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念像夏日郊外的野草,見了風便瘋長。
就像昨晚他的妻,最柔軟的地方暴露在他的利齒之下。
不能掙紮,亦推不開,隻能用柔嫩的十指捧住他的頭,低低地求他。
百般婉轉,楚楚可憐。
那種感覺又來了。
無數根枝丫藤蔓迅速鋪張開,仿佛要從他身體裡鑽破,衝出來,將人眼前的人牢牢捆住,捆到窒息,無法動彈,隻能依偎在他懷裡,靠他渡氣,靠他喂水,才能微微弱弱地存續。
瘋狂的念頭幾乎控製不住,陸縉握住她的羅襪的指骨已經用力到泛白,往上拉的動作實在太慢,太慢了……
他想,其實衣物又能有什麼蔽體作用呢?
再嚴實的衣物也是用最細的棉絮和蠶絲的織成的,尤其夏日,薄薄一層,脆弱不堪,在他這雙挽過弓,勒過馬的雙掌之下,稍微用力,便會徹底撕裂。
隻能防的住君子,防不住小人。
君子守禮,不會做出撕人衣物的舉動來。
小人無禮,不會遵循約定俗成的公序良俗。
陸縉從前是君子,即便有人在他麵前主動寬衣,他也不會奪看一眼。
而現在他想做個小人,妻妹穿的越嚴實,暴漲的念頭就越叫囂著想把她的衣服撕開——
看看是不是同妻子一樣白。
看看裡麵究竟藏了什麼。
為什麼他明明沒見過,沒觸摸過,沒吻過,依舊能勾起他滿腔的邪念,讓他隔著衣已經能感受到了不可思議的柔軟,仿佛每一寸都無比契合他的需求。
捏著羅襪的手終於頓住,正要幾不可察地往下褪下一點,這時,頭頂忽地傳來一道聲音。
“姐夫。”
清清淺淺的,仿佛山林溪澗裡流淌的清泉,清涼透骨,甘甜潤澤。
隻一聲,陸縉雜亂的思緒瞬間清明,渾身瘋長的藤蔓也迅速縮回去。
“怎麼了?”
他眼底恢複平靜,一如尋常。
“天太熱了,不必束襪了。”江晚吟輕聲道,“就這樣便好。”
話雖這麼說,實際上,她是因為被他握住的腳踝被抬高彎曲著看了太久的傷,有些酸麻。
他再不放手,她那條腿便要痙-攣了。
雖然他晚上的確經常把她弄成這樣,但在白天,似乎不太好……
畢竟,她是傷了腳踝,姐夫也隻是在替她正骨。
未免顯得她太不正常。
陸縉低頭看了一眼,發覺被他握住的腳踝果然出了一層薄汗。
可能是他的汗,也可能是她的。
陸縉下意識認為是他的,立即放了開。
“好。”
他壓了壓心思,起了身,將雙手浸在盛滿冷水的銅盆裡。
來來回回,反反複複,才洗去滿手的柔滑細膩。
江晚吟聽見了攪動的冷水聲,臉頰亦是微微燙,將撩起的裙擺放下。
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從圓房之後,一見到姐夫,她好像就特彆容易出汗。
剛剛隻是被他短暫地握了一下,腳踝上便出了汗,應當是她的汗吧。
實在太不矜持。
兩個人各懷心思,本就是梅雨天,屋裡即便用了冰,依舊悶的人渾身黏-膩,窗外是一片柳林,有不知名的蟬在叫,蟬聲如沸,叫的人愈發汗涔涔。
陸縉洗了三遍手,連指骨都被浸的寒涼了,眉宇間才淡下來。
擦了擦手,他吩咐康平替江晚吟去取一瓶紅花油。
餘光一瞥,看見江晚吟臉頰紅撲撲的,額發也汗的微濕的模樣,他又沉聲叫住康平:“再叫小廚房送一份冰飲子來。”
康平隻略微琢磨,便知道公子這是替江小娘子叫的了,於是貼心地去問江晚吟:“今日小廚房冰鎮了好幾樣,有楊梅渴水,荔枝渴水,櫻桃乳酪,不知小娘子想要哪個?”
姐夫實在太貼心了。
江晚吟又微微出了汗,生怕他看出異常,也沒拒絕:“那便來一份櫻桃乳酪吧。”
“小娘子眼光真好,這是當下最時興的,牛乳加櫻桃煎,再添一些冰塊,清涼爽口,小娘子正好嘗嘗鮮。”康平直誇她口味刁鑽。
“怎麼隻給我,姐夫不要嗎?”江晚吟靦腆的笑了一下,猶有不解。
“公子不愛吃甜食,尤其乳酪。”康平解釋道,“牛乳羊乳從不沾口,不但不飲,凡是用乳做的吃食公子也一概不碰,說是有腥氣。”
“是嗎?”江晚吟眼睫一眨,聲音低下去,“這口味倒是少見。”
她揪著手中的帕子,沒多追問。
耳根卻微微燙,明明,他昨晚吃的時候好像並不討厭……
陸縉幾乎是瞬間也被勾起了聯想。
他眉頭一皺,打斷康平:“話如此多,快去。”
“是。”
康平被訓的慌忙低頭,覺得公子這幾日火氣也忒大了點。
等他一去,屋子裡隻剩下陸縉和江晚吟兩個人,氣氛愈發有幾分微妙。
陸縉飲了一杯涼茶,周身的熱意才沉下去。
茶碗一擱,他偶然看到了博古架上擱了一塊新送來的玉,忽然想起過幾日是他妹妹的生辰。
他之前吩咐叫人去采買一塊上好的暖玉,準備給陸宛當生辰禮,應當就是這塊。
然眼下再一看,這玉通體剔透,淨白瑩潤,陸縉又覺得這玉與陸宛那樣大大咧咧的性子並不配,比起玉來,那丫頭恐怕更想要一匹小馬駒。
反而,與他這個性子清清淡淡的妻妹更相配。
暖玉在他手中把玩了一遍,陸縉遞給了江晚吟,略帶了幾分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