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平帝聽說外麵散播的謠言時, 曾想過要出麵解決,卻被安常煦給阻止了,理由就是他祖母那邊能給解決的更好、更徹底。
康平帝本來還有些不大相信, 尤其是在陳鳳琪為解決這件事時, 不僅向借了吏部的人, 還向他這邊借暗衛人, 打聽那些人家的信息, 證明她連得用的人手都沒有時。
結果她在知道那些信息後, 迅速給他的人做出重點跟蹤調查指示, 在短時間內就相繼取得重大發現後, 又在各家挑出一件典型事件,給那些人家設套,這才有了京中在短時間內, 多個大戶人家相繼被曝出醜聞熱鬨場麵。
因為陳鳳琪動用的是他的人,所以康平帝很清楚這一切的過程, 可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他的暗衛都不曾發現的那些秘辛,在陳鳳琪麵前, 竟然無所遁行。
她所指出的那些看著並沒有什麼異樣的線索, 根本經不起深挖, 幾乎是一抓一個準, 例如那家父子共同包養一個戲子的人家。
父親是國子監祭酒, 最是清貴不過的職位, 十分受文壇中人推崇, 張口就是各種道德倫理、禮儀廉恥, 其子被稱為頗有乃父之風, 也是有名的士林才子。
事實證明, 那對父子都是罔顧人倫的無恥之徒,而他當初曾為安常煦認真考慮過那家的姑娘,差點與對方做親家,想想都讓康平帝感到膈應。
那家被查出公公扒灰,還合夥謀害原配的人家更離譜,陳鳳琪就是因為聽說那對公公與兒媳身上經常沾有檀香,就讓人守著佛堂。
確定二人的奸/情後,以受害者的形象扮鬼一嚇,什麼證據都不用,在關鍵時刻被嚇到神魂失魄的兩人就主動全招了。
至於那種明明是斷袖卻騙婚,以妾生子充嫡子之類的醜事,沒有方向時,容易被忽略,可是被指明方向後,更是好查得很。
“原來這才是那些暗衛的正確使用方式,朕過去竟然從沒發現,真是太浪費人才了,不過朕實在好奇,你祖母是怎麼確定哪個方向可以深挖的呢?”
他要是有這本事,哪家惹惱了他,顧忌著名譽不好在明麵上處置人家,完全可以讓暗衛出手,將他們家的醜事掀個底朝天,自顧不暇後,看誰還有臉盯著他。
康平帝也是這才發現,那些看著光鮮的大戶人家,其實都經不起細查,因為戶族越大,人丁越是興旺,就無可避免的會出現敗類。
在這個講究全族共榮共損的大環境中,隻要被挖出一兩個典型,整個家族的人都要跟著受牽連。
麵對他父皇的疑惑,安常煦想了想,才回道。
“因為我祖母曾說過,表麵上看著越是完美的背後,其實最容易隱藏汙垢,會發現蹊蹺,與個人的直覺與敏銳程度也有關。”
安常煦沒說的是,他祖母說,更重要的在於要有足夠豐富的見識與經驗,隻是他一直不太明白,他祖母是從哪得來那些讓人感到毀三觀的‘見識與經驗’。
反正那些事實已經證明,他與他爹的見識實在有些少,經驗也嚴重不足。
經此一事,京中的氛圍突然變了不少,各家心裡都有數,能做出這件事的,肯定是李家。
雖然他們都不明白,李家怎麼可能擁有如此大的能量,竟能直接將得罪他們的人家的老底都給掀了。
可是他們都很確認,這不是皇上的做事風格,不他們就算能猜到是李家,也沒有證據,除了忌憚,彆無它法。
何瑞也有聽到同僚們對京中近期發生的那些事情的猜測,可他實在想不明白,他娘剛進京不過數月,就能為了她的孫女,調用大批人手,將那幾家京中豪門大戶給查個底朝天,為何就沒想到要找回他這個親兒子。
難道他這個親兒子不比孫女更重要嗎?一想起他娘大手筆捐出去的那十萬兩銀子,何瑞更是心疼不已,迫切的想要趕緊認回去,勸著他娘一些,再厚的家底,也經不起這麼個捐法。
他在何家有一女兩子,將來需要花錢的地方多,他自己想在宦途更近一步,就算有李家的影響力在,各種應酬也需要不少花費。
十萬兩銀子可以給家裡置辦多少產業?那些產業不僅能留給兒孫繼承,還能年年都能為家裡賺取更多銀錢,他娘怎麼就不會算這筆帳呢?一想到這些,何瑞就感到懊惱不已。
早知道家裡竟然有這麼多銀子,他當年怎麼也不可能做出那個選擇,可是他爹他娘竟然都沒告訴過他,讓他以為自家就是一個很普通的耕讀人家。
自從聽人分析說,李家的那些銀子應該不是皇上給的,畢竟宮裡給出的賞賜都有明文記錄,過去從沒有這麼大手筆的賞人金銀的舊規。
那些應該是李家本來就有的家底,而且李家既然能大手筆的舍出十萬兩,證明李家還有更多個十萬兩後,何瑞就感到有種百爪撓心的痛苦。
在何家的十幾年,表麵上的確享受著何家少爺的一切身份待遇,可是不是親生爹娘,終究不可能真正將他當親生的信任與對待。
即便不知道他早已恢複記憶,何家在老爺夫妻也防著他,從不曾將家中的財產交給他打理,他每月的花銷都是府裡按月給的份例與他自己的俸祿。
因為冒充人家兒子,始終有些虛,他在何家二老麵前,一直是個踏實本分、溫文孝順的好兒子,在妻子麵前,也始終保持著貼心細致、忠誠專一的好丈夫形象,辛苦維持這麼多年,讓他早忘了自己本來的模樣。
想到自己隻要能做回陳太尊的兒子,就能擺脫眼下這種處處都不舒心的生活,何瑞幾乎是無時無刻的不在尋找可以接近陳鳳琪與江燕娘的機會。
隻是陳鳳琪她們婆媳但凡出門,身邊都會有大批的護衛隨行,幾個月來,他曾在周圍努力過多次,都沒有機會接近。
他曾囑咐自己的妻子若是在外遇上陳太尊,要帶著女兒上去攀攀同鄉之誼,至今都沒有什麼進展,也讓他深感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