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追查(1 / 2)

和冥主成婚之後 江為竭 24663 字 3個月前

那驅鬼師尷尬得不行, 本來本著職業操守,想看看角落那人的臉,結果敬閒一個眼神, 仿佛冰冷的尖刀紮來, 他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寒戰,再不敢開口。

究竟在害怕什麼, 他也不知道,隻覺得眼前的男人可怕到了極點。生物都是趨利避害的,直覺讓他退後小半步, 結結巴巴說了句:“我、我這就走……”

他慌不擇路地退了出去,甚至把門都死死帶上了。

走廊上的燈很明亮,他走了好幾步,仿佛重回人間,慢慢就緩過來了。

……剛剛的情況不對。

驅鬼師猛地回頭。

那種沒來由的恐懼, 絕對有問題!!

他捏了張符紙衝回去, 一腳踢開門。那金屬門發出刺耳尖叫,燈光再次湧進房間,裡頭早已空無一人。他立馬高聲喊:“我這裡有情況!”

與此同時。

路迎酒頭上包著敬閒那件黑T恤,隻露出一雙眼睛。在他麵前是……一群瑟瑟發抖的男人。

這是二樓最開始的包間,剛被查過, 驅鬼師沒那麼快會回來, 現在隻剩基佬們了。

他們剛才趁亂溜了過來, 兩個人, 一個死死蒙著臉, 一個看上去絕對不是善茬……而且衣服還在前者的腦袋上。

怎麼看怎麼危險, 就差把法外狂徒印臉上了。

本來基佬們想呼救, 結果都是被敬閒給震住了, 不敢出聲。敬閒還隨手扯了一個倒黴蛋的衣服下來,套在自己身上,擋住一眾人的目光。

然而死寂中,還是一人看著敬閒喃喃道:“好帥。”

“就是啊,你看那臉那腿那身材,極品1啊嘖嘖嘖。”

“留個聯係方式唄。”

“哥哥能在這裡上/我嗎?外頭人好多,好刺激。”

路迎酒扶額。

這巷東酒吧,從各種意義上來講都是龍潭虎穴。

吧嗒!

伴隨著這一聲,包間上鎖的窗子被敬閒推開了。新鮮空氣猛地湧過來,放眼望去街上倒是沒有驅鬼師,除了——

呼呼的風聲起來了,吹起路迎酒的發絲,窗外無聲無息滑過一抹翠綠色。就像是夢境中光怪陸離的場景,那綠色如同長河一般流淌著,極其豔麗,又比寶石更加明亮,淺淺的金色落入其中,閃爍出萬千光輝。

路迎酒麵無表情,拿出兩張符紙,分彆往自己和敬閒身上拍了一張。

與此同時,那綠色上,一隻眼睛猛地睜開!

眼睛足有一個人頭大小,是金色的,不斷轉動著往屋裡看。它也不單隻有一個,風刮得更大,綠色也流淌得更快,隻見窗戶外無數隻眼睛掠了過去!

它們知道這屋內有異常,可是礙於路迎酒的符紙,什麼也沒找到。

其他人看不見這一幕,隻是覺得詭異。

“這風怎麼突然那麼大?”

“好冷啊……”

等到最後一抹綠意消失了,一切才恢複正常。路迎酒看出去,一隻巨大的孔雀緩緩盤旋在酒吧上空,尾羽宛若綠色的瀑布,熠熠生輝,華麗至極。

正是它剛剛飛過了窗邊,尾羽上每一個眼狀斑點都在轉動,金色瞳孔將一切收於眼下。

孔雀神和楚家結契,非常適合大範圍的搜尋。

雖然隻要是楚家人,都可以請來它,但這個級彆的,肯定是楚半陽來了。

趁著孔雀神盤旋至另外一頭,敬閒單手撐著窗沿跳了出去,穩穩落地後回頭,朝著路迎酒伸出手。

這明顯是一個要接住他的動作。

這裡是二樓,路迎酒用不著彆人接——就算是五六樓,他貼張符紙照樣敢跳。而且他們剛經曆了雜物室那一出,他看著敬閒的懷抱,心中莫名微妙。

這點微妙持續不到半秒,他就踩著窗沿跳出去了。

敬閒穩穩接住了他。

兩分鐘後,他們兩人已經到了這街道的儘頭,拐過了一個拐角。路上沒什麼車,遠遠地,一幫驅鬼師在路上分散開來,開始各種搜尋,還好他們走得快。

他們那輛本田停在酒吧正門口,現在繞不回去了。那輛車登記的名字也不是路迎酒的——某種意義上講,他還有幾分犯罪的天賦。

路迎酒正打算走遠點,攔一輛出租車,突然肩上一重,敬閒摁住了他。

路迎酒:“……我們走遠點去打車。”

“不。”敬閒突然間目光如炬,“我叫我朋友送一輛車過來。”

路迎酒:?

他說:“你朋友和這事扯上關係,不大好吧。”

“不。”敬閒的語氣斬釘截鐵,“他沒關係的,我們就待在原地,等他把車送過來。”

他把路迎酒拉到一個角落窩著,撥了個號碼,低聲講:“喂老黑,我聽老白說,你買了輛快200萬的車?”

白無常給他提了這一嘴後,他就沒忘記過。

電話那頭,聲音有點迷迷糊糊的,像是剛睡醒:“啊,你、你是誰啊?”

敬閒:“……”他一瞬間想殺鬼的心都有了,回頭看了眼路迎酒,“我是你……我是你老板。”

黑無常對“老板”這個詞反應了老半天,才說:“哦!”

“快把車開來。”

“但是……”

“沒有但是,快點。”

鬼界盛產各種珍貴礦石,隨便來陽間賣一點就是價值連城,隻是大多神官不在乎這些。

他們更在乎冥幣,哀歎今年鬼界怎麼又通貨膨脹了。

和時常會來人間、擁有些許不動產的黑白無常不同,敬閒是空有錢,亮出銀行存款會被人跪下叫金主爸爸的那種存在……就是,實在是還沒來得及花,車子房子什麼都沒有,完全撐不起場麵。

他一心想要在路迎酒麵前一雪前恥。

那輛二手車有什麼好的!

以後200萬的車都是小意思,隨便開!隨便撞!路迎酒想敗家多少輛就買多少輛!

敬閒掛了電話,回到路迎酒身邊。

路迎酒還是有點擔心:“你朋友不該碰這行的,水太深了。”

“真的沒關係。”敬閒說,“你門口的車,之後再想辦法弄回來?”

“嗯。”路迎酒點頭。

他還裹著敬閒的黑上衣,鼻子嘴巴蓋著,隻露出一雙眼尾上揚的眼睛,還有幾縷翹出來的黑發,整個人看起來莫名乖巧。

敬閒頓時心癢,很想揉亂他的腦袋,或者緊緊抱著他不撒手。

他們就這樣站在角落。

五分鐘後,在敬閒期盼的目光中,道路儘頭隱隱出現了車燈。某種大型車輛的聲音傳來,地麵隱隱震動。

敬閒:“……”

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隻見拐角處燈光越發亮了。

一輛綠色公交車緩緩開來,車身貼著整形醫院的廣告,美女在上頭笑得風姿綽約,頂端電子屏上寫著【666】。

310馬力發動機,6AT自動變速箱,盤式製動器,進口空調。

——12米低地板公交車,市價190萬。

兩人:“……”

路迎酒:“這不會是你的車吧?”

敬閒:“……”

敬閒:“啊當然不是,怎麼可能呢。傻子才有這樣的車。”

他低下頭,狂打/黑無常的電話,但是為時已晚。那輛公交車慢悠悠停在了他們麵前,門開了,駕駛位上,滿臉困意的年輕人大聲說:“老大,你的車來了!!”

……

深夜,青燈會樓內燈火通明。

一眾驅鬼師聚在陳正的辦公室,大氣不敢出,周圍安靜到連呼吸都是沉重的。陳正坐在辦公桌後,旁邊一杯剛泡好的茉莉花茶,他咬牙切齒道:“廢物……說!人放跑了,是你們誰的責任?!”

沒有人答話。

老半天過後,才有一人顫顫巍巍說:“我覺得,可能是我把他們放走的。”他咽了咽口水,“我是負責搜2樓的,當時我打開了一個雜物間的門,看到有兩個人在牆角,呃,那高個子的我不認識,牆角那個人的臉,我也沒看清。”

陳正眉頭一跳:“他們具體在乾什麼?”

“呃,就是,那種,卿卿我我,摸來摸去,親來親去。褲、褲子都快脫了的那種。”

陳正猛地一拍桌子:“你是想說路迎酒,我們堂堂青燈會前首席,當時正在一個gay吧的爛屋子裡和男人搞基?!還是被壓的那一個?!小孟啊你到底有沒有腦子,這可能嗎?這現實嗎?還親來親去,還褲子都要脫了,都不敢這麼編的!”

“哦哦哦是是是。陳會長教訓得是。”那驅鬼師忙不迭點頭,“是我太不切實際了,是我太不切實際了。那、有沒有可能,他根本就不在那裡?”

陳正再次深呼吸一口,勸說自己不要和廢物一般見識。他拿起桌上的降壓藥吃了一顆,又往桌上拍了張照片。

那上頭赫然是那兩道被撕開的封條。

他粗短的手指往照片上狠狠一懟:“兩道封條,一條我們的,一條陳家的。你解開要多久?”

“啊我?”驅鬼師抖了一下,“不不不知道啊。”

“我看給你三天都解不開一道。”陳正罵,“現在是什麼情況,它們被撕下來了——上頭符咒都還沒被破壞,它們就直接像兩片紙一樣撕下來了!兩秒都不到!除了他沒有其他人能做到,那姓路的絕對在酒吧!”

他的肺活量不行,又是氣急攻心,坐在位子上喘氣。

房間死寂,突然門被推開了,一道沉穩的聲音傳來:“連我都做不到嗎?”

眾人都是汗毛一豎。

陳正有些費力地抬起眼睛,看見楚半陽就站在門口,麵沉如水。

楚半陽這個人是十分注意形象的,哪怕是剛從酒吧現場跑回來,頭發已經梳理得一絲不苟,襯衣壓得沒有褶皺,沾了泥水的鞋子,換成了家裡管家送來的新皮鞋,那小牛皮柔軟得不行,光澤感看起來都是昂貴的。

他剛剛請來孔雀神,高強度的搜尋下,身體的負擔特彆重,連本人都受了鬼神的影響,那雙眼眸短暫變成了綠金色,像是某種寶石。

陳正又是眉頭一跳。

對待楚半陽,他的態度明顯好很多,收斂了憤怒:“小楚啊,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當然能做到,但你也不是什麼嫌疑人啊,我們又不會去懷疑你,是不是?對了,現在的現場怎麼樣了?”

“我的人還在搜。”楚半陽說,“指紋和腳印就彆指望了。現場有和鬼怪搏鬥過的痕跡,隻能從那個下手。”

對於驅鬼師來說,指紋、腳印之類的痕跡並不難用符紙消除掉,更何況那是路迎酒,要是想隱藏蹤跡,簡直不要太簡單。隻有符紙灰燼之類的東西,才是確鑿的證據。

“行。”陳正點頭,“你催一催他們。希望那個包間裡,沒有什麼關鍵證據被他抹去了。”他揮了揮手,“你們都走吧,小楚你留下。”

一眾驅鬼師如釋重負,爭相恐後出了門。

偌大的辦公室,隻剩下楚半陽和陳正兩人了。

晚風刮過,深色的窗簾微微搖擺。

陳正深歎一口氣,拿下眼鏡擦了擦:“小楚啊,我知道這件事情會讓你有點難辦,畢竟你和路迎酒,算是同一期的人物了,我記得你們都是第132批入會的成員……你們雖然沒怎麼一起出過委托,但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肯定也有幾分情分。”

楚半陽說:“不好意思,其實,我和路迎酒根本不熟。”

陳正的嘴角扯了一下,那笑意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又是幾分沉重:“總之,我的意思是,如果這世界上有人能抓到他的破綻,那肯定是你。這次他僥幸逃走了,但是狐狸總會有露出尾巴的時候,我們所要做到的是,就是彆錯過下次機會。”

他再次歎口氣:“我也就私下和你講這件事:我當初就覺得,那起滅門案有蹊蹺。我們陳家雖然大,人多,但是血濃於水啊,七拐八拐我和那一家人也有著密不可分的血緣關係,更何況陳敏蘭是家主,也是我們的主心骨,我對她一直很欽佩……”

“你和小路,是我看著一步步走上來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覺得懷疑小路,我難道心裡就好受了嗎?隻是我們的職責,就是要找到真相,還死者一個公道。”

“我現在就在想,幸好我們青燈會還有你,要是、要是小路真的有什麼問題,那麼這個道上的第一,就真的隻是你了。”

【第一】

所有人都知道,這個詞語,不知道是楚半陽朝思暮想多少年的了。

他略一點頭:“我知道。我肯定會儘力的。”

“唉,那你去忙吧,我也不多嘮叨什麼了。”陳正說,“我剛泡了點茶,要不要喝一杯再走?”

“不了。”楚半陽搖頭,“不大喜歡花茶。”

陳正短暫地愣怔了半秒,想起,喜歡花茶的其實是路迎酒。

路迎酒當了7年的首席,他倆私下接觸得不多,但對彼此,還算是知根知底,甚至還一起喝過一兩次小酒。如果知道路迎酒要來,大部分時候,陳正準備的就是花茶。今天聞著茉莉花茶的淡香,他竟然一瞬間錯亂。

這點小失態,很快被他掩飾住了。

在楚半陽離開前,陳正又補充:“還有,我懷疑有人給小路通風報信了,你要是有機會,多多留心一下。”

楚半陽應了一聲,拉開門出去,輕輕掩上。

一並關住了身後陳正那句“彆讓你父親失望了”。

深夜的風很大,楚半陽走出兩麵佛的大廈。

眼眸中的金綠色慢慢褪去,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徑直朝著大路走去。大路旁,家裡的司機開著一輛布加迪,正無聲無息地等著他。

他沒有直接上車,反而拐去了誰都看不見的角落,拿出手機。

那手機是全新的,輕薄精致,不是他常用的那一個。

解鎖屏幕,那上頭分明是幾條已發送的短信:

【你是不是在巷東酒吧】

【快出來】

【青燈會來人了】

……

【快走】

楚半陽麵無表情,一條一條,把短信都刪除了。然後他格式化了手機,拔出電話卡折斷,連著這全新的、剛拆封3小時的手機,毫不猶豫地丟進了下水道。

……

第二天清晨。

路迎酒剛醒,昨晚他的睡眠依舊不是很好,混沌的思緒纏繞著他。迷糊間,他分辨出空氣中好像是煎雞蛋和香腸的香氣。

……是敬閒在做早餐嗎?

眼皮很重,他懶得睜開雙眼,直到幾分鐘後門被輕輕敲響了,敬閒的聲音傳來:“你醒了嗎?”

“嗯。”路迎酒回答了聲,依舊沒睜開眼睛。

“我把早餐做好了,最好趁熱吃。”

敬閒都這麼說了,路迎酒忍著困意起床,簡單洗漱了一下。

客廳的桌上,擺著剛煎好的雞蛋和香腸,還有幾片麵包。敬閒的廚藝是真的不錯,那麼簡單的菜色,做得噴香無比。

他正在廚房洗鍋,順便還把水槽和台麵噴了去積水。

路迎酒頓時過意不去,畢竟,敬閒才是遠道而來的客人。哪有叫客人又做飯又洗碗的道理?他走過去:“讓我來洗吧。”

“不用。”敬閒說,但是路迎酒已經拿起一個碗了。

兩人並肩站在一起,沒說什麼話。

一時屋內隻有碗碟的碰撞聲。

要洗的東西其實不多,等手頭的兩個碗洗完了,路迎酒又挽了挽居家服的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拿起抹布和敬閒一起擦水槽——他平時很少用廚房,已經很久沒清理了。

等到清理得差不多,敬閒打開水龍頭,把整個水槽衝了一遍。他做這事情的時候,分外認真,。

路迎酒很少見到,敬閒這一款的男人對家務事那麼耐心、細致。或許他剛睡醒,腦子不大清楚,第一個想到的詞是“賢惠”。

這個詞明顯不適合一個比他高半個頭、扛起他時氣都不喘的男人……雖然好像事實如此。

所有東西弄完了,他們坐回桌邊吃早餐。

路迎酒吃了口煎雞蛋,想了想,還是開口:“在我弄清楚滅門案之前,不會接其他委托了。我也不希望你和這件事情扯上關係。”

敬閒猛地抬頭:“我被事務所開除了?”

路迎酒:“……倒也不是,隻是,這件事情的性質比較特殊。”

他自己都沒弄清楚狀況,實在不想拖敬閒下水。

“那不行。”敬閒挑眉一笑,“我對這種情況最有興趣了。而且你看,我也不是完全沒用處的,昨晚要不是我急中生智,咱倆不就危險了?”

他不提昨晚的事情還好,一提,路迎酒就抬起了眸子。

如果青燈會其他人在這裡,會認出,這是他獨有的攻擊性姿勢。每當開會,路迎酒突然坐直、抬眸,所有人就會屏息凝神:肯定又有人的論點要被他攻擊了。

路迎酒說:“你是知道,我有其他辦法的吧?”

“嗯?”敬閒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