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話題實在是太沉重了。
寧馨有意轉開話題，就問：“你怎麼沒有考部隊的藝術類院校？而是考取了普通的藝術類大學？”
寧馨是真沒想到，屈萌萌是軍區長大的孩子，卻沒考軍藝這種學校，改考了德海大學的聲樂係。
此時此刻，時機恰好。她百年把心裡的疑問問出來。
屈萌萌歎了口氣：“我爸在德海大學任教。他就想讓我考德海大學。反正我喜歡聲樂，德海大學又是國內藝術類最好的學府，自然就考了它。”
說著猶有餘悸地拍拍胸口：“幸虧我考上了。不然我爸得揍我。”
寧馨留意到了她前麵說的話，奇道：“你爸爸是德海大學任教的？”
“對啊。”屈萌萌隨口說：“他是德海大學設計學院的院長。”
寧馨：“……我跨校招考，報的就說德海。”
“真的嗎？”屈萌萌這下子來了精神：“那你改天一定得去我家吃個飯。我爸是德海的教授，我媽是副教授。我哥是研究生。哎！你一定得來我家玩啊！”
寧馨自己也沒料到，忽然做了決定來探望一位在醫院治療的老爺爺，竟然還能發現，自己居然碰巧認識了德海大學分院院長的親人。
而且這一大家子裡，百分之六七十的都是德海人。
也不知道是她機遇太好了，還是說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小了。
·
在龍驤大廈，幾路人馬各自分道揚鑣後。
趙智傑接了無數個電話。說了無數的好話。
“不不不。今天……唉，我也不想啊。我真不是想要騙你。哎？哎？你彆激動。喂？……電話掛了啊這是。”
“婷婷，你聽我說……不不不你等等……也掛了？”
……
接連被十幾個美女們數落後，饒是趙智傑自認為脾氣非常好，也不由得生氣了。
他給她們機會，是賣個情分給她們而已。
這些女人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居然敢甩臉子給他看？
趙智傑到底是在娛樂圈裡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看過的美女數不勝數。
說實話，今天的這些個美女，除了洛寧馨長得讓他覺得驚豔之外，其他人真的也就算漂亮而已。
趙智傑越想越氣。
她們也沒多少姿色，憑什麼給他甩臉子？歸根究底，還是那洛寧馨壞了他的好事。
思及洛寧馨，趙智傑就氣不打一處來。偏偏拿丫頭的背景太深了，他不敢動她毫毛。
這感覺憋屈的很。
趙智傑正悶了一肚子的氣，恰在這個時候，他接到了林棲的電話。
林棲的語氣相當氣憤，甚至帶了些指責的憤怒在裡麵：“趙智傑。雖然我敬你一聲趙哥，卻也隻是看著您老的資曆老而已，並不是我怕了你。我們兩個人合作，各取所需，算是工作夥伴。但是，你要越俎代庖，就真的彆怪我不留情麵了。”
林棲定下來女主是寧馨後，雙方還沒有正式簽署合約。
趙智傑也是認識製片方的，而且也是龍驤影視的人。
倘若趙智傑從中作梗，突然來個截胡，讓其他女演員簽署了《清婉》女主的合同，那麼後續的麻煩真是無窮無儘。
倘若林棲還想任用寧馨的話，就必須想辦法讓趙智傑和“新女主”解除合約才行。
林棲就是怕趙智傑再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來，所以特意打電話警告他。
其實趙智傑真的不是怕了林棲，隻是忌憚岍市唐家的人而已。
可是，事實是，雖然他怕的是岍市唐家，在林棲麵前也隻能乖乖認栽。
因為林棲的立場和岍市唐家是一樣的。
一通電話打下來，趙智傑又憋了更多的火氣在肚子裡。
他心裡頭難受得很。趁了晚上的時候，打電話給唐旭抱怨。順帶著再把洛寧馨給數落一頓。
“……可不是嗎？那個小姑娘哦，盛氣淩人得很。我說她幾句她還要和我乾架……什麼？她細胳膊細腿的，不是我對手？問題是你大嫂和你二侄子後來也來了啊。我能怎麼樣。”
趙智傑唉聲歎氣地對著電話發牢騷，訴說著今天唐鴻雲和沈初雪來了後，自己種種的委屈和不甘。
不過，他沒有提及看到寧馨腕上手鐲後，他自己心裡的矛盾和震驚。
那東西是唐旭兩口子盼了幾乎一輩子都沒盼到的好東西。
唐旭就在電話那端聽著，萬一他說錯了話，提到了那個東西，還不得把這麼多年積攢下來的情分算是全都敗光了？
唐旭聽了趙智傑的種種不好經曆後，好脾氣地安慰他：“你和個丫頭計較什麼？放心。她在唐家風光不了多久的。不就是老六疼她，所以讓著她嗎？她還真把自己當個角兒了。”
其實，唐旭的本意是想讓趙智傑不用理會寧馨。所以說了這番話。
可是趙智傑聽了他的話後，心裡猛地打了個突，意識到一件事。
——洛寧馨果然是唐家六爺在罩著的！
唐旭遊手好閒，吃著唐家的用著唐家的，掛了虛職領著薪水，卻沒做過什麼實質性的事情。
但趙智傑不同。
趙智傑在娛樂圈混了那麼多年，早練就了看人和人脈做事的習慣。
他知道唐六惹不起。
那麼同理可見，洛寧馨也惹不起。
想通了這些後，麵對著唐旭的不住抱怨，趙智傑便開始不敢再說什麼了。
他決定轉移話題：“你之前說婷婷漂亮是吧？最近有沒有找到好玩的？沒找到的話，我讓婷婷去岍市看看？”
從很多年前開始，趙智傑和唐旭的關係便是這般了。
一個需要借助唐家的勢力，一個想要娛樂圈的美女。所以一拍即合，成了好朋友。
這樣的好朋友，持續了那麼多年。大部分時候都是趙智傑吃虧，介紹了美女給唐旭，自己卻沒撈到太多向上爬的資本。
畢竟唐旭隻是個不受寵又沒實權的二兒子而已。
現在趙智傑的想法不同了。
如今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有個唐家六爺在意的女孩子。
如果討好了那個女孩子，是不是就能討得那個神秘的唐六爺的歡心？
趙智傑邊和唐旭商量著讓婷婷去岍市的事情，邊在心裡不住的盤算著。
·
寧馨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
她還沒有吃飯，便打算叫個餐送過來。
其實她可以去酒店的餐廳用餐的。隻是下午經曆過那麼多之後，她有點疲憊，想要徹底放鬆一下。那麼在屋子裡用餐就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至於沈初雪和唐鴻雲。
寧馨還沒到酒店的時候，就給兩人打了電話詢問他們的晚飯情況。
唐鴻雲是和工作人員一起吃過了。
沈初雪，則是找了個酒吧蹦迪去了——沒錯。她老人家在路邊閒逛的時候，看到一家酒吧的東西瞧上去很不錯，就進去逛了逛。
結果被哪裡的氛圍所感染，直接留了那邊吃東西。略喝一點酒。
寧馨拿不準主意，到底是去酒店把婆婆接回來的好，還是尊重婆婆的意見讓她繼續在酒吧裡的好。
故而她打了個電話給唐景川，征詢一下他的意見。
“又去酒吧了？”唐景川的第一反應便是這句話。
寧馨有些意外：“又……是什麼意思？媽她經常去酒吧嗎？”
“對。”唐景川道：“沒事的時候過去喝杯酒放鬆一下什麼的。她很喜歡。”
其實這是在國外生活久了之後養成的習慣。
國外有不少酒吧並不烏煙瘴氣的，隻是大家閒時沒事做的時候，小酌一杯放鬆的地方。沈初雪沒事的時候會小酌一下。
當然了，也有很多大杯喝酒的酒吧。隻不過沈初雪不愛那種地方，所以挑選的都是有情調的地方。
這些都是唐景川所知道的。
他和父母親並不很親近，也沒有探聽父母生活軌跡的習慣，所以爸媽有時候說了，他就聽著。沒說，他也不追問。
說實話，他還是和老太爺最親近了。
現在又多了個小妻子。
“你先讓媽在那裡玩。如果覺得不放心，就過上兩三個小時給她打電話，讓她回家。”唐景川輕聲說：“她很久沒在a市生活過了，不知道這邊現在的習慣。恐怕會有點不適應。晚些你再打打看。”
其實唐景川知道，是沈初雪在國外生活久了，不太習慣國內的氛圍。
但是這些沒辦法直接說。
有哪個公司小職員的媽媽沒事兒就去國外常住的？
寧馨聽了唐景川的回答後，心裡有了數，知道了該怎麼做，謝過唐景川就打算掛電話。
卻被唐景川一聲輕喚給叫住了。
“小馨，你有沒有什麼想和我說的？”他問。
寧馨想了想，遲疑著說：“你今天過得怎麼樣？”
“嗯……總體來說還不錯。不過很長時間沒見你了，挺不習慣。”他道：“我還是覺得你在家的時候，回家才覺得像是個家的感覺。”
他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有種讓人安心踏實的溫暖。
寧馨寬慰著他：“我過段時間也就回去了。”
“過段時間？”唐景川問：“遇到了什麼麻煩嗎？”
“倒也沒有。”
寧馨說著，把今天的所有經曆告訴了他。
原本她想著等他說沒空了需要忙的時候，就掛斷電話。結果他一直聽一直聽，居然也不覺得疲憊。
中間寧馨還開門接了服務生送來的餐，又把晚餐吃了。也沒掛斷電話。
等到按了結束鍵時，她才驚覺時間居然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寧馨忙給沈初雪打了電話，知道婆婆安然無恙回來了。她才放心。
寧馨離開了醫院後，和屈萌萌也在聊天軟件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隻是與唐景川打電話期間沒有聊而已。
她和屈萌萌談起了很多事情。
比如，屈萌萌雖然進入演藝圈不少時候了，卻一直沒有辦法嶄露頭角。
比如，屈萌萌聲樂的成績非常不錯，還會舞蹈，卻英雄無用武之地，接不到戲，拍不到東西。
掛斷電話後，寧馨打開聊天軟件，發現了一個多小時前屈萌萌給她發的長長一段話。
【屈萌萌：其實今天的麵試，也不是趙智傑直接讓我去的。是我一個同學，得了趙智傑的暗示，說可以給她一個當女主角的機會。她不信趙智傑隨口說的謊話，不肯去。我想把握一次機會，就問過她的意見後去了。】
屈萌萌和她的同學，都和趙智傑認識，卻不是特彆熟悉。所以屈萌萌還是有些怕趙智傑這樣的大牌導演的。
也正因為屈萌萌不是趙智傑直接的“熟人”，當時她才會和寧馨更親近些。
寧馨這時候突然想起來了一些事情。
之前“麵試”的時候，寧馨看過屈萌萌的表演。絕對在及格線以上，而且還高出及格線不少。
兩人閒聊的時候，屈萌萌說了她大學是學聲樂的，又會跳舞。所以唱歌是肯定沒問題，跳舞應該也不是很差。
寧馨這便想到了自己即將拍攝的歌舞電影。
袁波和她說過，如果有想合作或者想推薦的演員，條件合適又能排開檔期拍攝這部電影的，可以和他說。他和馮珂可以商量著來讓她推薦的人參演電影。
如果隻袁波這樣說過也就罷了。偏偏馮珂也這樣和她說過。
寧馨便知道，這些保證不是虛的。
羅楓和唐鴻雲檔期滿，也不會指望一個電影的配角帶動他們什麼。她也沒其他很熟悉的演員了，所以這些事兒就先擱置了一旁。
現在認識了屈萌萌，再聽她家裡人說她沒戲可怕，寧馨就想到了那部歌舞電影。
或許，她可以推薦屈萌萌參加演出？
在沒有和袁波馮珂確認之前，寧馨不能自作主張把事情告訴屈萌萌。
所以她特意打電話給了袁波，提前征詢一下他的意見。
袁波接了電話的時候，沒有立刻開口說話。他那邊傳來的，是一陣悠揚的鋼琴曲聲。
聽了約莫有一分多鐘。
袁波才輕歎著問：“好聽嗎？”
“嗯。好聽。”寧馨真心實意地說：“這個旋律我非常喜歡。隻不過是頭一次聽。哪裡的曲子？”
“沒有哪裡的。這是屬於你的曲子。”袁波道。
“我的？”
“對。”他笑著說：“見過你後，我參考了你的氣質和形象，又看你會彈琴，就和馮珂商量了下，把電影女主角重新定義了一下。”
具體怎麼樣的定位，他沒告訴寧馨。寧馨也沒問。
兩人沉默了幾秒鐘後，寧馨看他沒有要說的事情，就主動提起了自己今天打電話過來的目的。
“想要安□□認識的人進劇組？”袁波的語氣聽上去很高興：“那很好啊。”
“真的可以嗎？太感謝了！”寧馨誠懇道。
袁波：“沒事沒事。你不用覺得感激也不用謝我什麼，一切以你的喜好為主。”
唐德海老爺子早就說了，什麼都不重要，小孫媳婦開心最重要。
現在有了個女孩子可以陪著寧馨拍戲，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多了個伴兒，老爺子想必也能放心許多。
簡直兩全其美。
他能在老爺子跟前邀功，高興都來不及，哪裡來的還需要她感謝呢？
和袁波通完話後，寧馨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屈萌萌。
屈萌萌正在敷麵膜，聽著這個好消息後，興奮異常。激動地將剛剛敷到臉上的麵膜撤了下來，順手丟在地上。
“哎呀，寧馨！真的是太感謝了！”屈萌萌高興地道：“你簡直是我的大福星！大善人！”
她活潑開朗，又喜歡說話，劈裡啪啦把所有能用的好詞兒都往寧馨身上堆。
誇了足足七八分鐘後，屈萌萌這才想起來一件事，與寧馨說：“小馨啊。之前我就想和你說來著，結果給忘了。你等等。一會兒我手機給你發個圖片啊。”
“什麼圖片？”寧馨忍不住好奇，問道。
不怪她這樣疑惑。
依著屈萌萌的脾氣，應該是想發什麼了就直接發過來。而不是會提前問她一聲。
想必那個圖片有著什麼特殊之處，所以屈萌萌特意提前和她知會一聲。
“就是……”屈萌萌難得的吞吞吐吐，小聲起來：“……我叔叔和我嬸嬸的照片。”
生怕寧馨忌諱，她趕忙補充道：“你也知道，我們家裡人都很喜歡你，一定會經常邀請你來我們家。提前和你說一聲給你看看我叔叔嬸嬸照片，免得以後你在家裡見到了，再奇怪。”
原本寧馨還不明白她那句“覺得奇怪”是什麼意思。直到屈萌萌發來了她說的照片後，寧馨才算是明白過來。
照片裡，是一對年輕夫婦。他們相依相偎著看上去十分甜蜜和幸福。
之所以會‘奇怪’，是因為這個男人的相貌十分俊美。而寧馨，和他仿佛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似的。
其實對寧馨來說，這倒也罷了。
最讓她難受的，是這對年輕夫婦的相貌，居然和她前世的爸媽一模一樣。
寧馨愣愣地看著，突然有百般滋味湧上心頭。差一點淚濕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