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台風“狼蛛”(1 / 2)

和冥主成婚之後 江為竭 16671 字 3個月前

天色陰沉得可怕, 烏雲沉甸甸壓著,放眼望去都是鉛灰色。風似乎有越來越大的跡象了,山嶽之上, 萬千枝乾被吹得左右搖擺,樹葉浪潮般翻湧。療養院在這樣的天氣下,看起來越發陰沉。

越野車開過泥路時,左搖右擺,全靠強悍的抓地力才沒有打滑。

敬閒正在開車,路迎酒坐在副駕駛補覺。

現在是早上七點半。

葉楓聽路迎酒講了趙梓明和蜘蛛的事情, 坐立不安,還是覺得要再去找村民問個明白。於是他和小李在大半個小時前,就冒雨出了門。

路迎酒則是安撫好了大龍和紅衣服的情緒, 讓他們待在一間屋子裡不要亂走,關好門窗, 拿毛巾堵上窗縫門縫, 最後又多給了他們幾張符紙。

那兩人慌得不行,尤其是阿龍,都快哭出來了。

路迎酒很能理解他們的心情, 但眼下不是能慢慢安慰人的時候。

他囑咐紅衣服看好阿龍,又借了他的越野車, 準備去找葉、李兩人——他們肯定苦逼地在泥裡走呢。

車上,路迎酒被敬閒投喂了手抓餅和一杯豆漿。

手抓餅夾了芝士雞蛋和火腿,生菜脆嫩,料多到整個餅都脹脹鼓鼓的。豆漿順滑可口,香噴噴、熱騰騰的味道趕走了雨天的陰冷。

路迎酒邊小口吃著, 邊含糊不清地問:“你是從哪裡搞來的東西?”

“自己做的。”敬閒說, “你當時不是在安慰人嗎, 我又不擅長做這種事情,就借了酒店的廚房。”

路迎酒對這個“借”有所懷疑。

但他覺得,還是不要詳細打聽出敬閒是怎麼“借”的,結果肯定會超出想象,讓他血壓升高。

總之早餐吃完了,覺也補了十分鐘,他終於在雨幕中看到了那兩人的身影。

葉楓和小李分外狼狽。

鞋子濕透了,衣服貼著後背,褲子死死貼著小腿,襪子裡全是水,真的是難受極了。

他們從酒店借了雨傘,但是雨傘分外單薄,被狂風一吹,那傘骨快要散架,隨時可能脫手而出。

敬閒把車子開過去,輕輕摁了下喇叭。

那兩人回頭。

路迎酒搖下車窗,對他們說:“上來吧,後座有毛巾。”

他們愣了下,拉開車門上來了。

後座就鋪了好幾條厚實的毛巾,是紅衣服從酒店房間拿出來放在車上的,他們拿起來就是一頓猛擦。

“唉我的天,”小李用毛巾抹掉臉上的雨水,不禁感慨道,“幸好你們來了。要是再晚一點,我就要被風給吹跑了。這都什麼破天氣啊……”

葉楓說:“可惜了,我們什麼都沒問出來。”

路迎酒問:“你們問了幾戶人家了?”

“不知道。”葉楓想了下,“從南邊過來,至少有十幾二十家了吧。這雨下得大,基本上每家都有人,就是態度不大好,都說不知道。”

他聽路迎酒說這個村子有點奇怪,留了個心眼,沒有一股腦全都把話說出去,隻說自己有個朋友被咬了,他想研究研究這裡的蜘蛛,順道再打聽一下療養院。

結果過去按門鈴——

第一個開門的是個中年婦女,她說:“誰會關心蜘蛛啊?我天天見那麼多蟲子,我還要挨個研究它們?”

第二個是個年輕人:“我剛來這裡,什麼都不知道。”

第三個是壯漢:“你們這下雨天還直播啊?真的是瘋了……”

小李剛想解釋他們不是主播,壯漢就把門給甩上了。

接下來村民,態度也分外冷淡,大概是被那些主播騷擾煩了。

葉楓用毛巾胡亂擦了一通頭發,擦得左一搓右一撮地翹起,總結說:“總之就是一無所獲。這片就差兩三戶人家了,我們剛準備去問呢。”

“在哪裡?”路迎酒問。

葉楓指了方向,越野車便往那邊開去。

最後幾戶人家分得很散。

敬閒在最近的一家門口停下車,又說:“車後頭有幾把大傘。”

葉楓轉過身摸了一圈,果然摸到了。那都是些長柄傘,傘麵厚實,很重,他費了點勁才拿下來。

正正好好,一共四把。

葉楓問:“你倆要下車嗎?其實我和小李就足夠了,省得你們再淋濕。”

“沒什麼關係,我今天早上已經淋了一輪雨了。”路迎酒無所謂道,從葉楓手中接過黑傘,“還是一起去吧。”

既然他去,敬閒肯定也是要跟著去的,他接過了最後那把傘。

葉楓和小李一打開門,狂風就夾雜著雨水湧進來了,兩人又被拍了一臉雨水,迎著風拚命才打開了傘。

敬閒打開門時也是這樣,風吹起了他的黑發,他伸手撐開傘——

路迎酒也準備下車,突然聽到了“哢嚓!”一聲。

嘹亮清脆又果斷。

他回頭一看。

敬閒拿著半把傘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之所以是半把,是因為傘的上半截已經不翼而飛。

路迎酒下意識往車外看,隻見一塊黑色的、很像是帶著傘骨連著傘麵的東西,在風中翻飛。

路迎酒:“……”

敬閒說:“壞了。”

路迎酒默默把手中的雨傘遞給了他,心想這可不是嗎,直接就腰斬了。

這回,敬閒安安全全地把傘打開了。

葉楓和小李的傘在風中左搖右擺,幾乎要抓不住。

但敬閒也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就連傘麵被風刮著,都沒有半分褶皺和抖動。

他繞到副駕駛拉開車門時,路迎酒沒感覺到半點雨水,他獨身把風雨全都攔下來了。

於是路迎酒莫名想到,當敬閒走在鬼界深淵旁時,應該也是這樣的景象——任由狂風如何撕碎其他鬼怪的血肉,敬閒依舊能輕描淡寫地行過,如果他想,那風甚至掀不起衣角。

路迎酒下車,敬閒自然而然地摟住他,傘下安安穩穩,無風也無雨,自成一方小天地。

不過……

路迎酒說:“你剛才是故意把傘弄壞的吧?”

就衝這表現,來個台風都吹不動敬閒。

敬閒一滯。

見他這種反應,路迎酒什麼都明白了,無奈道:“這可是彆人的傘,怎麼能說弄壞就弄壞呢。”

“又不是不賠。”敬閒見被拆穿,乾脆也不裝了,低低笑了聲,“我不就是想和你撐一把傘嗎。”

路迎酒愣了下。

他沒想到敬閒突然來了一記直球,不知道該怎麼回,隻說:“這算是什麼,雨中漫步嗎?”

“應該說是台風漫步。”敬閒還是笑,“硬核一點的浪漫而已。”

“虧你想得出來。”路迎酒笑了。

他們在風雨中走向那亮著燈的房屋。

這家人的門鈴壞了,怎麼摁都沒有反應。

葉楓就開始敲門,明明屋裡燈火通明,可就是沒有人過來。

他等得急了,剛想加重力氣多敲幾下,門忽然自己開了——

他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

明亮的光線從屋內湧了出來,拉長了他們四人的影子。開門的是一個三十幾歲的女人,杏眼,紮著麻花辮,頭發烏黑油亮。

她身上有股柔和的氣質,讓人不由心生好感。

她見到他們,愣了幾秒鐘:“你們……有什麼事?”

葉楓說:“你彆擔心,我們就是來問問療養院的事情。你也不用讓我們進門,我們站在外頭就好。”

“療養院,”女人微微咬了咬唇,說,“我不大了解誒……”

看來這次又沒戲了。

葉楓又說:“那你知不知道,這裡的蜘蛛是怎麼回事?”他又開始扯借口,“我們有個朋友昨天被咬了,現在傷口還腫著呢,我就想來問一問,看看村裡有沒有什麼土方子能治。”

他這招“無中生友”已經用了一路了。

女人不說話了,神情有點猶豫。

看起來有戲!

葉楓眼前一亮,補充道:“隨便什麼都好,肯定能幫上大忙。”

女人便開始打量他們四人。

好在不論路迎酒、葉楓還是小李都年輕麵善,看上去就不是壞人,除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敬閒身上。

說時遲那時快,路迎酒飛速地戳了敬閒一下。

敬閒立馬露出了一個“友善的”微笑——這兩天他已經熟練掌握了這個技能,終於能勉強裝出幾分友善的意味了。

女人反複打量了一下他,最後道說:“你們進來吧,這大雨天站在外頭也不是事,我給你們泡杯熱茶。”

她笑了笑:“你們可以叫我阿梅。”

敬閒低聲在路迎酒耳邊說:“我裝得怎麼樣?”

聲音低沉,混著雨聲,撩得人耳朵麻麻癢癢的。

“還行,”路迎酒說,“有進步。”他低下頭笑了笑。

四人進了門,把雨傘放在一邊,換了乾淨的拖鞋。

雨水順著傘麵往下滑,瞬間積成了小小的一灘水,還有繼續擴大的趨勢。

路迎酒環顧周圍。

屋內雖然小,但是布置得很整潔。整個房間是米色調的,適合女性,客廳的窗沿布置著假花,餐桌上鋪了白布,就連電視機上的防塵罩都有漂亮的玫瑰花紋。

阿梅去廚房泡茶去了。

他們坐在沙發上,沙發很老了,上頭有不少起線頭的地方,看上去像是某種寵物用爪子刮出來的。

是養了貓狗嗎?路迎酒想。

他下意識打量了一圈,沒看見有養寵物的痕跡。

電視開著,傳來了清亮的女聲:【現在是天氣預報,氣象台今天下午3點鐘發布台風橙色警報,今年第17號台風“狼蛛”正以每小時16公裡的速度向北偏西方向移動,七級風圈半徑150-250公裡……】

“‘狼蛛’,我不喜歡這個名字……”小李嘟囔,“聽起來太不吉利了。”

過了一會,阿梅把三杯菊花茶放在桌上,坐到他們對麵——葉楓刻意觀察了一下,果然和路迎酒說的一樣,她是用左手把茶杯放上來的。

是個左撇子。

茶水熱騰騰的,散發出清香。

阿梅問:“你們是主播嗎?”

葉楓說:“不是的,我以前有親戚在這裡待過一段時間,我是想來過來玩玩的,沒想到遇見了這種事情。”

“哦——”阿梅笑了,“原來如此。”

路迎酒的身子微微前傾,問:“那這裡的蜘蛛是怎麼回事?你們有人被咬過嗎?”

“我沒聽說有人被咬,它們看起來隻會咬遊客,估計是認生。所以,我們可沒有什麼土方子治蜘蛛咬傷。”

阿梅臉上閃過一絲笑意,又意識到這笑意不大妥當,低頭,喝了一口茶掩蓋住,繼續說:“這件事情,要從很久之前說起。你們應該聽過山上療養院的傳聞吧?那裡的病人出過事,有離奇失蹤和死亡的。”

“大概聽其他主播講過。”路迎酒說。

阿梅說的情況,和葉楓講的是吻合的。

阿梅點頭:“那就行,我那時候還小不大記事,都是後麵我媽給我講的。當時療養院剛出事,村子裡就知道了一點風聲,大家都很怕,想著要不要搬走。”

“我媽也準備帶著我走,但是在我們臨走之前,下了一場暴雨,出去的路被泥石流堵住了。”

小李:“啊那和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