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坪井先生真過分啊,他想跟我玩過家家的遊戲,他是爸爸,卻讓我當媽媽,我明明拒絕了好多次,他卻不管不顧,硬是要我陪他玩。”
那一幕幕景象在我妻結夏的記憶裡閃回。
坪井大河狀似無意的試探、揭露本性後熱切而扭曲的神情、借著遊戲之名的親昵行為、被強烈抗拒後惱羞成怒的陰森模樣和那雙死死揪著他的頭發往下砸的大手……
讓人反胃想吐,也讓人想要尖聲驚叫,更讓人感受到那樣出離的憤怒。
——真是莫名其妙,我有招惹過你嗎?我有對你不好嗎?我有讓你感到不愉快嗎?
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
像是有零星的火種落到乾燥的原野,眨眼間掀起熊熊烈焰,胸腔中那股難以澆滅的怒火無處發泄,隻逼得人尖叫、發瘋!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失控了。
“真是沒有辦
法,我就陪坪井先生玩了。”
被他嘶咬下了一整塊肩膀肉的坪井先生淒慘的叫聲、被他用水果刀紮透的坪井先生哀哀的求饒聲、被塞進籠子裡時坪井先生驟然爆發的咒罵聲……
真奇怪,他一點都沒感到害怕,有的隻有將沉屙病灶切除時的那種爽快與解脫感。
興奮、快樂、輕飄飄的自由感。
沉溺其中時,好像在做一場漫無儘頭的大夢,他無所不能,如同超人般能解決掉一切麻煩與不愉快。
結夏甜蜜一笑,“哥哥你想知道坪井先生在哪裡嗎?我可以帶你去哦。”
他拿上那把儲物間的鑰匙,帶著工藤新一和警察來到了儲物間,打開了門。
門扉裡麵的光景讓所有人都沉默了。
狹小的籠子裡,坪井大河毫無尊嚴地被剝去了衣物,渾身蒼白赤|裸,那些漆黑發亮的頭油、昂貴精巧的手表和矜持體麵的西裝革履都變得毫無意義,隻留下天然天生的汙濁肉|體。
他手腳擁擠地瑟縮在鐵欄杆裡,神情驚恐而恍惚,但卻被照顧得很好,皮膚上的血跡和汙痕被擦洗乾淨,身上兩處流血的傷口也都用乾淨的敷料和紗布包紮了起來,籠子裡還貼心放上了食物和水盆。
即使知道不應該,但還是有人忍不住聯想。
嗚哇。
簡直就像是……
被豢養起來的寵物一般。
“不過,我們家並不缺爸爸媽媽,”結夏說,“隻缺一隻可愛的寵物。”
“我本來想,最好是一隻乖乖的狗狗。”結夏有些遺憾地看著被關在籠子裡的坪井大河,“不過即使是坪井先生,我也會負起責任來好好照顧的。”
說到這,他好像又釋懷了,朝工藤新一燦然一笑,問道:“他現在是不是變得好乖?”
工藤新一在我妻結夏身上感受到了。
那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怪誕與冷漠,對世間常理輕易而蔑然的顛覆,如同任何一個超級罪犯誕生前的預兆。
警官們忙著將坪井大河從那個狹窄的籠子裡弄出來,我妻結夏跟工藤新一自然而然地讓開了空間,站在了一起。
“你……”
初中生偵探看著我妻結夏,欲言又止。
他的腦海裡又閃過我妻結夏在見到幸村精市時,臉上所展露出的那種神情,快樂、珍視、分享欲,那是全然閃閃發光的情感。
我妻結夏擁有任何一個平凡人對幸福的向往和渴求愛的本能。
他並非那些天生反社會的情感障礙者。
即使在受到傷害時展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異常,不過,不是每一個有那樣潛質的人都會成為罪犯,他們在成長過程中,往往會遇見各種各樣的因素,影響著他們,引導著他們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
或泯然平凡,或走向良善。
“嗯?”
結夏朝他看去,那雙粉紅眼瞳如琉璃般透亮,既像冷漠,又像單純,帶著不可捉摸的兩麵性。
“不,沒什麼。”
工藤新一揉亂了我妻結夏的頭發,“小結夏,你一定要一直像現在這樣,好好對待朋友,知道嗎?”
想起小幸,我妻結夏的神情便又變得柔軟了起來,他點點頭,燦爛一笑,“那是當然的啦,我最喜歡小幸了!”
因為最喜歡小幸了。
所以。
一定要好好地保守秘密,絕對、絕對不能小幸發現……
爸爸、媽媽、坪井先生、工藤哥哥……
大家都要好好地噤聲,保持沉默、保持安靜。
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