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故縱(2 / 2)

燼歡 銜香 9239 字 9個月前

一個隻有慈悲心腸,毫無手段的人是坐不穩將帥之位的。

大約是他在上京的名聲太好,又或是許久未回來了,才讓江氏生了錯覺,膽敢如此欺瞞他。

還有妻妹,他照顧她,護著她,以為她不通人事,即便惡念叢生之際也未曾動過她一根手指,即便母親讓他納妾時也一而再再而三的放過她,卻沒想到她背地裡早已做了他的枕邊人。

大膽又放肆。

眼下,休了江氏,的確是最為便捷的方式。

但一刀斃命——哪有劍懸頸上,提心吊膽來的有趣?

譬如猛獸捕食,並不著急一口吞下去,將獵物圍捕到疲於奔命,走投無路,再一口一口地吃乾抹淨,更符合他的胃口。

既然她們聯手瞞他,那他不妨順水推舟,借勢而為。

陸縉按著信封又往後拉了拉,並不否認自己對妻妹的心思。

今日陸昶的一番話,更讓他確定下來。

可妻妹實在太過大膽,他昨日已經暗示過,給了她機會,她卻毫無坦白的意思,過去的半個月裡她也有無數次坦白的機會,卻從未開過口。

即便他食髓知味,有心將她留下來,也該讓她吃點教訓,長長記性。

僅是想想,陸縉不但不厭惡,反覺得說不出的躁動。

何況還有裴時序……

陸縉食指搭在信函上叩了叩,不疾不徐地收了回來,隻對康平道:“不急。此事你切記不可泄露出去,尤其是我母親和祖母,披香院那邊也不要打草驚蛇,一切如常。”

康平猛地抬頭,全然搞不懂陸縉的打算。

但公子這麼做必然有他的理由,康平連忙收回了手,低頭答應:“是,卑職定當謹記。”

陸縉又沉思了一番,妻妹雖大膽,但此事於她無益,她晚上也毫無僭越的意思,怕是被逼的,於是又吩咐道:“去查一查伯府的事情,尤其是青州她那個商戶舅舅,看看江晚吟是不是有什麼把柄捏在了江氏母女手裡。”

“是。”

康平猜測道,公子怕不是看上了小娘子,投鼠忌器。

果然,下一刻,陸縉便神色如常地讓他去披香院走一趟:“去知會一聲,今晚我要過去。”

一連兩日,這可是從未有過。

康平愈發篤定,正要答應,陸縉不知想起了什麼,卻又改了口:“等等,不必知會了,我待會兒一個人過去。”

一個人去,那披香院豈不是措手不及?

康平已經能想象那邊的兵荒馬亂了,暗暗歎服公子的心機,低著頭告退:“是。”

***

不出康平所料,陸縉夜半一個人去時,披香院果然被驚的亂成了一團。

一個值夜的女使甚至不小心絆倒了博古架,摔碎了一個花瓶。

“慌什麼?”

陸縉不動聲色,抬了抬眼皮。

“沒什麼,毛手毛腳的,還不快下去。”江華容訓斥道。

“是。”女使擦了擦汗,連忙下去。

江華容強自鎮定,迎了上去:“郎君,這麼晚了,怎麼這個時辰來了?”

陸縉看了她一眼:“祖母不是說了要我們多親近?”

原來如此,江華容臉色轉晴:“下回郎君過來當同我說一聲,也好準備準備。”

“準備什麼?”陸縉又問。

江華容一噎,在他停頓的片刻裡,屏緊了呼吸,以為他是察覺到了異樣,一抬頭發覺他隻是隨口一問,便道:“我是說備些夜宵酒水,免得郎君有需。”

陸縉淡淡地嗯了一聲,隻當沒發現她的慌張,照例進了正房。

他轉身後,江華容便叫人備水,趁著去淨房的時候急匆匆地叫了人從後門出去。

陸縉從窗縫裡看了一眼黑黢黢的外麵,明白了過來,原來她們是從這裡暗度陳倉的。

他斂下了神色,在女使備水的時候,將屋內的人支開,去了園子裡。

江晚吟壓根沒想到陸縉會接連來披香院兩次,實在出乎意料,她本已睡著,又被孫媽媽強行叫了起,慌裡慌張地穿過小徑,從後門偷偷進了院子裡。

江晚吟做的格外小心,一如過去的許多晚,卻沒想到拐過花叢的時候,迎麵上卻突然撞上一堵人牆。

一抬頭看到那張臉,她魂都要嚇飛了。

“這麼晚了,怎麼突然來了披香院?”陸縉適時表現出一點驚訝。

江晚吟走的快,後背本就汗濕了,被他一問,吹的渾身冷颼颼的。

江晚吟躊躇了一會兒,才擠出個拙劣的借口:“明日家塾教的是對弈,我今日過來向長姐請教,不甚將棋譜落下了,特意過來取,沒成想撞見了姐夫。”

“沒想到?”陸縉眉尾微挑,“三妹妹的意思是,我不該來?”

江晚吟聽出了他的揶揄,頓時懊惱起來,暗罵自己愚鈍,這本就是姐夫的正房,他過來歇息是天經地義。

雖然她心裡十分不想叫他來。

“自然不是,隻是這麼晚了,姐夫怎會在園子裡?”江晚吟連忙找補道。

“裡麵太熱,出來吹吹風。”陸縉看出了她的慌張,卻有意問道,“早上聽聞你生了病,不知是何病,現在如何了?”

“隻是尋常風寒,好的差不多了。”江晚吟垂著頭,掩著帕子咳了咳。

“原來是寒症,難怪早上你麵色如此潮-紅,腳步也頗為虛浮。”陸縉沉吟道。

江晚吟更不自在了,她側了下臉,試圖移開話題:“姐夫還懂醫術嗎?”

“略懂。”陸縉沉聲道,“你得的既是寒症,當多出些汗。”

不知為何,江晚吟總覺得姐夫今日仿佛意有所指。

她微微抬頭,卻見陸縉神色坦然,隻好疑心是自己想多了,通紅著耳根答應了一聲:“我知曉了。”

陸縉瞥了眼她的耳珠,偏偏繼續開口:“若是還沒好,還可再喝點湯。”

這一句勾起了昨晚的回憶,頓時讓江晚吟渾身發麻,仿佛家貓驟然受驚,炸了滿身雪白的毛。

她連聲音都在抖,遲疑地問:“姐夫說的是……是什麼湯?”

陸縉瞥見她慌張到極點的樣子,輕輕笑了一聲,嗓音低沉又悅耳:“自然是薑湯。”

“三妹妹以為……又是什麼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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