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芳菲很怕死的。
她想活著,想繼續追星,做好看的指甲、穿漂亮的衣服,她喜歡清晨□□點鐘的太陽透過窗照到被子上,暖洋洋的,讓人想賴床。
又格外害怕鮮血,畏懼死亡。
如果……
如果沒有穿越過來,那該有多好啊。自己還在念大學,每天最大的操心就是晚上吃什麼,所有的豪門恩怨都離她很遠,離婚、綁架……這些東西可能一輩子也不會在她的生命中出現。
爸媽,我好想你們啊。
餘芳菲瞪大了眼睛想要忍住即將決堤而出的淚水,用力的抱緊了懷中的娃娃,在跑離廠房一段路後才驀然停下了腳步,顫抖著用左手將包紮好的傷口再次撕開,將三根鮮血淋漓的手指暴露在空氣裡,任由鮮血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痛覺好像已經消失了,餘芳菲感覺不到疼,隻是隱隱約約能夠察覺到生命跡象的流失。現在是幾點鐘,時間到八點半了嗎?孟驍言沒有接到x的電話,有沒有覺得不對勁?他有沒有聽出來自己藏在對話中的信息、有沒有猜到綁匪是誰?
他在來的路上了嗎?
餘芳菲又哭了,她不敢放任自己思考,不敢去想如果孟驍言沒有猜到綁匪的身份,那她跟孟琛還有沒有活路……
她再次喘了口氣,狠狠擦掉臉上的淚水,頂著頭上的圓月和星星轉個彎就朝著與孟琛相反的方向再次奔跑起來,血滴在地上留下痕跡,身後的動靜也越來越明顯,追擊聲漸近,她幾乎能夠聽到x篤定的腳步聲。
她跑了有多遠了?
隻想了這一個問題,餘芳菲的腳步瞬間就沉重起來,她猛然刹住車後雙腿一軟,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膝蓋一陣刺痛,她悶哼一聲又捂住嘴,抬起頭來打量周圍的場景。
四周一片空曠,間或放著幾尊沉默的半成品雕像,餘芳菲隻匆匆掃了幾眼就又聽到了那要人命的腳步聲,她趕緊掙紮著跑到離她最近的一尊雕像後後躲了起來。
手電筒的光線在附近逡巡,細碎的腳步聲由遠極近,餘芳菲蹲在雕像後麵,聽到x陰森森問:“餘芳菲,你不想要你的兒子了嗎?”
餘芳菲下意識的呼吸一重,但馬上就反應了過來——如果x真的已經找到了孟琛,怎麼可能還在這裡跟她浪費時間?
一想到現在孟琛還好好的藏在某個x並不知道的角落裡,餘芳菲瞬間就冷靜了下來。她現在體力全失,僅僅靠自己是不可能逃出生天的,唯有寄希望於孟驍言,祈禱他能快點找到這裡,救出她們。
從她跟孟琛逃出廠房至今,時間已經不短了,肯定早就超過了八點半,孟驍言沒有等到x的電話,一定知道,他們這邊出現了什麼意外。
她必須要拖延時間,不能給x機會找到孟琛。
想到這裡餘芳菲狠狠咬唇,眼睛撇到懷中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玩偶後靈光一閃,趕緊將它直立放好,恰巧暴露出一個灰色的帽尖在雕像外麵。
這一個小小的帽尖不太顯眼,x第一遍掃過的時候沒有發現,直到手電筒的光線再次逡巡過去,才讓他注意到。他便哼笑一聲,舌尖舔了舔齒根。
也真是讓人意外,他本來以為這個餘芳菲果真跟傳言的一樣又愚蠢又自私,所以沒有多做防範,沒想到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他自以為已經足夠了解這些女人,卻沒想到這個餘芳菲骨骼清奇,還是朵奇葩花啊。
x一笑,輕步上前,手中大刀銀光一閃,卻不料還未徹底接近那尊雕像,奇葩花餘芳菲就突然一個箭步從石頭後竄了出來,一隻手背在背後,狠狠地瞪著他。
月光下她三指鮮血淋漓,衣衫襤褸,目光如狼,倒真比修羅更加可怕。x眯了眯眼睛,看了看依舊暴露在雕像外的小小帽尖,微微一笑,小指彎曲貼近唇邊,響亮的吹了一個哨,呼喚圓桌過來。
餘芳菲警惕的瞪著他。
x知道她手上有一把尖鉗,兼之要等圓桌過來彙合,因此並不著急,還舉起雙手示意自己無害,好整以暇的說:“你這麼拚命,孟驍言也不會感激你的。”他好像很清楚餘芳菲跟孟驍言之間的那點事情,問:“你們不是快離婚了嗎?”
餘芳菲不說話,x往前走了一步,繼續道:“孟驍言根本不在意你的生死,他要的隻有一個孟琛,你難道就不想報複他?”
“這些高高在上的有錢人啊,餘芳菲,你知道吧,我們跟他們,永遠不可能變成一個世界裡的人。”
他說的煽情,餘芳菲卻一直麵無表情的看著他,直到他一邊說話一邊往前的舉動使其超過了與餘芳菲之間的安全距離,餘芳菲才突然冷笑一聲,反問他:“就跟你一樣的報複?”她問:“輸給孟驍言的滋味,好受嗎?”
x腳步一頓,停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