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試探(2 / 2)

燼歡 銜香 12402 字 9個月前

這些日子來陸縉對她的討好毫無反應,她又沒有彆的憑仗,自然要多攢些彆的籌碼。

因此陸宛的命她必救。

再來一次,她還是會跳下去。

至於傷了身,的確在她意料之中,畢竟,這天底下哪有“既要”“且要”的好事?

她養在商賈之家,以物易物的道理她十分清楚,她想要籌碼,也必得付出同等的東西。

如今這結局對她來說實在算不得壞,江晚吟想,甚至算得上是好事,到時她想抽身,也不會有什麼麻煩。

她捂著小腹,隻是有一事尚不明——

陸縉得知她救了陸宛後,今日為何麵帶怒意?

他一貫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她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救了陸宛,這樣合算的生意,他實在沒必要生氣。

除非……他在意她。

所以看不得她糟踐自己。

江晚吟並不算愚鈍,她隻是不敢去猜這種可能。

但眼下似乎也沒有更合理的解釋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她心口突突的厲害。

她同裴時序青梅竹馬,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在裴時序出事之前,江晚吟從沒想過自己會同旁人在一起。

大約太過順利,她也說不清他們究竟是怎麼走到了一起,或許是裴時序剛來的那一年救了落水的她後,他們關係親近了許多;或許是後來他帶著她偷溜出去看花燈的時候,一點點生了情意;又或許是他和舅舅意見不合,舅舅氣得要把他趕出去,她執意要跟他一起出去……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細水長流,順其自然,她從不需要去猜他的想法。

陸縉則太不一樣。

江晚吟敬他,畏他,看不透他,故而不敢想象他會為她動心乃至失了分寸。

這不就是她期待的嗎?但事到臨頭的時候,江晚吟忽然不敢承受。

興許……這不過是她自作多情呢?

江晚吟咬著下唇,心裡煩的厲害。

她正心亂的時候,長公主領著陸宛來了,江晚吟便暫且壓了心思。

長公主對她噓寒問暖,無微不至,連陸宛待她也比從前親近了許多,長公主甚至還提到要幫她料理婚事。

這屬實是關心的過了頭,超出了江晚吟預料。

江晚吟想說不必,長公主語氣溫柔卻不容拒絕:“這是我們公府的心意,你不肯接受是信不過我不成?”

這話已經極為妥當,再不接受倒顯得江晚吟不識好歹。

江晚吟便沒法再拒絕了,又加之身體實在不適,她便留在了立雪堂裡養傷。

然而立雪堂同前院離得更近了,陸縉卻再沒來看過她。

忽近忽遠,忽冷忽熱的,江晚吟越發摸不清楚陸縉的心意,隻能當做什麼都不知的壓下。

一晃便是三日。

休養之後,江晚吟精神好多了,隻是夏末還是熱,加上她體寒,大夫不給用冰,每每睡醒後,口中都極為焦渴,後背也常常濕透。

這一日午睡過後,江晚吟睜開眼,眼底忽然能看見一團模糊的光影。

雖不分明,但隱約能辨出半掩的門前站著個黑影。

大約是晴翠,怕她熱著,開了半扇門通通風吧。

江晚吟掀開被風吹的飄起的帷幔,有氣無力的喊了聲“渴”,打算等晴翠過來,讓她將大夫叫來看看。

很快,一盞茶便遞到了她手邊。

江晚吟這幾日一直在吃藥,渾身乏力,格外憊懶,連眼也未睜,乾脆就著那隻手低下頭去吃茶。

一盞茶吃了半盞,溫水入脾,口中的焦渴緩解了許多。

“再傾些。”

江晚吟覺得不夠,又吩咐道。

於是那隻手又往下傾了些,這一靠近,江晚吟微微睜眼,卻看見了一隻過分寬大,骨節分明的手。

雖看不分明,但這手的尺寸,顯然不是晴翠。

午後正是日光極盛的時候,江晚吟渾身一僵,渾身發涼。

她用餘光瞥了一眼,看見了一身玄色直綴,再往上,麵目雖還模糊,但這獨一無二、高大挺拔的身形,不用問,便知是誰。

是陸縉。

可陸縉怎會突然出現在她房間,還代替晴翠替她倒水?

江晚吟一口茶堵在嗓子眼,無法動彈。

陸縉亦是鬼使神差。

這幾日他正在氣頭上,不想見她,今日聽見陸宛徹底好了,才過來看看。

路過江晚吟的房間時,發覺她門沒關,他便隨手替她掩上。

關門時又忽然聽見她喊渴,他本不想管,但屋子裡的丫頭婆子卻一個不見,大約是躲到哪個陰涼處偷懶去了,他又隻好進了門幫她倒一盞茶。

未曾想,她直接就著他的手飲起了茶。

這般親密,一時倒不好承認身份。

反正江晚吟暫時也看不見,於是陸縉便將錯就錯,手腕一傾,算是發了善心,好心地多喂她幾口,等她喝完再出去。

隻是他不知,江晚吟正好能看見了。

江晚吟埋在陸縉手上吃著茶,現在心情極度複雜。

眼盲有眼盲的好處,反倒能看見平日裡那些深藏不露的情愫。

譬如現在,陸縉此時的舉動無疑是極為親密的,甚至怕她未束的發絲垂到碗裡,輕柔的將她垂落的發絲一撩,掛到了耳際。

江晚吟狀若不知,小口小口抿著茶水,心慌之下卻不知茶水是何滋味。

若說之前她還以為自己是自作多情,此刻看見陸縉對她的親昵,卻無需再懷疑了。

他果然對她有意。

隻是不知他是何時對她起了心思,又到了何種地步。

江晚吟眼睫一眨,打算試探試探,於是仍然裝出一副雙目失明,什麼都沒發現的樣子,將他當做晴翠一樣吩咐道:“有點涼了,我要熱的,你幫我換一杯。”

說完,她強裝鎮定,小心的觀察陸縉的反應。

陸縉微微挑眉,卻沒說什麼,轉身又從容地替她換了一杯熱的。

冒著熱氣的茶遞到了江晚吟麵前,陸縉舉動絲毫不見不耐。

江晚吟心口又是一晃。

她抿了幾口,扭過了頭,輕輕咳了幾聲:“太淡了,我口中無味,你再幫我拿一顆蜜餞來。”

陸縉心思敏銳,疑心江晚吟是發現了。

再一垂眸,打量了江晚吟一眼,發覺她雙目放空,眼神空洞,仍是一副失明的樣子,便沒多想,又轉身從果盤裡替她取了一枚糖漬青梅,塞到她嘴裡。

隻是當他撤出手,指尖卻被咬住了一截。

微濕的觸感一擦過,一股熟悉的感覺直衝天靈蓋,陸縉喉間輕微滑動,沉沉地盯著江晚吟。

江晚吟卻若無其事,仿佛剛剛當真隻是不小心,甚至衝他笑了一下:“這青梅真甜,晴翠,你不妨也嘗嘗。”

“晴翠,你怎麼不說話?”

“喔,我忘了,你早上說過你著了涼,嗓子啞了。”

江晚吟自說自話,靦腆的笑了下。

陸縉沒說話,隻轉身扯了張帕子慢條斯理地擦了下指尖,往日的記憶如潮水般湧過來,惹得他渾身竄起一股熱意。

等身後傳來衣料墜地的聲音,陸縉方壓下不合時宜的情緒,回頭察看。

這一回頭,卻看見江晚吟咬著唇,又喚了他一聲:“晴翠,我好像起疹子了,你替我將妝奩旁邊的香粉拿過來撲一撲。”

陸縉從善如流,撥了撥珠翠釵環,從中拈起了一個掌心大的鎏金香粉盒遞了過去。

江晚吟卻沒接,反倒解開褙子,緩緩轉過了身。

“我看不見,你幫我將抹胸解開,好不好?”

她輕聲道,聲音清清淺淺的,毫不設防地將背上一根藕荷色帶子塞到了他手裡。

那帶子尚有餘溫,勒的她微微顫著,幾乎快繃不住。

陸縉指尖一燙,手中的香粉盒“咣當”一聲墜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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