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早朝上,康平帝迫不及待的正式向群臣宣布,他已認回二皇子,也就是新科狀元李常煦。
“柯尚書,朕的皇兒是在考取狀元後,才被確認皇子身份,你說,這個狀元及第的牌坊,是修建在宮殿正門外,還是修建在皇祠外呢?”
聽到這話,眾位大臣不禁麵麵相覷,讓康平帝看著心情特彆舒暢,皇家以科舉選仕,皇子與宗室子弟,都不得參加科舉,這也就使得古往今來,總有一些清高孤傲的文人,因此而看不上皇族中人。
科舉製度盛行了數百年,已經成為從朝堂到民間都默認成俗的擇優標準,狀元身份在百姓心中所代表的聲望與影響力,連皇上都不敢輕視。
大多數情況下,都是三年才出一個的狀元,從某些方麵上講,已經成為某中精神與文化的象征。
這也是康平帝會為自己的皇子考取狀元之位,高興到睡著了都忍不住笑的原因,生出一個擁有狀元出身與才華的皇子。
而且這個皇子還將成為他的繼承人,這絕對是段青史留名的佳話,也對得起他安氏曆代先皇,他安銘揚縱然在位時間不長,也勢必會因此而名垂千古,這可是實打實的大功績。
若是在李常煦參加會試,乃至殿試之前,就被確認二皇子的身份,這些將科舉視為他們自留地的大臣,肯定不會同意讓他繼續參加科舉。
如今狀元之位已經落到李常煦,也就是二皇子身上,誰也無法再否認他就是狀元的事實,但還是有人試圖從其它方麵抗爭一下。
所以不等羅尚書回話,就有人出列道。
“啟奏陛下,二皇子考取狀元,乃是古往今來,從不曾有過的先例,縱然現已成為事實,為陛下與臣等的清名著想,希望陛下還是不要大張旗鼓的立狀元碑,以免為後人落下口實,認為是陛下與臣等為二皇子共謀這狀元之位。”
康平帝心情不爽的收起笑容,張居民大學士隨即出列道。
“崔大人這是在質疑老夫的品性與職守嗎?老夫不管李狀元是不是二皇子的事,他在殿試中被選為狀元一事,陛下從頭到尾都不曾乾涉半分。”
“在其皇子身份沒有曝光前,為確定他是否當得起狀元之位,堂上多位老大人曾參與過表決,最決以少數服從多數的方式,確定了狀元之位,一切流程都記錄在案,李狀元的殿試文章,也已隨榜公示天下,還能給誰落下什麼口實?”
即便常守則是不支持選李常煦當狀元的那個,他在此刻也不得不站出來聲援張大學士。
因為他這輩子最愛惜自己的名譽,在殿試已過,狀元之爭已塵埃落定的情況下,他絕對不容許彆人對這次的殿試生出質疑,留下什麼可能牽涉到他的清名的非議。
“張大人說得對,崔大人沒有了解過本屆殿試異常嚴謹的甄選流程,就在此大放闕詞,實在很不應該,李常煦的狀元之位,是他憑本事當明正大考取的,憑什麼不能立狀元碑?”
親眼見證過昨日的認親現場,常守則豈會不知皇上將主持本屆殿試的工作,推給他與張居民的原因,可是縱然知道,為了他自己,他這回也要堅定的維護皇上一回,就是心裡有些不甘。
“這件事情很簡單,隻需在狀元碑上寫清楚,李狀元本是被耕讀世家李氏精心培養出來的寒門仕子,卻在考取狀元後,被陛下給認了回去,給皇族安氏帶了一座狀元牌坊回去。”
“如此一來,就不會出現什麼有汙我等清名的說法,但凡有,那都是居心叵測之徒的誹謗。”
康平帝第一次發現,這常禦史也有可取之處,看對方火力全開,夾槍帶棒的懟彆人,著實讓他感到心情的愉悅。
雖然對方還是習慣性的將他與安氏皇族也內涵了一通了,但是那又怎樣呢?由他們親自選取的狀元,就是他這個皇上的親生兒子,這是天意。
將彆人精心培養出來的狀元認回來,除了有些對不起高台縣李家莊的李家,他無愧於天地,也經得起這天下人的質疑,因為他是真的沒有動過任何手腳。
接下來的時間裡,不僅負責主持此次殿試的張大學士與常禦史,都是如此表態,其他參與閱卷與陪審的官員,也都紛紛站出來附和,並透露了一些具體過程,力證李常煦的狀元之位當之無愧,這場爭議才徹底落幕。
隨著話題重新回到狀元牌坊的選址上,想到若是在每日上下朝時,在宮門外看一座屬於皇族的狀元牌坊,肯定會讓他們這些科舉出身的大臣,難免感到心塞。
所以朝堂上的眾位官員,幾乎是眾口一詞的要求將牌坊修建在皇族宗祠,在這件事情上,康平帝並沒有與他們較勁的想法。
立在皇族宗祠那邊,也不耽誤那座狀元牌坊所代表的特殊意義,依舊可以彰顯他這位狀元之父皇的榮耀。
確定好修建這座狀元牌坊的地址後,羅尚書才提到另一個問題。
“陛下,二皇子畢竟是陽山鄉李氏培養出來的狀元,對於那邊,不知該如何補償才好?”
補償不到位,容易讓天下人非議,畢竟一座狀元牌坊,隻要那個家族不犯下什麼重罪,足以讓狀元的出身家族榮耀許多代。
對於皇族安氏而言,那狀元不過是可以用來‘膈應’百官,證明皇族也能生出‘文曲星降世’的優秀子弟的證據,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意義,但是對皇室以外的百姓而言,絕對意義非凡。
聽到羅尚書的話,康平帝不以為意的回道。
“二皇子是由湖州府高台縣李家莊的李家撫養成人,與陽山鄉李氏沒有關係,朕為何要補償那家,隻需補償高台縣李家即可。”
聽到康平帝竟然當眾說出如此‘任性’的話,讓羅尚書大為震驚,慌忙回道。
“陛下,就算您說的是事實,可是高台縣李家出自豫州李家,祖籍是陽山鄉李氏,二皇子殿下的養父也是陽山鄉李氏的人,您這麼說,實與禮不合啊。”
“誰告訴你二皇子的養父李成鋒,是出自陽山鄉李氏?他是二皇子的祖母陳宜人遷家到湖州境內,於半途中救回的義子,雖然也姓李,但他可不是豫州陽山鄉的人。”
聽到這話,堂上頓時一片嘩然,邵雲博下意識想要捂臉,他怎麼也沒想到,太太做的那些事,竟然會毫無預兆的被康平帝在朝堂上突然曝光,繼陽陽之後,樂姐兒也將很快知道,自己的爹不是親爹。
雖然邵雲博心裡清楚,皇上是因陳宜人被亡夫的族人逼得背井離鄉,才會對那陽山鄉李氏心生惡感,不想讓高台縣李家撫養二皇子的功勞,被陽山鄉李氏沾光。
索性在認回二皇子的最初,就當眾將高台縣李家與陽山鄉李氏之間的關係撕開,讓人無法再將兩者捆綁。
羅尚書愣了片刻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可是,二皇子在戶籍信息上寫的……”
康平帝沒等他說完,就直接回道。
“那是因為,他養父李成鋒用的是他祖母親生兒子的戶籍信息,又在陳宜人的親自操持下,與他養母正式結為夫妻,連二皇子的養父被李家所救的過程在內,邵丞相是這一切事情的見證人。”
聽到康平帝的話,在場眾大臣不約而同的生出一個共同的想法,那高台縣李家似乎總共也沒幾個人,可他們之間的關係,怎就這麼複雜,藏著這麼多秘密呢?
聽到自己被點名,邵雲博這才出列道。
“是的,老臣能證明,二皇子的養父,是二皇子被送到李家前夕,我們從路邊救起的一名身受重傷的青年,由於當時的李家沒有青壯年頂門立戶,便對外宣稱那是陳宜人的親子。”
“後來發現那青年是位知恩圖報,性格忠厚之人,陳宜人便將其認為義子,起名為李成鋒,兩年後,陳宜人出麵將兒媳改嫁於李成鋒。”
“所以二皇子的養父,從頭到尾都隻有李成鋒一人,和豫州陽山鄉李氏沒有任何關係。”
另外一位向來與邵雲博不對付的大臣,語帶譏諷的質問道。
“二皇子的身世,也是由邵大人做人證,不知邵大人與那高台縣李家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是以什麼身份見證這麼多?”
邵雲博撇了他一眼後,才淡淡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