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1 / 2)

我在巴黎當網紅 二千四 11388 字 3個月前

如果是這樣。

如果是這樣的話......

她突然理解了他為何熱衷慈善,又為何對過去諱莫如深。因為在泥沼中掙紮的每一個人,都是他的過去。他們品嘗的每一份痛意,他都在深夜獨自舔舐過。

見她愣住不語,溫湯道:

“西岱,我的初衷是保證你不被欺騙。”他凝視著她,目光誠摯,“在抉擇之前,你有權知曉真相。”

他露出那抹熟稔的溫柔:“西岱,彆怪我。”

她深深閉眼。

“阿湯......”

“明天下午就是戛納的閉幕式。”他打斷她,從貼身口袋裡拿出一張印有棕櫚葉的邀請函,“和我一起走紅毯,看看閉幕式上的《漁村》吧。”

他遞過來:“畢竟,那是你的過去。”

她的過去......

西岱不由地愣住,目光落在那張印有她名字的票上。

“我會在紅毯入口等你。”他的墨眼眸逐漸暗下去,“我今年32了,家裡也幫我找了相親的......”

“西岱,這是我最後一次等你。”

.

她掏出藏在花盆底下的鑰匙,渾渾噩噩地上樓。

不論是狄倫的過去,還是《漁村》,都在她腦中轟炸,像一顆失衡掉下桌後,無法保持靜止的橙色乒乓球。

做難民是什麼體驗?即便她做過流浪漢,也無法完全感同身受。

她忍不住搜索網上的難民經曆,看到那些觸目驚心的圖片,隻覺得愈發難受。

這些事......狄倫都經曆過麼?

這一刻,她突然很想他,想親耳聽到他的聲音。

西岱指尖微顫著點開置頂的聊天記錄,按下視頻按鈕。

“嘟,嘟,嘟......”

隨著“嗶——”的一聲,屏幕又暗下去。

他沒有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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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聲,房門被佐伊推開,她風風火火地衝進來,將衣物一股腦兒地塞進行李箱。

“你乾什麼?”

“合作談完了,我也該走了。”她臉色慘白,嘴唇發抖,“我剛定了今晚回巴黎的票。”

“佐伊!”

她三下五除二地拉上拉鏈,拖著箱子一溜煙地衝出臥室。西岱跟著她追出去,卻一頭撞上了她的背脊。

佐伊渾身僵直地站在門口,盯著敞開的門外。

西岱順勢望去—

身著黑色燕尾服的男人靜靜站在門外。他湛藍的眼看見西岱,衝她微微頷首。

“卡桑德。”

然後他的視線凝在佐伊臉上,捏緊了拳。

“......佐伊。”

“歌劇家,來得好啊。”西岱臉色倏然冷了,啪地將門一把推開,“你現在就解釋清楚,為什麼不告而彆?”

他低頭,默了片刻。

“如你們所猜測,我失憶了。”他輕聲道,“準確地說,我腦子燒壞了。”

“我是個唱情感劇目的歌劇家,卻想跨界唱史詩類。很多人說,你唱不了史詩,你音色不合適。我卻不甘心。我開始瘋狂地研究《特洛伊人》,直到那一天,我扮演卡桑德未婚夫時看到她自刎而亡,於是衝上台去阻止了她......”他的藍眼裡盛滿痛苦,“我入戲過深,毀掉了那次演出。”

“這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汙點。那場演出後,我把自己關了三天三夜。第四天早上,我神誌不清地跑了出去,開始在巴黎街頭流浪.....”

“佐伊,見到你的時候,我驚覺你就是美神阿芙洛狄忒。和你在一起每天都很快樂,是我人生中開心的日子。”他唇邊的弧度淡下去,“你總能讓我從歌劇中脫離,所以我的大腦倒慢慢平靜了。再後來,我突然想起來,我到底是誰。”

“所以你拋下我們,一走了之。”

“我的第一反應是,我得回去報平安,家人一定急瘋了。”歌劇家頓了頓,藍眼中一派無奈,“但我也意識到了很多問題。”

“我出身音樂世家。對於你的存在,我的父母恐怕不會太高興。”他的眼神逐漸迷茫,“我發現自己很沒用。除了藝術一竅不通。我想把事情處理好再來找你,但卻一事無成。我逐漸喪失了來找你的勇氣,我甚至開始害怕見你......”

空氣沉默了一秒。

佐伊抄起行李箱,就往歌劇家身上砸。

“你當初隻是個流浪漢,尚且有勇氣去歌劇院麵試,說要賺錢養我!”

佐伊的臉扭曲成一團,淚光晶瑩。

“你以為我為什麼和你在一起?不就是因為你明明傻得要死,卻那麼真誠勇敢地表白麼?你的勇氣呢?全都死光了?”

立誓為公主屠龍的男孩終於成了高貴的騎士,卻丟掉了當初的勇氣與純

粹。

歌劇家蒼白的嘴唇翕動著,垂下的雙手在兩側顫抖,欲言又止。

“你說得對,我是個懦夫。”

“歌劇家......不,菲利普。我對你很失望。”

她啪地摔上門,門板顫動,房子跟著抖了幾下。隔壁的室友捏著佛珠衝出來,驚恐地嚷嚷意大利語。

歌劇家在門外瘋狂拍打,大聲喚她的名字。佐伊咬咬牙,拎著行李箱衝上陽台,將它往樓底一扔,然後整個人扒著欄杆跳了下去。

“佐伊!”

西岱驚恐地衝過去,往下一看。

佐伊一瘸一拐地跳上一輛路過的出租,暗紅色的車燈一閃一閃,留下了一路車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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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劇家站在門口哭了兩個多小時,才不甘願地離開。

西岱疲憊地回到臥室,默默幫佐伊收拾她落下的行李。

晚上下了暴雨,肆無忌憚地清洗這座海濱小城。西岱窩在發潮的被窩裡,感到煩躁在雨聲中得到安撫。聽著車輛碾過水窪的聲音,以及打在路燈上,形成一層雨罩的淅瀝聲,西岱漸漸沉入夢鄉。

夢中,她感到被子被掀開,炙熱的身軀從後擁住她。

佐伊回來了?

不。她那麼生氣,應該在回巴黎的飛機上了。

西岱掀起沉重的眼皮,半夢半醒之間,看見了那張朝思暮想的麵容。

男人躺在床另一側,黑色的瞳孔被路燈染亮。他額前的碎發被微微打濕,身上還帶著些潮意。

做夢真好。

她迷迷糊糊地靠上去:“你今天好真實。”

男人沉吟片刻,低聲問:“經常夢到我?”

“唔。”她撲過去,緊緊摟住他的脖頸。

“嗚嗚嗚,混蛋狄倫。”

她神誌不清地嗚囊。

男人默了片刻,用床頭的紙巾擦乾身上的水,隨後轉身,捧著她的臉不容拒絕地吻下來。

熟悉的氣息裡,她摟住對方,感受他帶來的一切旖旎與戰栗。

......

再睜眼時,床頭的鬨鐘顯示著7:55A.M.。身體仿佛被碾過,泛著熟悉的酸意。

西岱倏然驚起,隨後看見身側的男人緩緩睜眼,像隻饜足的懶散豹子。

“狄倫!”西岱睜眼,“你怎麼來了?”

兩個月沒見,他曬黑了,臉頰也更清臒,下巴長出胡渣,卻也多了磨礪後的沉穩。

“不是打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