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
拒絕的話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後, 想到自己之前剛拒絕過,安常煦接著解釋道。
“父皇,謝謝您一心為兒臣籌謀的苦心, 隻是我不想試圖利用聯姻來拉攏勢力, 我想娶的女子, 必須是我想真心與對方過一輩子的女子。”
“同樣, 常欣將來會嫁給什麼人, 也得是她自己願意的人, 而不是讓她為了幫我鞏固地位, 犧牲自己的婚姻。”
康平帝覺得兒子雖然才華能力都不缺, 但在婚姻這件事情上,還是太天真了些。
不僅他們這些皇家子女,就是那些權貴, 乃至普通人家,子女的親事, 也需聽從父母的決定,父母當然少不了要從自家利益角度出發,權衡結親人選。
不過他現在已經知道安常煦的脾氣, 對方會態度如此堅決的反對, 就意味著他若繼續堅持己見, 反倒容易傷了他們之間本就不夠深厚的父子情分。
“我也就是這麼提一下, 那柱國公府的嫡長孫徐景年, 不僅生得一表人才, 還文韜武略, 徐家又有男兒四十無子方可納妾的家規, 是京中許多人家心中的佳婿人選。”
安常煦日前隨徐世子去京郊外巡視兵防時, 曾在徐世子身邊見過徐景年, 當時留下的印象還不錯,但是一旦將其當作李常欣的未來夫婿人選,他就覺得對方哪都不足。
“兒臣見過那徐景年,雖是將門虎子,但是依兒臣看,他那馬上功夫還不及常欣,常欣肯定不會願意嫁個還打不過她的男子。”
聽到這話,康平帝深感無語,也隨之想到另外一個問題。
“你祖母在南江書院開設女學部也就算了,怎麼還跟教男兒一樣,教那些女子拳腳與馬上功夫呢?”
康王府太尊夫人帶上京的幾名女子,連她自己的孫女在內,每天都會按時上校場打拳跑馬的事,早有人報到他麵前,是他下令封鎖消息,才沒有傳到外麵去。
就算李成鋒的出身有些特殊,也不至於讓自家形成這種風氣,隻有身為李氏當家人,以及南江書院創始人的陳鳳琪親自安排,才有可能做到這一步。
安常煦義正言辭的質問道。
“父皇身為皇帝,既是這天下男子的君主,也是這天下女子的君主,怎可存在這種男子可以學什麼、做什麼,女子卻不可以的偏見呢?
麵對這個問題,康平帝感到有些語塞,隨後才回道。
“幸虧你不是個女兒,要不然,我可真不放心,這不會也是你祖母教的吧?”
男尊女卑的思想已經傳承數千年,這話出自他兒子之口,還可以說是他思想開明,心懷大愛。
若是個女兒身,生活在這種大環境中,卻存在這種思想,說是離經叛道也不為過,改變不了大環境,就注定隻能清醒而痛苦不甘的過完一生。
“不是,奶隻希望我們可以輕鬆自在的過一生,隻強調我們一定要有自保之力。”
陳鳳琪希望他們能在體能與心性兩方麵,都能有自保之力,可以不用太聰明,也不必大富大貴。
隻要腦子能清醒些,彆輕易上彆人的當,不會被人用三兩句好話,或是小恩小惠給哄騙就行。
要不是安常煦是這麼個身份,他祖母的願望肯定能實現,可惜,對功名利??沒什麼野心的一家人,現在都因他而被陷入這個名利場中,康平帝有些感慨的回道。
“行吧,你是個有主意的,我也就是建議一下,並沒有勉強你們的意思。”
他若非要做這件事,就直接下旨了,之所以沒有一意孤行,也是照顧到他這兒子的態度。
與此同時,隨著乘坐著京中數位貴人的車隊正式出城,行至沒什麼行人的空曠路段後,李常欣跟車裡報備一聲後,就帶著趙小雪打馬疾馳,先行飛奔而去。
和陳鳳琪坐在同一車廂內的柱國公夫人看了看兩人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口中卻道。
“就這麼讓她們兩人先走,會不會有些安全?我們還是派幾個府衛跟上去照看著些吧,以免被不長眼的宵小之徒給衝撞到了。”
陳鳳琪不以為意的回道。
“不要緊,都是從小摔打到大的孩子,若是其它偏僻地界也就算了,連在京郊這塊地麵上都沒有自保之力,我乾脆將她們禁足在府裡,不帶她們出來算了。”
這裡是京郊官道,出入的都是有身份的人,雖然路邊沒有直接設防,但凡是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敢在這片放肆。
真要萬一遇上那種沒腦子的,以李常欣和趙小雪的身手,吃虧的肯定不會是她們。
聽到陳鳳琪說得這麼肯定,柱國公夫人有些意外,試探著問道。
“這麼說來,樂陽縣主是承了安遠伯的衣缽,馬上功夫與身手都很不錯?”
陳鳳琪坦然解釋道。
“上京之前,成鋒一直在南江書院擔任武師傅,書院裡開設的有武術課與騎射課,她們兩個都是學不進去文課,卻對這些武術課很感興趣,學得還不錯的學生。”
柱國公夫人聽說過南江書院,卻從未聽說過,南江書院還開設的有這些課,似乎還招收女學生?
“太尊夫人真有想法,不過書院裡教授女子這些課程,就不擔心會引起書院中其他人的非議嗎?”
尤其是南江書院的院長是玄隱先生,那可是位名震天下的大儒,怎會同意書院收女學生,還教授女學生這種課?
在柱國公夫人的印象中,這天下的讀書人,基本都如國子監、太學裡的教諭、教授,或是翰林院、禦史台裡的官員一樣,大多都很迂腐,整天之乎也者,動不動就對京中女了言行加以抨擊,並上綱上線的對女子提出種種規則製約。
陳鳳琪明白對方的意思,她也是來到京中後才發現,本該風氣更開明的京城中,對女子日常言行的限製與約束更強。
李家莊中有能力的女子,可以在南江書院中任職,被學生稱呼為老師的現象,在這京中不可能有機會出現。
而事實上,女子在許多工作與學習方麵,其實並不比男子差,可是在當前這個社會大環境中,對女子長久以來的打壓與製約,已經形成約定成俗的社會規則。
南江書院中有女職工,也有女學部的事,不僅宮裡的皇上知道,江南文壇及周圍區域的讀書人,後來也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