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修業不置可否的笑著回道。
“你放心,我的事,我心裡有數,你還是好好顧好自己吧,現在是新帝元年,那邊肯定消停不了,你要好好保重,希望你能記住,在那陌生環境中虛心些,拋開京中的這一切,包括你的出身,你在書中學到的那些,徹徹底底的從頭開始吧。”
這是王修業對這位表兄兼好友的最大祝福與期望,徐景年已經跟他說過,柱國公夫人在被氣暈的那天,曾指著世子夫人給出的兩個選擇。
徐景年聽到那話以後,還認為那隻是他祖母實在被他母親氣得實在太狠後,才會口擇言,他卻從中聽出了柱國公府的取舍,意識到徐景年的思想若不能得到轉變,不能在接下來的曆練中,取得根本性的糾正,對方接下來的處境肯定堪憂。
雖然知道從柱國公府的大局出發,柱國公夫人與徐世子會產生這種打算,並沒有錯,可是從私人感情上講,王修業實在不忍看到自己的好友受此打擊,最後落得個蹉跎一生的下場。
與他一心惦記著想要繼承父誌,在軍中建功立業,卻受製於府上其他叔伯的打壓與防備,不得不選擇走科舉入仕之路不同。
徐景年受他那讀書人家庭出身的母親影響太深,身為武將世家的勳貴繼承人,更享受花前月下吟詩作對的清平生活,將身為柱國公府繼承人,必須要做的習武、學習兵法、進入軍中曆練等事,都視為他的責任,是被動的在接受家裡的安排。
自己求之而不得,隻能從他那蹭課,或是間接學到部分的一切,對方唾手可得卻不珍惜,隻能說是命運的捉弄。
可是王修業清楚好友心中雄心壯誌與傲氣,從小就為能夠成為一個優秀的柱國公府繼承人而努力,所以他是真心希望他能通過這次的曆練,改掉身上那些普通人可以有,以他的身份卻不該有的致命缺陷。
雖然覺得王修業的話有些奇怪,徐景年還是態度爽朗的笑著一口應下。
“好,我等著你高中狀元的喜訊被昭告天下。”
相互道彆之後,看著柱國公府的車隊越走越遠,騎在馬上的王修業,心中可謂是五味雜陳,他自信對徐景年足夠了解,對方卻一直不知道他的理想與抱負,堅持認為科舉最適合他。
知道以自己家的情況,他要是表現出對從軍的興趣,肯定會受到諸多阻礙,所以他才不得不將大半時間與精力都放在讀聖賢書上,擺出一心想要走科舉入仕之路,將來要當文臣的架勢,才讓家裡那些人對他有所放鬆。
畢竟就像文臣與武將勳貴之間,大多都會相互看不順眼般,在王家人眼中,並不認為他讀書能有什麼出息,就算考中進士,辛苦在官場混一輩子,可能都不及他那些堂兄弟憑借蔭恩能得到的官位高。
殊不知王修業原本想是走曲線救國之路,打算在憑借科舉入仕後,找機會爭取兵部的職位,再等待可以棄筆從戎的機會。
而樂陽縣主,不,現在的樂陽郡主的出現,倒是意外的為他打開了一扇可以儘快實現理想的大門,他固然不會放棄今年的恩科,可他更不會放過可以跟著樂陽郡主,光明正大的進入軍中的機會。
何況樂陽郡主在軍事方麵展現出的絕佳天賦,也讓王修業十分重視,她在軍事方麵的一些構想與理念,也讓他感到從中受益匪淺。
同時也隱約明白,新帝與太尊夫人會允許她進入軍中的原因,固然是為了能夠讓她知難而退,但她若是不願退,未嘗不是打算給她一個發揮天賦特長的機會。
對他而言,這當然也是一個非常難得的寶貴機會,王家人都認為他是在陪樂陽郡主‘玩鬨’,以為他有借此攀附樂陽郡主與新帝的想法,不僅沒有阻止,還有些支持。
想起那位在外人眼中,性格驕縱任性,事實上為人處世卻比一般女子更有分寸,做人做事坦誠大方的樂陽郡主,王修業的心情好了許多。
能有機會跟在對方身邊‘陪玩’,他靠的可不是彆人眼中的曲意奉承與討好,而實打實的本事,沒有真正能拿得出手的能耐,可沒有機會入那位的眼,更彆說是帶在身邊。
他要是真如那些外人所揣測的那樣,處處巴結討好樂陽郡主,這次肯定不會有機會被帶入軍中,繼續被視為自己人。
因為樂陽郡主在家裡受罰後,立刻疏遠了那些曾恭維、討好過她,以及後來主動接近她的人,態度十分堅決。
尤其是對之前那些自噓有經驗,慫恿她多帶些人去京郊大營,說什麼軍中排外,不能讓人欺負他們的那些人,現在連見到樂陽郡主的機會都沒有,也就是連麵子情都不剩。
由此可見,對於樂陽郡主的管教,李家上下絕對夠重視,發現問題也會及時處理,他的情況,李家現在肯定已經查得一清二楚,若是發現他對樂陽郡主存在什麼企圖和居心,根本不會再給他繼續留下的機會。
因自身的滿腔抱負,他的確是在借樂陽郡主的勢,同時還有趁機在她身上偷師的想法,卻絕對不存在想要走捷徑的打算。
雖然是早就定下的事,臨到李常欣真的要離家前往京郊大營時,不僅陳鳳琪有些不放心,特意為她開小灶,安常煦也放心不下,特意避著人悄悄回康王府,想要勸她再多考慮一下。
“我跟你說,我去那裡看過,知道那裡的真實情況,你知不知道?那裡駐紮著好幾萬將士,都是男的,不僅住的地方特彆簡陋,他們吃的食物也很差,跟咱家當初用來喂豬的東西差不多,你那麼愛吃肉,肯定連三天都堅持不了,何必費勁跑這一趟呢?”
聽到這話,李常欣不僅沒有被嚇得心生退意,反而還不滿的抱怨。
“你還好意思說?那可是保護我們安全的將士,哪能讓他們生活得這麼辛苦呢?奶不是早說過,想讓彆人願意跟著我們,就要讓他們知道,跟著我們有肉吃,吃不到肉,誰能服你?”
安常煦頓時被這話給懟得無言以對,鬱悶的回道。
“這才多長時間沒見,你怎麼變得這麼口齒伶俐,天天跟人吵架嗎?你說的這些道理,我當然知道,可是那些都是早就存在的問題,又不是我說句話,就能改變的。”
說到這裡,安常煦語氣認真,態度嚴肅的囑咐道。
“等你去了大營,看到那有些現象,就算是不滿,也得先給我忍著,不可以直接捅出去,實在忍不住,你就趕緊回來,我和奶需要逐步解決這些問題,肯定不會無視,知道嗎?”
自從上次犯事後,哪怕未遂,也被她奶高度重視,一有時間就給她補課,讓李常欣有所長進的同時,也對這種沒完沒了的補課感到心有餘悸,迅速應道。
“你放心,我這次一定會收斂,絕對不會再乾容易引人誤會,或是傷和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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