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暗火(1 / 2)

燼歡 銜香 10694 字 9個月前

孫清圓發現端倪的時候,誰都懷疑過,除了陸縉。

無他耳,陸縉一向沉穩持重,如山巔冰雪,清風朗月,她根本無法將陸縉同這種事想到一起去。

便是她當初主動送上去時,陸縉也隻是疏淡的看了她一眼,看的她無地自容,原本準備好的話一句也吐不出,訕訕地主動離開。

孫清圓更是無法想象,陸縉還會主動設局,刻意維持這段見不得人的關係。

但若那個人是江晚吟,這件事似乎也不是那麼荒唐。

縱然孫清圓極不願意承認,江晚吟容色的確是極為出挑的,食髓知味,實在太正常不過。

且江晚吟的性情也極為討人喜,明明有那麼一個善妒又刻薄的長姐,她在家塾裡同眾人的關係卻相處的極好,甚至直到剛剛,還為她說了話。

然江晚吟是個心軟的,陸縉可不是,他城府極深,不怒自威,譬如現在,陸縉隻是袖手站著,孫清圓便被他的目光壓的抬不起頭來,心裡更是無比恐懼。

“你父親是通判,母親早逝,你雖是嫡女,卻並不受寵,是不是?”陸縉忽然開了口,聲音淡淡的。

“是。”孫清圓連忙答應,一個字也不敢隱瞞。

“你有一個指腹為婚的表哥,但表哥出身不高,你父親逼著你退了婚,將你送來了府裡,意欲讓你做妾,是不是?”陸縉又道。

“是。”孫清圓後背微微汗濕,沒料到短短時間,陸縉就把她查的一清二楚。

“你表哥退婚後四處奔走,在綏州謀了一個司戶的差事,是不是?”

孫清圓仍是點頭。

陸縉掀了掀眼皮:“那你可知,我將要出任,主政的是何地?”

綏州。

孫清圓腦中突然蹦出來兩個字。

那陸縉豈不是她表哥的直屬長官?

孫清圓頓時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關係,她嘴唇一顫便要跪下:“我同表哥已經退婚,世子,是我錯了,求您勿要牽連旁人……”

她求饒的話尚未說完,陸縉示意了一眼:“站起來。”

孫清圓微怔,以為他是要放過她,稍稍舒了一口氣的時候,卻又聽他道:“外麵還有人看著,跪著不好。”

孫清圓隨他的餘光看過去,正發現走到廊下的江晚吟和江華容。

原來他是不想讓江晚吟起疑心,才不要她跪。

孫清圓立馬站了起。

若是外人瞧見了,定然也隻會以為他們是尋常說話,而不是在威逼。

孫清圓垂著頭,被陸縉三言兩語便拿捏到了死穴,連肩膀都在顫抖,卻又不敢大聲,隻得低聲道:“此事是我心懷不軌,我當真知錯了……”

陸縉知道差不多了,淡淡地開口:“你不必緊張,我不過隨口說說,你同你表哥既情投意合,有情人當成眷屬,我可幫你們繼續在一起,你父親那邊也不必擔心。”

“但……”他住了口,微微瞥了她一眼。

剩下的話,全由她自己琢磨。

孫清圓並不笨,母親去後,更是極會看眼色,她立馬接過了話:“我明白的,今日是我聽錯了,前幾日也是我想錯了,江妹妹隻是來國公府做客而已,她的病也隻是風寒之症,我什麼不知道,如此,可以麼?”

陸縉本也不屑對女子用手段,若不是孫清圓三番兩次的撞上來,他未必會出手。

這世上的人殺是殺不儘的,便是帝王,也不能以殺止殺,但拿捏住軟肋,不啻於誅心。

孫清圓腦子還不算笨,嫁到綏州或許還可以為他所用。

陸縉盯著她的眼:“此事隻有你一人知道,若是從第二個人的口中說出來,事不過三,到時,不但你,你的表哥,一個都逃不掉,明白麼?”

“清圓明白。”孫清圓立即應聲。

陸縉嗯了一聲,麵色如常:“把眼淚擦擦,過去道歉,不要讓她對今日的事起疑心,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你自己清楚。”

連這一步都能想到,孫清圓由衷佩服起陸縉的縝密,更是不敢怠慢。

她眼淚一擦,若無其事地走過去,同江晚吟道歉,隻說今日一切都是自己的嫉妒,自己壓根什麼都沒聽見,是刻意攀咬,如今被長公主一訓,已然知錯,愧疚難當,讓她千萬莫要介懷。

江晚吟經過剛剛的驚心動魄,的確極為忐忑,便是最後淨空沒來,仍是疑心此事已經被人窺見了。

此刻孫清圓一解釋,她方平靜了一些。

江華容更是心寬,對孫清圓不屑一顧:“我就知道,你是個心懷叵測的,捕風捉影,搬弄是非,走吧,走了也好,無需再回來了!”

孫清圓對江晚吟致歉那是奉了陸縉的命令,但對江華容,卻覺可憐,又可恨。

江華容明明才是被蒙在鼓裡的那個,自以為設了局,卻反被設計,傻乎乎地不知道自己的夫君早已對自己的妹妹動了心,鋪下了天羅地網,還以為又逃過一劫。

等東窗事發的那一日,她的下場定然會比她慘上百倍千倍。

孫清圓垂著頭沒反駁,轉身時卻斜了江華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諷意。

陸縉什麼都沒說,隻仿佛路過似的回了前院。

江華容和江晚吟相視了一眼,皆鬆了口氣,兩人一同往披香院去。

然她們轉身後,陸縉卻叫了身手好的康誠跟了過去,確保萬無一失。

***

披香院裡,江晚吟和江華容還不知隔牆有耳。

回去之後,等門一關上,江晚吟便準備開口質詢。

可她尚未張口,江華容眼淚卻掉了下來,掩著帕子背過了身:“三妹妹,我知道你要問什麼,你先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那件事……其是意外。”

她邊說邊拭淚,言辭懇切,邊說邊用餘光去瞟孫媽媽。

這其實是孫媽媽教她的。

立雪堂剛出事,這個時候同江晚吟撕破臉可不是好事,最好是籠絡為上,是以江華容縱然不肯,也忍下了。

江晚吟卻十分敏銳,反問道:“敢問阿姐是出了什麼意外,意外到能有了身子?”

江華容被她一點破,臉色又紅又白。

她心懷不忿,便是她做錯了又怎樣,一個庶女,也敢指著她的鼻子罵?

江華容惱羞成怒,但孫媽媽一直示意她忍著,她隻好軟了語氣,略改改當初的事:“年初的時候,郎君誤傳了死訊,我也是傷心過度,不小心喝醉了遭了人算計,才意外有了身子。後來一發現我便立即打了,但身子卻壞了,下紅不止,也不能再有孕,迫不得已才找了你。”

江晚吟算算時間,一切的確對的上。

“可阿姐是陸家的宗婦,什麼人能算計你,他又為何算計你?”江晚吟又追問道。

“那個人……那個人是我偶然在山上碰見的,他知道了我的身份,便起了心思,蓄意設計,事後那人威脅我要幫他某個官職,否則便要將此事公之於眾,樁樁的證據還在,你若是不信,大可拿著我的私印去官衙查。”江華容解釋道。

“的確如此,那人城府極深,刻意灌醉了大娘子,還在酒裡下了藥,這是印章,小娘子若是不信,隻管拿著印章去官衙查查,一查便知。”一旁,孫媽媽也附和著,將一枚印章遞了過去。

事情的確是真的,捐官也的確是真的,隻不過江華容顛倒了一下是非,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外人根本難以分辨。

江晚吟的確看不出任何不妥。

但就是太過順理成章了,反倒讓她覺得不對。

長姐等了陸縉那麼久,心氣極高,眼高於頂,會讓人那麼輕易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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