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智傑惹誰也不敢去惹岍市唐家的人。
眼看著唐鴻雲撂了狠話,他索性變了臉色順水推舟伏低做小。
“是是是。您說的都對。”趙智傑小聲和唐鴻雲道：“可是角色的事兒，您也知道。我做不得準啊,還得看林導。”
唐鴻雲斜睨著他嗬嗬冷笑：“彆跟小爺來這一招,看膩了都。”
唐鴻雲猛地側過身去,伸手指了那些個各有特色的鶯鶯燕燕：“這些女人都是你帶來的吧？是你許諾她們,會給她們女主角的對吧？你那麼能耐。怎麼就不能安排個小配角了？！你這‘副導’的名號總不是白白的閒職吧？”
趙智傑被他堵得語塞。
唐鴻雲一甩頭，語氣堅定：“反正我是要經常來劇組的。你們愛給我安插個角色,就安插個。不樂意的話，我就公然說來看寧馨的,倒也沒什麼不行。”
反正都是一家人。
侄子看六嬸簡直天經地義。
後麵沈初雪聽著這邊好像在商量大事兒,揚聲說：“什麼角色不角色的？需要不需要我來幫忙？”
她說的幫忙，指的是如果唐鴻雲需要什麼角色，而這邊的小嘍囉們搞不定的話,她就和自家小兒子說一聲。
景川權利大,沒什麼是他辦不到的。讓他安排就行。
唐鴻雲卻理解錯了沈初雪的意思,回頭緊張兮兮地說：“你可彆摻和。崩管是什麼角色，你都彆來演了，好好在家做美容養養生。”
沈初雪見他沒聽明白，剛想解釋。一琢磨，小兒媳婦還在身邊呢。
她就撇了撇嘴,沒把那話說明白。轉而挽了寧馨的手臂,親親熱熱地說：“小馨，咱們一會兒晚飯去哪裡吃好呢？”
寧馨笑道：“看媽的意思，您想去哪吃就去哪吃。”
旁邊屈萌萌奇道：“這是你媽媽呀？好漂亮。阿姨好。”
向沈初雪問好後,屈萌萌上下打量了寧馨和沈初雪，補充道：“你媽媽比你還時尚呢。”
這句是和寧馨說的。
卻把沈初雪聽得心裡美滋滋。
她都六十好幾的人了，被個二十歲的小姑娘叫成阿姨，莫名覺得年輕了好多。而且這小姑娘說她比寧馨時尚……
沈初雪朝著屈萌萌豎大拇指：“好孩子，有眼光！”
“是吧？”屈萌萌嘿嘿地笑：“你倆說實話不太像。不過氣質都很好，倒是真像母女倆。”
這句話一聽就是給弄錯了關係。
不過，寧馨已婚的事情也不能隨意對外說。沈初雪的婆婆身份，就不如媽媽身份來的“好用”了。
沈初雪將錯就錯，把寧馨的手臂挽得更緊：“誰說我們倆不像了？特彆像好嗎？我們可是‘母女倆’呢。”
為了加強這句話的可惜度，她又加了幾個字：“親生的。可親可親了。”
前麵唐鴻雲腳步猛地一頓，強忍著衝過去吵的衝動，硬生生讓自己繼續朝前走，不回頭。
……好好好。沈女士真是棋高一著，比他還狠。
從樓上到樓下這段時間走過來。
寧馨、沈初雪已經和屈萌萌熟悉了不少。
屈萌萌剛才就聽說了寧馨和沈初雪要安排晚飯的事情，熱心邀請寧馨去自己家吃飯。
“你來我家呀！”屈萌萌說：“我家裡人可喜歡可喜歡你了。我媽整天說我啥啥啥都不如你。如果她知道今天我見到了你，可得羨慕死我。還有我爸他們……直接說你是現在娛樂圈的新一代女神！”
提起這些的時候，屈萌萌的眼睛晶晶亮，煥發著激動的光彩。
沈初雪樂嗬嗬地笑彎了眉眼：“咱們小寧馨就是厲害。到了哪裡，都是被全家人一起喜歡著。還沒聽說誰不喜歡我們寧馨呢。”
“可不是麼。”屈萌萌興奮地道：“我朋友她們家裡人也可喜歡寧馨了。洛寧馨真的是老少通吃。”
說完這句話後，她話鋒一轉，神色又有點現出了煩悶：“其實我爺爺也可喜歡寧馨了。可他老人家現在在住院，寧馨就算去了我家，也見不到爺爺。”
“你爺爺身體怎麼樣了？不太好嗎？”寧馨忙問。
“還行吧，就是年紀大了，總會這裡不舒服那裡不舒服的。這次是因為咳嗽住了院，雖然沒大事，卻也一直住了一個禮拜了，斷斷續續的還沒痊愈。”
看得出，屈萌萌和她爺爺的感情很好。那種擔憂和傷心是絕對不作假的。
寧馨想了想，笑道：“這次出門出的急，我很多東西都沒準備好。正好想去醫院買點治療感冒的藥備著，不如我們就去醫院一趟。我去買藥，順便看看你爺爺。”
之前在“麵試”的時候，滿屋子的人明顯都是趙智傑的人，全幫趙智傑說話。
唯有屈萌萌，心裡乾淨得很，會幫寧馨一幫。
寧馨一來是念著剛才屈萌萌的好意。
二來，她也是聽說那位老人很喜歡她，想探望一下病中的老人，讓老人高興高興。
當然了。
她這麼做，可能是有些“多管閒事”。
可人生在世，不可能事事件件都在衡量利益，總得做點對得起良心，然後還能幫助人的事情。
反正她現在沒什麼重要的事需要做。去醫院探望一位老人，讓老人家開心點，何樂不為？
屈萌萌知道寧馨是一片好意說要去醫院。
其實買藥去藥店就行，哪裡需要特意跑到醫院了？
不過，屈萌萌感激她的心意，也不‘揭穿’她話裡的漏洞，歡歡喜喜地說：“好呀。我的保姆車就在外麵。一會我們過去？”
提議一會兒就去，並非她不識好歹太過急切。而是她知道寧馨不像她這麼閒。
她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平時拍拍戲拿點錢就算了，沒事的時候就會很閒，有大把的時光可以揮霍。
屈萌萌覺得，寧馨這種爆紅的明星，一定可以有很多通告要趕，還要見很多名人很多大導演大製片之類的。
所以她想著，趁了寧馨現在有空，就完成這件事吧。免得拖了之後再耽擱寧馨的事情。
兩人一拍即合。
征詢過沈初雪的意見後，寧馨決定即刻就去。
一行人走到了大廈一層的樓門口的時候，已經分成了好幾波人。
唐鴻雲帶著等候在大廳裡的助手和隨行人員，打算立刻回酒店。趙智傑要回家。其他的女明星們基本上都是要回公司或者回家的。
寧馨和唐鴻雲道彆後。
沈初雪叫住了兩個女孩子，歉然道：“寧馨啊你和萌萌去吧。我還有彆的事情。”
她道：“我正好來a市要找老朋友聚一聚，就不打擾你們年輕人了。”
寧馨不太清楚婆婆的朋友圈子，見婆婆這樣說，便答應下來。
不過，沈初雪笑著又補充道：“她們來接我還需要一段時間。不如你們兩個年輕人多陪我一會兒等等吧。”
沈初雪自認看人的眼光不錯。
她覺得這個萌萌，說話挺真誠的，看著人也不錯。
而且她一直覺得小兒媳婦一向是光注重學習和工作了，疏於交際。平時的時候，都沒幾個好朋友。
所以她很讚同寧馨多交幾個朋友。
眼看著屈萌萌邀請得真誠，寧馨願意去的態度也很真誠，沈初雪決定讓這兩個年輕人獨處一下。
但是，雖說屈萌萌有自己的保姆車、助理和隨行人員。總體來說，寧馨坐她的車走安全得很。
不過，她到底是個陌生人。
沈初雪有點不夠放心，趁著這個“等人”的時間，悄悄給唐景川發了個短信，讓他派人查一查屈萌萌的背景乾淨不乾淨。
她還特意說明，這個屈萌萌邀請寧馨一起出去玩。所以這個調查關乎寧馨的安危，一定要謹慎仔細。
剛才她說些要‘等朋友’的話其實是借口。
為的是拖延時間，找唐景川幫忙。
手機消息很快回了過來。
唐景川估計非常忙碌，剛開始隻給了兩個字：【可信。】
後來兩三分鐘後，又來了幾個字：【家境不錯，一家人都很好。】
這下子沈初雪放心了，說是自己的朋友們馬上到了，非常爽快地讓寧馨跟著屈萌萌而去。
·
寧馨怎麼也沒想到，屈萌萌爺爺住的醫院，居然是軍區醫院。
這裡地處近郊，周邊十分安靜。即便是在冬天裡，也綠樹成蔭，環境優美。
唯一的缺點。
周圍沒什麼小店鋪。
寧馨本來想在醫院附近買點水果什麼的探望老人家呢，結果到了目的地才發現壓根沒有機會買了。
她遺憾地歎著氣。
兩手空空的去探望一位臥病在床的老人，真的是太沒禮貌。
屈萌萌卻不以為意：“那有什麼？水果之類的東西，整天都有人往我爺爺屋子裡送。一點都不缺。跟你說啊！隻要你能去看他，他就很高興了。完全都不需要你再做什麼其他的事情。”
保姆車一路開進了軍區醫院，停在了病房樓前。
保鏢親自過來給寧馨和屈萌萌打開的車門。
“我爺爺做事很小心的。”屈萌萌生怕寧馨不習慣這裡的‘死板’，解釋說：“他老人家當兵當慣了，做事很有自己的一套。我們後輩的很難讓他改變。就比如他們，也是這樣。”
屈萌萌指了指那些保姆車的隨行人員，包括她的助理啊保鏢啊之類的，說道：“他們都是跟著我爺爺乾過的。有的是警衛兵，有的是退役女兵。總之都是練過的，有能力有才乾。但是吧，做事不懂得變通，很難溝通。我經常和他們說不來幾句話就得生氣。”
其實寧馨覺得這樣挺好的，勸道：“你爺爺應該是為了你好。”
屈萌萌攤攤手，聳聳肩：“可我寧願找新潮一點的助手。和他們一起共事，太累了。”
寧馨笑笑，不再吭聲。
在她看來，能夠得到親人的關愛，實在是太值得高興的事情了。因為她自己本身從小就缺少親人的關愛，所以很羨慕這種來自長輩的關心。
不過屈萌萌有她自己的想法和成長經曆。
寧馨知道屈萌萌不可能和她想的一樣，因此不再多說什麼。
畢竟，有的時候，來自於長輩的“關愛”，也是一種無形的壓力和枷鎖，禁錮著孩子們的成長。
而屈萌萌，或許也是厭煩著這種枷鎖吧。
寧馨和屈萌萌一起走到了樓上的vip病房。
門口有警衛兵守著，見到了屈萌萌後，輕聲說：“司令正睡著，還沒醒。您要不要等會再來？”
說罷，他轉眼看到了寧馨，頓時一個立正站好：“洛小姐！不知道是您來了，抱歉抱歉。要不我現在就叫醒司令？”
寧馨忙說：“不用了。屈爺爺現在休息著，就彆去打擾了。我晚一些再來。”
警衛員嘿嘿一笑：“您不知道。司令員可喜歡您了，病房裡都還貼了您的海報呢。”
“對對對。”屈萌萌在旁邊表示讚同：“我爺爺說了，你這樣的是標準的新一代乖女孩兒的樣子。懂事，大方，進退有度，知書達理。簡直什麼好話都能套在你身上！”
警衛員忙道：“而且因為您的關係，司令還載了霸者看了幾眼。就是沒看懂。”
寧馨：“……”
她是真沒想到，自己就憑借著爆火的那些視頻，竟然還能俘獲屈爺爺這樣可愛的長輩粉絲。
老人家在白天時候的睡眠，並不太長。
寧馨和屈萌萌在走廊裡聊了會兒天的功夫，警衛員就眼巴巴地跑來說，屈司令醒了。
寧馨便和屈萌萌趕緊進了病房。
屋子裡很乾淨，窗明幾淨。家具成套，纖塵不染。不像是病房，倒像是個舒適的酒店。
隻不過，病床上那位老人略顯憔悴的模樣，昭示著這裡並不是度假時候所住的地方。
寧馨跟著屈萌萌來到了病床前。
“爺爺。”屈明明拉著寧馨到老人跟前：“您看看誰來了？”
之前警衛員隻說給他老人家一個驚喜，卻沒明說具體是什麼驚喜。
寧馨出現在視野裡的刹那，屈老爺子剛開始還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等到凝神細看後，老人家頓時激動起來，眼睛裡都泛起了淚花。
“小馨啊？小馨啊？”他雙手撐在床上，支撐著身體坐起來：“你來看爺爺啦？”
老人家這種叫法和態度，都顯得十分親昵。
屈萌萌側頭給寧馨了一個歉然的眼神，示意一會兒再細說。然後對著屈老爺子道：“爺爺，洛寧馨來啦。您要不要吃飯？”
屈老爺子不回答她，隻看著寧馨：“小馨覺得爺爺要不要吃飯？”
寧馨哪知道老爺子的飲食和起居時間？她被問得了個懵，悄悄朝警衛員看了眼。
警衛員輕輕點了點頭。
寧馨笑道：“爺爺吃飯吧。我在這裡等著您，看您吃，好不好？”
“好！好。”屈老爺子連聲應著，也不讓人扶著了，直接自己就披好衣服坐了起來，自顧自地洗手端碗吃飯。
就連最近經常有的咳嗽症狀，都明顯減少了許多。
起床吃飯的整個過程裡，老人家都保持著一種非常激動而興奮的狀態。
無論做什麼事，隻要是寧馨點了頭讓他去做的，他都十分樂意十分高興。
就連一種非常苦的中藥，他平時凶巴巴地命令人拿出去，打死也不肯喝的藥。也在寧馨端著碗捧過去後，很是爽快的一飲而儘。
寧馨雖然看得一臉懵，但看老人家身體硬朗，一切安好，她就也很高興。
……或許，這就是偶像的力量？
她有些不確定地想著。
屈老爺子到底是身體抱恙，還沒完全恢複。吃完飯後拉著寧馨說了會兒話，老人家就麵露疲態。
寧馨便借機告辭。
她臨走前。
屈老爺子明明困得眼睛都要睜不開了，卻還是連聲叮囑：“小馨啊，沒事兒就記得回來看爺爺。爺爺可想你了。”
“……好。”寧馨雖然覺得疑惑，依然認真答應著：“我一定沒事了就來看您。您放心就是。”
說不上來為什麼。
麵對著這樣一位全心喜歡她又依賴著她的老人家，她實在實在沒辦法狠下心去拒絕。
這個時候，寧馨甚至在心裡盤算著了。
從岍市到a市，坐飛機要不了太久。她可以經常來看看屈老爺子。以後她考進了德海大學，就在a市上學了，還能更經常地來。
走出病房，一路下去，又走出病房樓後。
屈萌萌這才很小聲地和寧馨解釋：“對不住啊。我爺爺原本隻在我們家裡小聲和我們說，你像是我妹。所以剛才我沒和你提這件事。誰知道他一見你就失控了，直接喊出來……真是對不住。”
不怪屈萌萌這樣沒防備。
實在是屈老爺子一向是很嚴肅很刻板的性子，做事一板一眼，從來不會有‘情緒失控’的時候。
剛才他看到寧馨後突然變得那麼感性，讓從小就被他訓斥的屈萌萌也猝不及防，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寧馨抓住了屈萌萌話語裡中的關鍵的點：“……你妹妹？”
“對啊。”屈萌萌說：“我叔叔家的妹妹。十八年前，我叔叔和我嬸嬸帶我妹妹出去玩，結果一家三口在山坡上遇到了車禍。他們夫妻倆不治而亡，我妹妹的屍體一直沒有找到。”
“這樣啊。”寧馨歎道：“對不起，我沒想到是這樣的悲傷事情，不該問的。”
“沒什麼，問一問也好。免得以後我爺爺再嚇到了你。”屈萌萌麵帶悲傷地說：“我爺爺最疼我叔叔了。小馨出生後，他就最疼小馨。哪知道遇到這種事情。”
“……小馨？你堂妹的名字？”
“嗯。她也叫小馨，屈淩馨。”
屈萌萌是個直性子，說完這些後，忍不住扭頭，與寧馨道：“不怪我爺爺這樣會認錯，實在是你長得和我小叔太像太像了，跟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
這也是為什麼她爸爸和她媽媽這樣不追星的人，也瘋狂地喜歡洛寧馨這個新出道女明星的關係。
有著對逝者寄托的一種哀思在裡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