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認親 平陽,你能原諒我麼?(2 / 2)

燼歡 銜香 11925 字 9個月前

陸驥見他如此緊張,想來他們大約感情極深,歎了一聲:“沒什麼,原是為了救你妹妹,不慎落了水。”

裴時序嗯了一聲,眼底卻是冷的,什麼妹妹,無論是誰,也不值得阿吟犯險。

他答應了一聲:“我不在乎,我隻要她。”

阿吟,隻有阿吟。

她會永遠站在他這邊。

他也必會風風光光的迎娶她,彌補這些日子的虧欠。

“好,那等你回去,便操辦起來吧。”

陸驥見他態度並不像之前一般強硬,方稍稍安了心,又問起了這些年裴時序是怎麼過來的。

裴時序答的極為簡略,隻說自己被林啟明收養之後,便一直在外行商,後來為了捐官迎娶江晚吟才來了上京,偶然碰見江氏遭了意外,最近才休養好回來。

陸驥捋著胡須,隻點頭,並未多問。

他畢竟也在朝堂縱橫數十年了,隱約聽出了這個兒子有所隱瞞,尤其是三月前進京那一回,當時二郎誤傳了戰死的死訊,他當真隻是為了捐官回來的?若如此,又為何回到了彆院來?

他當時,大約是想認親的吧,隻是不巧,碰上了江氏,才遭了意外。

陸驥完全能體諒。

他不怕三郎有所求,有所求他才能彌補。

何況裴絮心地如此良善,三郎大約也不會被養歪。

“回來就好,以後,咱們來日方長。”陸驥起身,又見他唇色淺淡,麵帶病容,不由得又憂心,“你這身子當好好養養才是,這幾日便在彆院裡先歇一歇,我回去同你平陽說一說,尋個時機接你回去,之後,再與江氏算算賬。”

歇幾日?

他分明,還是不敢同平陽長公主攤牌的。

或者,又怕他那個芝蘭玉樹的好兒子不同意吧?

裴時序唇角勾起一抹諷笑,卻極有禮數,微微頷了首:“多謝父親。”

這還是,他頭一回這麼叫他。

“好。”

陸驥百感交集的答應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

等陸驥一走,裴時序目光瞬間冷了下來,撣了撣被他拍過的肩,尤覺不夠,乾脆扯開丟給了黃四:“拿去燒了。”

“是。”黃四連忙答應下來。

隻是,剛剛應付了頗久,還是極費心力。

裴時序支著肘揉了揉眉心,仔細回味剛剛同陸驥的談話,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在江華容眼裡,他已經“死”了,忠勇伯府又為何派人去青州要搶他的屍骨,還要圈禁林啟明?

是伯府知道了林啟明私自帶走阿吟養了這麼多年,知道了阿吟和他的關係,怕阿吟揭發江華容的醜事所以拿林啟明要挾她?

想來,大抵是如此。

裴時序很快便想明白,不管如何,他如今已經回來了,收拾江氏也不過就是這幾日的事。

眼下,當務之急是要找到被忠勇伯府帶走的林啟明。

他的確冷血,但阿吟一向在乎這個舅舅,他不想讓她傷心。

於是裴時序並沒急著揭發江華容,隻派了人去找消失的林啟明。

隻是他不知,此刻,林啟明既不在忠勇伯手裡,也不是像忠勇伯那邊認為的立雪堂那邊。

而是被陸縉設計帶回了上京,安置在一座私宅裡。

***

國公府

安頓好裴時序,陸驥方回了國公府去。

隻是江氏雖犯了錯,但同二郎這些日子感情還算不錯,坐在馬車上,陸驥又猜測起陸縉知道此事的反應。

還有平陽,畢竟夫妻這麼多年,她雖身為公主,卻天生的好脾氣,一輩子除了大郎,沒受過任何委屈。

若是知道了此事,她又會是何反應?

想了想,頓時極為頭痛。

彆院距國公府並不遠,很快便到了。

回立雪堂的路已經走了幾十年,今日卻好似格外的短,

陸驥進門的時候,長公主正好迎了過來,一見麵很自然的替他解了大氅:“你回來的正好,這麼冷的天,怎麼偏要出去?這些日子我張榜尋了個專治消渴之症的大夫,很是厲害,你坐下,我讓他來瞧瞧。”

陸驥一路上本已打好了腹稿。

更者,這些話他已經憋在心裡二十多年了。

每一字每一句,都斟酌了千遍萬遍。

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想向她坦白。

但是當親眼看到平陽,親耳聽見她如此為他操勞時,到嘴邊的話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陸驥定定看了她片刻,反倒伸手拉住了她。

“不急。”

“怎麼能不急?”長公主疑心他是諱疾忌醫,“看了總比不看的好,你放心,不論結果如何,我都會陪著你。”

“我知道。”陸驥道,無數的話堵在心口,卻難以開口,忽然靠在了她肩上,閉上了眼,聲音累極,“我不急,平陽,你陪陪我。”

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更加說不出口。

長公主原本風風火火的,被陸驥一靠,頓時啞了聲。

周圍的老嬤嬤們相視一眼,很自覺的出了門去。

“也不害臊。”長公主推推他的肩,忍不住笑,“一大把年紀了,咱們都快有孫輩了。”

陸驥卻沒像從前一樣同她頑笑,閉了閉眼,一瞬間仿佛又老了許多:“你是我的妻,先帝賜婚,明媒正娶,誰敢說什麼?誰又能說什麼?便是母親來了,也不能將你我分開。”

“你說的都對,不過看個病而已,又關母親何事?”長公主笑了一下,隻當他是病中糊塗了,一側目,看著他花白的發和眉間的深溝,笑意又淡下來,伸手撫上去,“這些年你南征北戰的,咱們聚少離多,第一個孩子也是這麼夭的。如今你身子壞了,二郎又長成了,今年便退下來吧,什麼都不必管了,就咱們兩個人,一起去五台山小住,好不好?”

“好。”

陸驥答應了一聲,卻沒放手。

天已暮,寒風蕭瑟,涼的透人心骨。

長公主畏寒,站在風口站了一會兒後,陸驥還是放開了她,隻捉著她的手擱在手心取暖:“你不是想替吟丫頭找個相看的人?我這裡有個合適的,改日帶回來同你見見。”

長公主笑:“你何時對此等小事這般上心了,是哪家的郎君?”

“故人之子。”陸驥簡略地道,“你見了便知了。”

“什麼故人,神神秘秘的。”長公主著實被他吊起了好奇,又提醒道,“吟丫頭身子不好,你可同人說清楚了?”

“這個你不必擔心,他不會在意。”陸驥又解釋,“他同吟丫頭,其實淵源已久了。”

“也是上京人麼?咱們欠這孩子不少,我的意思是,最好找個在上京的,將來好方便照看。”長公主思忖道。

“是。”陸驥答道,忽然不敢看她的眼,他微微避了開,望著外麵的天,“他同咱們還有些親緣關係,他娶了吟丫頭,也算是親上加親了。”

“親緣?”長公主點著下頜,一時暫未想通,隻當是又同陸文柏一樣,是吳郡陸氏的旁支,便答應了下來,“那你叫他來吧。”

“好。”陸驥好半晌,才吐出一個字。

這一聲落定,便再無回轉的餘地了。

他抬頭看著那曆經歲月容貌卻分文不減的臉,眼神久久沒移開。

平陽,我是真的愛你。

不是為了名,更不是為了利,這麼多年,從未變過。

隻是裴絮是責任,是孝道,我亦是不能違背。

平陽,你能原諒我麼?

原諒我這些年,唯一犯的一次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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