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冷庫(2 / 2)

和冥主成婚之後 江為竭 16707 字 3個月前

他吞了吞口水,解釋說:“這是我們的暗號。有次我們去鬼宅,商量好了,萬一鬼扮成了自己人沒法分辨,就以‘在對方的虎口上輕點兩下’為暗號,好分辨敵我。”

路迎酒點頭道:“你讓他們手拉手,然後你牽住他們,跟著我。”

於是,一幫剛剛差點凍僵的人手拉著手,仿佛幼兒園小朋友,或者是成群結隊的企鵝,一個個東搖西擺地走在走廊上。

除了他們的腳步聲,走廊上很安靜。

像是剛才的羊鬼根本沒察覺。

楊天樂說自己大概記得出口在哪個方向,眾人就往那邊慢騰騰地去了——等到出去安全了,再考慮怎麼拿回其他人的臉。

路迎酒問:“你們是為什麼來這裡?”

“我們是探靈主播。”楊天樂的聲音還在發抖,“就那個‘兩麵佛’的主播,你應該知道的。我們聽說這裡好像在鬨鬼,就想著過來看看,沒想到、沒想到……”

實際上,他們去過很多靈異場所了,自己也會點驅鬼的三腳貓功夫。

沒想到這次翻了車。

楊天樂又開始發抖:“哎你說,他們的臉拿的回來嗎?”

“得看運氣了。”路迎酒說,“不是誰都和你一樣好運的。”

“哦哦。”楊天樂的腦袋垂下去了。

敬閒指了指前方的標牌:“那邊過個拐角,應該就是後門出口了。”

話音剛落,就是一陣尖銳的摩擦聲!

“滋——滋——滋——”

“滋——滋——滋——”

越來越快!

越來越近!

楊天樂一聽見這聲音,頭皮都在發麻,差點腿一軟跪下去,又被路迎酒和敬閒頗有默契地左右一撐,給架穩了。

路迎酒低聲說:“快走,躲一躲。”

帶著那麼多冷藏無臉人,他不會拿彆人的性命去冒險。

一抬頭,旁邊就寫著【屠宰間】,大門緊鎖著。

路迎酒看向敬閒:“打得開嗎?”

敬閒本能想說不行,但一想,剛才他可是當著路迎酒的麵把冷庫門給卸下來了,好像沒有演的必要了。於是他一腳把那鐵門給踹開了:“進來!”

楊天樂:???

他一度以為自己在冷庫裡和美國隊長一樣睡了70年,這一醒來人類都進化了。

幾個無臉人慢慢挪進去屠宰間。

屠宰間裡的器材也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很空曠,隻剩下幾張鐵桌子、空中的不鏽鋼軌道,和上頭的管軌式掛肉鉤與放血吊鏈,光是看著,仿佛都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屋內沒什麼地方好躲,除了最儘頭一張結實的鐵桌子。路迎酒往那一指:“你帶他們過去!”

楊天樂一點頭,牽著同伴過去了,四人一個個老老實實跟小雞仔一樣躲在桌子後。

路迎酒拿出幾張符紙。

符紙用血畫,會強大和邪門許多,一般驅鬼師很少用。

路迎酒恰好有信心壓住這邪門,於是,不顧敬閒剛給他止了血,又咬破了手指,讓血流出來幾道,草草畫在符紙上——簡單的一兩筆,勾勒出流暢的線條。

剛才就他和敬閒兩個人,好躲開鬼怪。但現在人多了,而且還是不懂得控製氣息的普通人,就需要強大的符文。

他一連畫了六七張,分給敬閒一半:“你在每個窗戶上貼一張。”

然後他自己去了前門,仔細把符紙貼上門的前後,又纏上門把手。

這樣子,一個臨時的結界就形成了,攔住了生者的氣息。

“滋——滋——滋——”

聽聲音,那個羊鬼是跑起來了,腳步聲就在幾米開外!

路迎酒來不及和那幾人躲在一起,乾脆直接靠牆坐下。

與此同時,拖拽聲就停在了門口!

羊鬼窸窸窣窣地聞著氣味,裂開嘴唇,左顧右盼。

它被路迎酒布置的符紙完全弄糊塗了:在它看來,人類的氣息像是直接分散開來,跑向了不同方向。

它聞來聞去,也不明白發生了什麼,站在原地,猶豫不決。

看來,是可以糊弄的。

路迎酒捏著符紙,不敢放鬆警惕。突然身邊悄無聲息地多了一人,那是敬閒也湊過來了。

路迎酒剛想示意敬閒彆亂動——

嘩啦!

頭頂一股勁風,玻璃猛地爆開!碎片下墜,和上次一樣,全都被敬閒攔住了,半點沒落在路迎酒身上。

羊鬼執著狼牙棒,直接敲碎了玻璃,堅硬的窗框都被錘斷了,要是人挨了這一下,恐怕脊椎都能被打碎。

它明顯是察覺到了什麼,整個羊頭伸進室內,不斷在他們頭頂聞來聞去。

路迎酒就在它身下,鬼靠得近了,周圍簡直冷到刺骨。

他並不覺得害怕,隻是疑惑:哪裡露餡了?

不過半秒,他就明白了,是他之前手被門劃破了。他自己咬破的手指倒是沒關係,但其他外傷,很容易被鬼怪察覺。

看來,隻能一戰了。

他剛準備甩出符紙,突然手被敬閒握住了。

力度不大。

然後敬閒把他整個抱在了懷中。

這個抱和之前不同,不像是普通的擁抱,像是要把他整個護在身形下,連氣息都要掩蓋。一片黑暗中,路迎酒又聞到了那股熟悉的冷香,敬閒的下巴抵著他的頭發,他完全被敬閒的陰影籠罩,耳邊是衣料極輕的摩擦聲。

手被握著,或許是他的錯覺,敬閒輕輕摩挲過了他的傷口。

——敬閒的心情非常差。

路迎酒不知道自己怎麼有閒心,在這節骨眼想這種事情。

他也不知道這結論是哪來的。

但他就是知道了。

羊鬼在他們頭頂窸窸窣窣地聞著。

它又迷惑起來了:剛才的氣息,怎麼消失了?

它分外不甘心,又隨手打碎了兩三扇窗子,咩咩叫著,拖著狼牙棒走了。

等到羊鬼徹底走遠,躲在桌子後的四個小雞仔才探頭,敬閒也拉著路迎酒站起來了。

楊天樂小聲說:“我我我我們趕快走吧。”

“嗯。”路迎酒點頭。

他們帶著人,繼續沿著原路線前進,果然前麵的拐角過去,就是後門出口。

出口本來是個小門。

現在門不見了。

楊天樂的臉白了:“不可能啊,平麵圖上寫著後門就在這。我看了那麼多次,絕對不可能記錯。”

路迎酒摸了摸牆麵,摸了一手的粉塵:“這裡有鬼,什麼事情都是有可能的。但不論怎麼樣,都會有出去的路。”

“那路在哪裡呢?”

“或許我們能找到鬼怪的執念之物,了結它的心願,再找到出口。”路迎酒說,“但這種方式太複雜了,不可預估的因素太多,我選擇直接殺死它。”

楊天樂:“……”

他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年輕人,看著那麼好看俊秀,說出來的話畫風不大對啊。

路迎酒看著他,認真道:“有你們在,我不敢和不熟悉的鬼交手。這個鬼的實力絕對不弱,要先給你們找個地方藏著。”

藏著的地方……

楊天樂腦中靈光一閃:“我知道!我們這次來,就是來找地下室的!”

“地下室?”路迎酒問。

“對,據說他們在地下室偷偷做些什麼。那個地下室應該很隱蔽,如果找到,我們可以藏在那裡。”

路迎酒沉吟了幾秒鐘:“你知道大概的方向嗎?”

“知道!就在不遠!”

一行人又在黑暗中緩慢移動。

楊天樂說的不遠,果然是不遠,就在兩個拐角外。

路過那麵牆時,路迎酒察覺到了不對,手一揚就揮出去一張符紙。符紙輕飄飄地落在牆上,牆壁消失,向下的樓梯出現了。

楊天樂驚訝到說不出話來,趕忙帶著人往下走。

走了一半,他又回頭:“那你們兩個……”

他愣了一下。

雖然很暗,但眼睛適應黑暗後,還是大概能看到點輪廓。

路迎酒本來和敬閒並肩站著,現在樓梯上,隻有路迎酒一人的身影了。

楊天樂:“呃,是不是有個人不見了?你朋友?”

“嗯。”路迎酒麵沉如水,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敬閒消失了。

“啊!那怎麼辦啊!”楊天樂愣了,“你不是說那鬼很強嗎,他不會是被鬼抓走了吧!”

……

“滋——滋——滋——”

整條走廊都是這個聲音,空洞而可怖。掛肉鉤在屋內微微晃動,生鏽的刀具散落在牆角,桌上有乾涸數十年的血跡,一時分辨不出到底是人血還是動物血。

羊鬼拖著狼牙棒不斷行走,裂開嘴唇,不斷捕捉著氣息。

突然,走廊儘頭出現了一個人影。

那英俊的男人靠牆而立。

像是在等待它的到來。

是活人!

羊鬼一瞬間興奮起來,在地上磨了磨蹄子,屈膝加速。強壯的後足給予了它可怕的速度,它跑起來極快,狼牙棒在地麵摩擦出一串明亮的火花!

那火花擦亮了黑暗,還沒來得及熄滅,羊鬼已經衝到了敬閒麵前。

敬閒已經是很高的了,但比起這足有兩米五的鬼怪,還是矮了一截——又或者說,所有人在它麵前都是那麼渺小。

它高高掄起狼牙棒!

下一秒,它的羊角一重,世界在眼中旋轉。

在它看不見的角度,地上、牆麵憑空伸出了無數隻鬼手,密密麻麻扒上它的全身,從鋒利的羊角,到厚實的皮毛,到有力的足蹄。它的耳邊響起了尖笑聲,麵目可怖的鬼怪們歡呼著,鬼手齊齊用力,直接將它的身軀絞成了血霧!

身軀消散了,但是頭顱還在,滾落在地。

羊鬼眼睜睜地看著敬閒走過來。它很想發出些鬼怪的囈語,祈求饒恕,但一切聲音都被卡住了,隻餘永恒的沉默。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它突然意識到,麵前的是誰了。

是——

敬閒居高臨下地看了它一眼,一腳踩碎了它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