了坐在沙發上,乖乖接受著醫護人員治療的我妻結夏。
“小結夏。”工藤新一覺得自己大概是聽本多先生叫多了,才會下意識地將這麼親昵的稱呼脫口而出,總之說出口之後,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尷尬。
但我妻結夏沒有覺得冒犯,他隻是抬起眼,望著他。
那張臉蛋確實可憐又可愛,糖果色的眼瞳也泛著糖果般的甜蜜,綿軟的臉頰上淺淺凹陷下去一個小酒窩,是會讓人情不自禁般想要去親近的麵孔。
但就像豐盈的花蜜總會招來惡蟲吮食一般,這樣柔軟又脆弱的兒童也總會招致一些令人作嘔的罪惡。
“能請你告訴我,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
坪井先生現在又在哪裡?”
不出意外的,我妻結夏依舊閉口不言,不過工藤新一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眼神閃爍著,微微偏向了某個地方。
他順著那個方向看去,看到了同樣正在接受警方詢問的幸村精市。
結合著剛剛他所聽見的那些對話,工藤新一靈光一現,忽然明白了我妻結夏緘默不語的原因。
我妻結夏的確討厭警察,但他並不是因此不配合詢問的,恰恰相反,他也希望警方能快點將這次的事件解決,讓他的生活回歸平靜。
我妻結夏隻是想要保護自己的朋友,讓他不要知曉這些殘酷的事情。
他小聲跟我妻結夏確認著:“你不希望你的朋友聽見這些事情對嗎?”
我妻結夏有些訝異地看著他,猶豫了一下,微微點了頭。
工藤新一:“我知道了。”
他起身找了大森一重,不知說了些什麼,很快便有警官帶著幸村精市出去,先將他送回家了。
幸村一直是個很敏感的人,或許他已經察覺到了什麼,但他什麼也沒有表露出來,隻是沉默著乖乖配合。
在離開前,他看了我妻結夏一眼。
那雙鳶紫色的眼瞳裡沒有被隱瞞的憤怒,隻有春水般溫暖的包容與安撫。
‘彆擔心,如果你不想要袒露傷口,我也不會去拉扯你遮羞的雙手。’
幸村離開後,像是連同那一股支撐著我妻結夏堅持到現在的精氣神也一起帶走了一般,我妻結夏的臉上也驟然失去了那樣鮮活生動的表情。
像是女兒節擺放在櫥窗裡等待出售的玩偶一般,他幼稚的麵孔上隻表露著陰沉、冷漠的單調色彩。
工藤新一蹲下身來,平視著我妻結夏:“現在,可以告訴我坪井到底對你做了什麼嗎?”
我妻結夏沉默了一會,輕輕開了口。
“坪井先生嗎……?”
我妻結夏的臉上,露出了那樣空白而虛無的笑容,用平淡又平靜的語氣、事不關己般敘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