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驥因著病體提前回了京,隻是在這樣榮耀的時候,長公主卻公開了和離書。
相守數十載的眷侶在暮年陡然和離,且是在這樣的時候,京中頓時一片嘩然,皆在猜測緣由。
不久,陸驥上了折子請罪,一一歸罪己身,眾人才明白原委,一時間又唏噓不已。
陸驥身子本就不好,和離之後,更是每況愈下,自請去了護國寺修行,度過最後一段日子,聖人聞言也沒再攔。
長公主則搬回了公主府居住,隻是當年聖人憐愛長公主,為她建造的公主府與國公府毗鄰著,她雖搬出去了,與從前卻並無大異。
按捺不住陸宛的要求,從牆上開了一扇門之後,兩邊又打通在一起,自此,陸宛更是毫無顧忌的穿梭在兩座宅子裡,隻覺得家裡比平時大了一倍。
五月末,西南戰事徹底平定,陸縉班師回朝。
此次陸縉先圍剿紅蓮教,而後又擊殺平南王,戰功赫赫,一時風頭無兩,更為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妻子室。
即便是續弦,京中也有無數貴婦人搶破了頭,紛紛托了媒人給長公主遞信,長公主卻皆是婉拒,一時間讓人弄不清她的盤算。
長公主隻無奈的揉揉眉心,到了後來乾脆稱病,才躲過這一波又一波沒完沒了的糾纏。
大軍班師回朝的當日,聖人親自到了城門相迎,這場麵比之一年前那回還要壯觀。
京中不少女子也都悄悄去了街側圍觀。
江晚吟此時正住回忠勇伯府,大約是陸縉說過什麼,忠勇伯待江晚吟極好。
她從前的院子被重新休整過,一應吃穿也都是比照江華容從前的標準來,這數月間,忠勇伯又續了弦,將江晚吟記在了嫡母名下,提成了嫡女。
知道這些都是陸縉的意思,江晚吟也未拒絕,隻是她如今經曆如此多風風雨雨,早已對忠勇伯不抱任何父親的期待。
隻偶爾同以前在家塾裡結識的幾個小娘子來往。
陸縉班師回朝的當日,顧念以往寄居在國公府裡的情誼,幾個小娘子提出了要去城門悄悄看看。
她們尚不知江晚吟同陸縉的事,江晚吟拗不過,便隻好去了。
軍列陣,旌旗獵獵,陸縉坐在高頭大馬上打馬過街,眉目舒朗,意氣風發,看的幾個小娘子目不轉睛。
人潮洶湧,江晚吟站在人堆裡,本沒指望陸縉能看到她。
但大抵是心有所感,路過時,茫茫人海,陸縉偏偏衝她的方向唇角若有似無地笑了一下。
這一笑引得人群霎時議論紛紛。
幾個小娘子亦是心旌蕩漾,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起來。
“他、他笑了!”
“……不可能吧,必是你看錯了,這位分明是個冷麵郎君來著。”
“當真!你瞧……”
“咦。他剛剛的確是笑了,會不會是對我笑的啊……”
有天真的小娘子羞怯道。
“我看你是發癔症了!”
另一個點了下她的額,笑罵道。
一群人嘰嘰喳喳,皆在猜陸縉有沒有笑,倘若笑了又是對誰笑的。
江晚吟站在一旁,一句話不說,隻微微避開眼神。
“咦,江妹妹,你的臉怎的如此紅?”有人問道。
江晚吟立即低了頭,不停地搖著團扇:“天熱了,日頭有些曬。”
“曬?”
一個小娘子瞥了眼頭上的天,疑惑道。
江晚吟抬頭看了一眼,這才發覺今日是陰天,天上濃雲密布,連風中都帶著濕氣,一副要下雨的樣子,哪裡會曬?
她窘的耳後根一紅,再也待不下去了,趕緊尋了個借口匆匆離開。
幾個小娘子猶是不解,念叨了幾句奇怪,便摸不著頭腦的跟著一起回去了。
然江晚吟回去沒多久,賜婚的聖旨卻到了忠勇伯府,賜的正是風頭無兩的陸縉。
消息一傳出來,好比沸水潑入了滾油鍋,炸的一片沸騰,忠勇伯府所在的巷子被圍的水泄不通。
到這,眾人哪兒還有不明白的,這樁婚事國公府怕是蓄謀已久了,隻等著凱旋這日公之於眾。
難怪,先前長公主婉拒了那麼多貴女,敢情是留著這一日風光呢!
忠勇伯更是好不風光,這一回定親竟是比上回排場還大,他笑的臉上的褶子都聚成了一朵花,。
江晚吟並不知陸縉要在這一日請聖人賜婚,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彼時,一群小娘子還在她的院裡品茶,聞言個個瞠目結舌,驚呼不已。
待回過神來之後,她們總算明白陸縉當時是對誰笑的了。
一個個皆鬨了大紅臉,又笑著逼問江晚吟他們是不是早就開始了。
江晚吟自然不肯承認,被問的麵紅耳赤,好半天隻憋出一句話:“不熟。”
幾個小娘子半驚半異,但心底皆是不信的,被打發出去之後,隻當做是她害羞,當做談資說了出去。
陸縉此次提親如此大的陣仗,算是給足了江晚吟麵子,整個上京人儘皆知。
一時間,上京的不少貴人貴婦人皆為錯失如此前途無量的女婿扼腕痛惜,小娘子們亦是心碎了一地。
一片議論聲中,也有男子痛心疾首的,尤其是在遠遠見過江晚吟驚為天人的樣貌後,都悔恨自己為何沒能早點認識這位江小娘子。
婚事沸沸揚揚,街頭巷尾皆是議論,江晚吟好幾日不敢出門。
陸縉剛回京,亦是忙碌,此次平叛他戰績顯著,以功擢樞密副使,官居從二品。
直到五六日後,事情平息下來,此時,江晚吟收到了陸宛的帖子,說是邀請她去國公府賞花。
這幾月來,江晚吟同陸宛時常走在一起,聞言便揀了件銀紅色的石榴裙施施然赴了約。
陪著陸宛沒逛多久,到了一處僻靜的花房時,陸宛忽然說肚子疼要去出恭,讓她等等,江晚吟也沒多想,隻在花房裡等她。
隻是剛抿了一口茶,江晚吟後背忽然被清冽的氣息包圍。
熟悉到難以言喻。
她渾身一僵,隱約猜到了來人是誰。
“陸……”
江晚吟緩緩回頭,剛想叫出他的名字,卻反被捏著下頜封住了唇。
灼|熱的吻鋪天蓋地,一句話沒說,陸縉一腳砰然踢上了門,邊吻邊擁著江晚吟往裡去。
不長的路,陸縉到底還是沒忍住,將人摁在博古架上重揉幾下,方推著江晚吟一同倒在榻上,緊接著猛地折起了她的膝疊在心口,嗓音低沉中夾著一絲威脅:
“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