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囈語(1 / 2)

燼歡 銜香 8842 字 9個月前

唇齒間殘留著一絲酒氣,江晚吟猜測陸縉大約是醉了酒,所以今晚才如此反常。

江晚吟惴惴不安,掰著他的手試圖鑽出去。

然她一動,陸縉按住她的腰:“彆動。再動,你是不想睡了?”

江晚吟頓時便噤了聲。

“睡吧。”陸縉握著她的腰調整了個合適的位置。

江晚吟卻無法安眠,糾結了好久後,輕輕開口:“郎君,我當真不習慣,要不,等明晚我適應適應再試著同榻?”

這一聲卻仿佛石沉大海,沒有半點回音。

江晚吟一回頭,發覺陸縉不知何時呼吸已經平穩。

她隻好等陸縉睡熟了再拿開他的手,悄悄出去。

一刻,兩刻……江晚吟撐著眼皮默默地數著,不敢睡過去。

可她實在太累,白日裡在立雪堂耗的是心神,剛剛耗的是體力,她身心俱疲,兩刻鐘過後,不知道陸縉睡沒睡著,江晚吟眼皮一黏,自己卻睡了過去。

而陸縉,今晚實則是故意如此。

他的確飲了酒,但遠遠不到醉的程度。

但今日,卻莫名地煩躁,像是毛頭小子一樣,一進門便故意同她反著來。

可猶嫌不夠,是以他今晚留下了她,讓她也嘗嘗夜不能寐的滋味。

江晚吟提心吊膽的,的確睡不著。

尤其陸縉的存在感讓人無法忽視,無處不在,一句話便讓她如坐針氈,即便是現在,仍是堵的她嚴嚴實實,心口也沉甸甸的。

江晚吟掙不開,又不敢亂動,疲累至極,三更過後終究捱不住昏沉沉地直接睡了過去。

她不出來,江華容這一晚也難眠。

“什麼,三妹妹一夜都沒出來?”

晨間起霧時,江華容被女使硬生生叫了醒。

“夫人,已經快卯時了……”女使急的都要哭了,“若非如此,奴婢絕不敢驚擾夫人您休息。”

女使是昨夜守夜的侍女,自打圓房後,小娘子常常三更過後才出來,她們都已經習慣,是以即便過了三更,女使們也隻是紅著臉竊竊私語幾句,並沒太當回事。

然而過了四更,天要亮了,她們意識到可能是壞了事,這才不得不來叫江華容。

“三妹妹也無動靜嗎?”江華容又問。

“沒有,裡麵靜悄悄的,仿佛睡得很沉。”女使答道。

“嬤嬤,這可如何是好?”江華容麵色如土,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郎君是不是知道了,故意如此?”

孫媽媽搖頭:“以姑爺的脾氣,若是知道了,當立即發作才對。”

江華容一聽也覺得是自己想多了,郎君怎可能明知是江晚吟,還與她同床?

不對,一定是意外。

但天已經亮了,這回恐怕是難逃一劫。

江華容心急如焚,一咬牙對女使道:“若是郎君當真發現了,你們需記牢我是得了痼疾,不能有孕,找了江晚吟來生子,且她也甘願如此,僅此而已,其他的一概不準說,知道嗎?”

女使們紛紛低頭,孫媽媽亦是噤了聲,明白江華容這是打算棄卒保帥了。

隻是這法子,怎麼跟當年伯夫人對林姨娘一樣?

孫媽媽不禁想起了一樁舊事。

林姨娘同伯夫人原也是遠方姊妹,伯夫人顧氏膝下遲遲無子,年紀又大了,漸漸不得忠勇伯歡心。

偶然有一回林姨娘過來做客,惹得忠勇伯多看了幾眼,顧氏便起了心思,將林姨娘灌醉送到了自己夫君床上。

事畢,顧氏又一口攀誣林姨娘爬床,好拿捏林氏。

隻是後來林姨娘生的是女兒,而顧氏卻僥幸得了一子,站穩了腳跟,便漸漸

覺得林姨娘礙眼,設法子將她趕去了莊子上。

時隔十數年,江華容竟又用了同樣的法子,不由得讓人唏噓。

雖同情林氏母女,孫媽媽卻不敢說什麼,隻能依計答應下來。

正房裡

江晚吟雖睡過去了,然她心裡裝著事,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越擔心什麼,便越要夢到什麼。

這回還是在立雪堂,不過堂下的人從孫清圓換成了她,震驚,厭惡,鄙夷……那些審視著她的目光要銳利百倍千倍。

每一道都好似一支長箭,齊刷刷的射-過來,將她萬箭穿心。

每一句話又仿佛一把雪亮的刀,一刀一刀,將她千刀萬剮。

江晚吟難堪至極。

畫麵一轉,又夢見了陸縉。

他正在教她學棋,不苟言笑,從背後握著她的手,指點她落子。

然下著下著,氣氛卻漸漸變得有些怪,他圈著她靠的越來越近,近到她被抵在了桌上,桌上的棋子被晃的散落一地。

江晚吟一驚,一醒來,眼前卻是繡著如意雲紋的鴉青香羅帳。

不是立雪堂,江晚吟微微鬆了口氣。

再一回神,冷汗卻愈發涔涔。

她還在披香院裡,還被陸縉牢牢地嵌著,同夢裡一樣,難怪昨晚她會做那樣的夢。

簾縫外的天已經蒙蒙亮,間或聽得一二早起的仆婦灑掃庭院的聲音。

而不遠處,有個女使躡手躡腳地進了裡間,隔著簾子聲音極低又著急:“您終於醒了,快些走吧。”

幸好陸縉還沒醒,江晚吟輕輕嗯了一聲,便想拿開環在腰上那隻又重又沉的手臂。

然而他雖沒醒,手臂卻像長了眼似的,江晚吟剛拿掉,那隻手又環了上去,且攏的她更緊。

江晚吟不敢再妄動。

小心觀察了一會兒,身後的呼吸仍是十分平穩,江晚吟打算從他的懷裡鑽出去。

好不容易移開了手臂,江晚吟一擺腰,忽地發覺到陸縉好像醒了一部分,連忙屏息,渾身僵直,一動也不敢動。

她用餘光輕輕去瞥,發覺陸縉仍是閉著眼,薄唇微抿,剛剛大約隻是他下意識的反應,這才敢咬緊唇繼續往外挪。

一開始,陸縉沒什麼反應,然而等她微微直起了身正要離開他時,卻忽然被拖了回去。

“醒的這麼早?”

陸縉埋頭在她頸側,低沉地道,還帶著剛醒時獨有的啞意。

江晚吟趕緊埋頭,拿枕頭擋住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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