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2 / 2)

“祖母曾說過,有愛才會有恨,愛得越深,越是放不下,才會恨,祖母當初應該是被傷害到極致,沒有了愛,也沒有了恨,而是徹底將那人給放下,直接無視。”

所以她明知親生兒子在哪裡,來京中這麼久,從不曾想過派人去打聽對方的情況,所以她才能做出讓義子頂替親生兒子的身份,讓兒媳改嫁義子的事。

若是那人死了,他祖母或許還不會做到這一步,可是對方還活著,丟下親娘與即將臨產的妻子,給彆人當兒子去了,這絕對是種大逆不道的行為。

康平帝聯想到自身的經曆,深有體會的表示讚同。

“啟稟陛下,奴婢之前讓人去查了一下,那何大老爺名叫何文生,是何家長房長子,因何家長房的老太爺早逝,何家由何家二老太爺承了嫡支,何文生也是跟著二房長大。”

“因何二太爺尚在,何家一直沒有分家,何文生膝下有七個女兒與一個獨子,獨子名為何瑞,早年身體一直體虛弱,何瑞生趁外放之機,帶他出去尋訪名醫。”

“等到何文生外放期滿回京,何瑞的身體不僅已經康複,還娶了娘舅家的表妹錢氏為妻,育有一兒一女,回京後又生下一子,何瑞以同進士出身,現在集書省任給事中。”

安常煦直接問道。

“何文生是在十五年前外放離京的?”

劉樂點頭道。

“回稟殿下,是的,據說何文生當年還曾帶著兒子繞道回祖籍,也就是回鞏縣老家祭祖。”

“看來應該是在何家回鄉祭祖的途中發生了什麼,才會導致你祖母的親生子成了何文生的獨子,而你祖母應該是當時就已知道了這件事。”

然後才會有他義母帶著即將臨產的兒媳,匆匆變賣家產背井離鄉的事情發生。

想到他祖母當年可能受到過的傷害與屈辱,安常煦恨不得立刻下令將那何瑞判個殺頭之罪,將何家上下給抄了。

可是想到他祖母對那些人的態度,安常煦還是按捺住心中高漲的怒意。

“嗯,既然那人選了他自以為的康莊大道,就讓他繼續走下去吧,人這一輩子,既沒有回頭路可走,也沒有後悔藥可吃。”

康平帝有些意外的問道。

“你不打算做些什麼?”

“不,祖母不是已經表態了嗎,她很感謝那何文生接手了何瑞那個不孝子,對於那種為了趨炎附勢,拋棄做人底線的人,我們什麼都不用做,隻需無視他。”

“讓他看著頂替他身份的人,飛黃騰達成為伯爺,他曾棄之如敝屣的親娘,成為高高在上的太尊夫人,他卻一點好處都沾不上,隻能繼續在何家當他的贅婿,就是對他的最大懲罰。”

安常煦大概能猜得到,何文生讓何瑞充作他們何家大房少爺的目的,肯定是不甘心讓他們大房的一切都被二房給繼承,也就是不想被吃絕戶。

可是何文生從沒想過,他就那麼占了彆人的兒子,可能會讓彆人麵臨被吃絕戶的危機。

所以安常煦對那何家人,也是一點好感都沒有,但他知道,他祖母會那麼說、那麼做,肯定有她的道理,讓他不便自作主張的擅自插手。

何瑞下值後,才知道他妻女在宣武侯府做客時,由宣武侯夫人引薦給陳太尊,還被賞了見麵禮的事,頓感欣喜不已,可是欣喜過後,他的心中又忍不住一咯噔。

這是他娘已經知道錢氏母女是他妻女後,才會給的見麵禮,還是單純隻是因為得知兩家是同鄉,才會給的待遇?

“娘子,知道我們兩家是同鄉,不知那陳太尊可曾對你們說過什麼?”

錢慧宜端詳著手腕上的玉鐲子,笑容滿麵的回道。

“說了,說是因為十五年前,爹回鞏縣祭祖時,太尊夫人就聽說過爹,知道爹是熱心助人的,尤其是太尊夫人還說感謝爹。”

聽到這話,何瑞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錢慧宜沒有注意到,自顧自的接著說道。

“等爹回來,我們再問問他,當年是不是與太尊夫人有過什麼交集,看太尊夫人的樣子,還是挺重視我們家的,說不定以後能有機會常走動。”

何瑞努力平複好自己的情緒,強笑著回道。

“是啊,若是順利,我們將來或許能有機會多走動走動,就是這樣以來,可能需要娘子多在太尊夫人麵前露露臉,給太尊夫人多留下一些好印象。”

想到往日裡經常冷落她的那些婦人,在聽說她與女兒得了陳太尊賞賜的見麵禮後,立刻換了一幅嘴臉,話裡話外想要打聽兩家有何淵源的模樣,錢慧宜點頭道。

“這是當然,依我看啊,太尊夫人並不像外人說得那樣淩厲,就是我們能見麵的機會太少了點,要是能找到機會多與安遠伯夫人接觸一下,就方便多了。”

安遠伯夫人就是他的前妻江燕娘,一想到對方已經改嫁給頂替了他的身份的男人,何瑞心裡就有滿腹的怨憤,也不想聽人提及對方。

“重點是那太尊夫人,據說李家都是由她當家,好了,我先去前院看看爹他們回來了沒有,要是二叔祖他們知道這事,肯定也會很高興。”

離開他們夫妻住的院子後,何瑞長籲一口氣,心情十分沉重,他總覺得,他娘跟錢慧宜說的話中有話,很像是她已經知道自己是錢慧宜的丈夫的事。

甚至那句‘感謝’,更是讓他感到毛骨悚然,總有種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控製,不像他想得那麼簡單的感覺。

感謝什麼?

這讓何瑞更加堅定決心,自己一定不能輕舉妄動,一定要咬緊自己當初是因為失去記憶,才會相信何家人的話,將自己當做何家少爺,隻有這樣,他娘才有可能原諒他。

想到他娘是因為認為自己是有意不願認她,才會在飛黃騰達後,明知他在何家,明知是他後來的妻女當麵,都沒有認他們的意思,何瑞就忍不住感到惶恐,還有些心虛。

隻能靠著努力回想他娘當年對他無微不至的關愛,才能勉強找回些自信,再三安慰自己,這是因為他們母子多年不見,他娘又一直誤會他,積下了怨氣,才會如此。

隻要他們母子見了麵,讓他可以‘恢複’記憶,說開他當年是因為頭部受傷失去記憶,才會忘記自己原本的身份與親人的事,他就一定能獲得原諒。

何瑞儘力忽略心中的不安,告訴自己不用自己嚇自己,事情一定會像他想的那樣順利,那可是最疼愛他的親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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