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相爭 你想帶走,問過我了嗎?(1 / 2)

燼歡 銜香 16826 字 9個月前

“你冷靜!平陽。”

陸驥瞳孔一震,聲音都在抖。

“阿娘!”

陸宛也衝了過去。

“彆過來。”長公主卻攔住她,“這是我同你們父親的事,你們誰也不許插手。”

“平陽,你不要逼我。”陸驥小心地圍在長公主身側,“我知道你一時接受不了,你先將簪子放下,有話好好說。”

“母親,將簪子放下。”陸縉也迅速過去。

“二郎,你也不要管!”長公主握著簪子,反倒逼的更緊。

“母親,你冷靜,你若是不在了,我們兄妹該怎麼辦?”陸縉沉聲,指了指一旁的陸宛,又道,“宛宛尚未出嫁,連親事也未定,你又要她怎麼辦?”

“阿娘……”陸宛隻是哭。

往常像個小太陽似的小姑娘此刻已經成了淚人。

被陸縉一提醒,長公主看著眼前一雙兒女,驟然清醒過來。

對,她還有兩個孩子,她若是尋死覓活,誰來為兩個孩子做主?

指望陸驥麼?以他對那個私生子偏頗,恐怕整個國公府都要被人偷了去!

還有江氏,她竟敢做出這樣偷天換日的荒唐事,簡直罪無可恕。

二郎的事情尚未處置,她怎能隻顧自己一時之快?

她若是此刻傷了自己,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麼?

“二郎,你說的對,我不該隻顧自己。”

長公主深吸一口氣,手一鬆,簪子咣當一聲墜了地。

一場危機消弭。

陸宛立馬撲上去抱住長公主。

陸驥也終於暫時放心。

正當眾人鬆了一口氣時,忽然,壽春堂那邊的鄭嬤嬤冒著風雪快步推了門。

“不好了,國公爺,公主,老太太昏死過去了!”

“什麼?”陸驥倏然回頭。

“老太太突然發了病,看樣子,怕是……怕是不大好了!”鄭嬤嬤急聲道。

眾人的目光也齊齊轉過去。

長公主身體本就不好,此刻更是強弩之末,她眼前一黑,終於也支撐不住往後趔趄了一步。

“平陽!”陸驥立即回身。

陸縉卻先他一步,伸手托住了長公主,連忙伸手去翻她的眼皮,又掐了下人中。

見母親未醒,他當機立斷,將長公主抱了起來。

陸驥還想關切,陸縉卻冷冷地道:“讓開。”

陸驥伸出去的手還懸在半空,見平陽暈過去,也顧不得許多,側身讓了半步:“照顧好你母親。”

“不必你操心。”

陸縉聲音淡淡的。

腳步卻穩健又快速,抱著人邊走邊吩咐康平傳大夫。

快步離開時,他路過站在一旁的江晚吟,眼神停也未停。

走出數步,到底還是頓住,吩咐了一句陸宛:“帶你江姐姐先回去。”

江晚吟此刻隻穿著陸縉的披風,她知道眼下人命關天,不是處理私情的時候,聞言也沒拒絕。

裴時序自然也發現了,他緩緩移開眼神,隻當做不知:“阿吟,我等你。”

江晚吟攏著披風,避開了他的眼,低低嗯了一聲。

一旁,鄭嬤嬤又在催陸驥,陸驥兩邊掙紮,但他一個人不能劈成兩半。

平陽那邊有陸縉看著,他不必擔心,便暫時先去了壽春堂。

臨走前,他回頭又叫住裴時序:“三郎,你也來。”

“好。”裴時序淡聲答應。

此時,已經半瘋的江華容聽到了鄭嬤嬤的話,頭倏地轉向壽春堂的方向。

一滴淚滑了出來。

老太太……她不是故意害她的。

當看到裴時序時,她瘋癲的思緒又回神,凶狠地注視他:“彆走,是你!是你讓……”

然她話尚未說完,裴時序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一根銀針插入了她的後頸。

江華容瞬間啞了聲,一雙眼瞪的大大:“你……”

“三郎,你在做什麼?”陸驥本已到了院門前,蹙著眉回頭。

“哦,二嫂似乎瘋了,拉著我不放。”

裴時序擋著江華容,迅速拔了帶毒的銀針藏於指縫間,平靜地回頭。

“這個時候你還管她做什麼?”陸驥沉聲,指派了一個嬤嬤,“來人,將江氏拖下去,好生看管。”

“是。”胡嬤嬤答應了一聲,上前架起了江華容。

江華容原本隻是半瘋,此刻銀針上的毒素一蔓開,她雙眼翻白,抽搐著往後倒去。

隻是雙目還死死地瞪著裴時序。

“是你……你……”

裴時序隻是冷眼看著,緩緩回了頭,麵無表情。

他原是想先見了阿吟,再認親,然後揭穿江氏。

但今日之事實在太出乎他意料。

江氏知道的太多,必須死。

且江氏也該死,若是沒她,他和阿吟又怎會走到今日這一步?阿吟怎會吃了這麼多苦?

裴時序攏著大氅,將沾了血的銀針擦了擦,又彆回了自己的腰帶上,從容跟上了陸驥。

身後,一片狼藉的地麵須臾又被大雪覆蓋,仿佛無事發生。

***

立雪堂

大夫很快趕來,診脈後隻說長公主是一時激動才暈了過去,並無大礙。

但壽春堂那邊情況卻沒那麼好。

之前,守夜的婆子聽到書房的騷亂時,本是想去知會一聲老太太,叫了好半晌,老太太才醒。

但剛聽完,她雙目一瞪,直接昏死過去。

想想也是,自己識人不清,親手選中的孫媳做出了私通的醜事。

尋了二十年的孫子被一心護著的孫媳害了。

更彆提,江華容還膽大包天,讓她的庶妹替她圓房,騙了老太太最看重的嫡孫。

而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她而起。

老太太自然承受不住。

“怎麼回事?”陸驥一進門便蹙著眉。

胡大夫方才仔細診了脈後,微微皺著眉,覺著老太太的脈象有些怪,卻一時不明白怪在哪裡,隻猜測道:“老太太大約是受了刺激,急火攻心,才昏了過去,但她脈象虛弱,恐是不容易醒來。”

“什麼叫醒不來?”陸驥厲聲。

胡大夫額上頓時出了涔涔的汗,拜伏下去:“國公爺,老太太年過古稀,歲數大了,加之身子一直不大好,眼下隻有用參湯吊著,但若是三日還不見好轉,恐怕就……就……”

“好,你儘力吧,不管用什麼藥。”陸驥握著母親枯瘦的指尖,頹然坐了下去。

裴時序聞言,眉心也皺了皺。

他交給江華容的藥劑量並不大,本意隻是想營造老太太病重的假象,好讓陸縉下定決心。

可沒想到今晚受了一連串衝擊,老太太假病成了真病,當真活不長了。

裴時序看著病榻上暮氣沉沉的人,並不覺得愧疚,甚至沒什麼不安。

畢竟,他這位祖母才是將他母親拖入旋渦的罪魁禍首。

一報還一報,不管是因為他的藥,還是受了刺激,如今的下場,都是她應得的。

裴時序無波無瀾。

如今,唯一讓他不能容忍的,是阿吟。

原來她早在那麼久之前便同陸縉有了夫妻之實。

阿吟,阿吟。

裴時序血氣翻滾,攥緊拳心壓了下去,沒事,他會用後半生去彌補她。

***

沒多久,長公主也醒了過來,由陸縉扶著過來看了一眼老太太,隻是眼底卻是淡漠的,再也不像從前一般噓寒問暖。

江晚吟換好了衣服,也由陸宛陪著一同到了壽春堂。

經過片刻的冷靜,加之老太太病重的消息壓在頭頂,所有人難得平靜了下來。

長公主尤其是。

陸驥見她主動過來,以為她是回心轉意了,長公主坐在上首,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眼裡隻有她一雙兒女。

聲音也隻是淡淡的一句:“先把二郎的事料理清楚,我便是和離,也不能置二郎於不顧。何況,你造的孽,也該由你親眼看看苦果。”

這話仿佛一把刀,直直插在陸驥心口。

他看了眼堂下的兩兄弟和兩姐妹,悔恨交加。

他們原本都是好孩子,都是因為他,才徹底亂了套,兩兩錯了人倫。

陸驥閉了閉眼,緩緩坐下。

此時,書房事發的消息傳過去,忠勇伯夫婦也已經趕到了。

一見到瘋瘋癲癲的江華容,顧氏眼淚瞬時掉了下來,撲上去抱住她:“華容,你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

江華容連顧氏也認不出了,隻拚命地抱著膝往後蜷:“彆過來,我什麼都不知道!”

“華容!我是你娘。”

顧氏涕淚交加,卻反被江華容尖聲撓了一爪子,臉上生生挖下一道血肉。

顧氏頓時捂著臉大叫。

江華容卻咧著嘴大笑,又摸了摸自己的發髻,尤其上釵上的南珠:“不對,我是國公府的長孫媳,見到我,你為何不行禮!你該死,你們都該死!”

“瘋了,這是徹底瘋了啊!”顧氏用帕子捂住臉。

忠勇伯看了一眼,隻是歎氣。

江晚吟此刻已經換好了衣裳,一身粉白襦裙,隻是並未再束胸,眾人一留心,這才發現她與江華容身形當真有幾分相似,且這還是這一月來並未刻意維持的結果,再想想她剛來的時候,竟是更像,讓老太太都認錯了背影。

眾人才發覺一切也不是無跡可尋。

隻是這事實在太過荒唐,根本沒人敢往這邊想。

長公主亦是覺得頭疼,但如今還需她來主持局麵,為了二郎,她抵著眉心揉了揉:“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江氏已經瘋了,吟丫頭,你來說。”

江晚吟便將自小養在舅舅家,同裴時序青梅竹馬,定婚後裴時序上京捐官不慎被江氏所害,她被脅迫替江氏圓房的事情一件一件都說了。

並未矯飾,也未隱瞞,隻是,裴時序沒死這件事,她也是今日方知曉。

長公主心緒複雜。

顧氏抱著江華容,聞言卻怒不可遏:“什麼被害,這姓裴的既然是國公府的私生子,我看分明是他盯上了華容,誘的華容犯了錯才對!”

“住口!”陸驥拍了下桌子,“若是依你所言,三郎又為何會墜崖?且倘使江氏無心,三郎一介商戶,如何能逼迫她?”

顧氏頓時啞口無言:“……可華容也是寂寞啊,她年紀輕輕夫君便戰死了,她便是有錯,也罪不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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