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預言家·其一(1 / 2)

神棍不配有愛情 龍頭鍘 16856 字 3個月前

心靈雞湯界裡,曾經流傳著這樣一句老話,說每當世界過於繁雜的時候,適當的發呆,可以淨化心靈。

白川瑪菲亞於是麵無表情的淨化了有半個多小時。

屁用沒有。

斷手還是那個斷手,血放乾淨之後——怎麼說呢——她麵無表情的低頭看了下:單外觀而言,皮下大部分失血之後,居然變的好看了一點。

但這個手感……

女孩子若有所思的咂了下嘴,摸起來跟生豬腳似的,意外有點惡心。

不過捏久了,也就真的和捏一塊冷豬肉差不多了,瑪菲亞當年兢兢業業刨垃圾堆的時候,捏過比這惡心一百倍的東西。

——畢竟客觀來講,斯誇羅的手長得還是很美觀的。

主要是這玩意兒斷的有點太突然了。

它上一秒還長在一個其他部位也同樣美觀的少年人身上,下一秒,就滋了白川瑪菲亞一身的血,而她會抬手去接,純粹是下意識的。

打從一開始,她就用力過大了。

現在同一個姿勢僵久了,指節有點不受控製,似小拇指這等的循環末端的最末端,甚至已經開始出現抽筋的症狀了。

什麼叫無妄之災?

這就叫無妄之災。

然後白川瑪菲亞悲哀的發現:

哪怕自己的手都要抽抽廢了,因為斯誇羅並沒有真的上手打她,所以在莫得病假的情況下,她依舊要靠著這雙正在抽筋邊緣大鵬展翅的小手,寫出兩份合計起來至少三萬字的心理學實踐作業……

咦。

學號101的白川學員,麵無表情的看了下窗台外麵,尋思著她剛才到底是為了什麼,居然沒有選擇爬空調外機去三樓呢?

——要是她現在正扒在牆麵上,隻要原地一鬆手,直接就可以摔出個二級傷殘來。

那可是二級傷殘!

最少值三個月的病假!

白川瑪菲亞如此這般心算了一番,情不自禁往窗邊走了幾步,很認真的考慮起了低空跳樓騙病假的可能性。

然後在她差點就付諸行動的檔口,一位恰巧路過的保潔人員,打斷了這一不正當行為。

這是個身材十分雄壯的大媽。

她推著一輛滿載工具的清潔車,走起路來咣當咣當的亂響,眼睛銳利的如同雄鷹,隔著老遠的距離,嗖的一下,就戳在了瑪菲亞腳邊那一灘還浸著紗布的汙血上。

然後氣勢洶洶的就推車過來了。

白川瑪菲亞眼此時尚在跳樓與否上猶豫不決,猛地一抬頭,隻見一坨龐然大物正麵衝擊而來,下意識就退開了一步。

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看大媽這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她居然莫名其妙的就有點心虛。

於是她還試圖解釋了一句,說:“這地上的,都不是我流的血……”

我就一路過的!

保潔大媽根本不信。

她原本就翻著白眼,聽了這話後連嘴角都開始往下撇,一副很懂的樣子,反問說:

“你剛才跟人打架了?”

這真是個好問題。

但白川瑪菲亞覺得,單純“打架”這個詞,它根本就無法形容她剛才都經曆過啥。

乾脆沒有說話,隻是臉色很一言難儘的樣子。

大媽原本可能是想聊個天什麼的,顯然沒等後話出口,就叫她這表情直直的膈應到了。

這婦女斟酌著往後退了半步,先是低頭看了看地上血,又仔細觀察了一下她手裡的手:“什麼啊……”

她的聲音莫名有些尖酸刻薄。

“小姑娘你這不是打贏了了嗎?”

大媽撇嘴,小小聲道:“擺出這副臉色,是給誰看呢哦……”

瑪菲亞無故遭懟,滿頭都是飄飛的問號。

那邊廂,大媽依舊保持著翻白眼的姿態,淡定的撒了堆土在地上,蓋住血液後用小鏟子唰唰一通亂杵,等吸附的差不多了,便動作嫻熟的將其全部掃進了簸箕裡。

最後的最後,該大媽王者一般的雙手叉腰,將這清潔現場仔細大量了一圈。

喲豁。

她眉頭倒豎:還有塊殘骸沒收哦?

——遂上前一步,左手抄著那個裝滿垃圾土的簍子,右手唰的往前就是一探,分分鐘準備接收掉瑪菲亞捏著不放的那截斷手。

驚的瑪菲亞下意識往後躲了躲。

大媽跟著這個動作愣了一下,然後秒懂。

“你這是要留作戰利品的是吧?”

她的語氣仿佛司空見慣。

“也不——”

“不什麼不,”大媽切了一聲,嫌棄道:“要留你就趕緊找個東西裝起來啊!”

說罷,根本不等瑪菲亞反駁什麼,熟練的從工具車下層掏了個保鮮袋出來。

她三下五除二將其抖摟開來,一點不溫柔的直接拽過斯誇羅的斷手,將就著塞進了袋子裡,然後敷衍的打了個活結,又反手扔回了女孩子懷裡。

啪。

隨著這一聲塑料響,白川瑪菲亞抱著一截被包裝過的人類肢體,眼神更加不明所以了。

那邊廂,大媽可自然的就開始教訓人了。

“你就這麼一路拿上去,”這口氣完全可以說是命令了:“等領了標本收納罐,才準把它從袋子裡拿出來!”

“行政樓今天的清掃工作已經結束了,我不管你贏的是誰,一直拿在手上又想炫耀什麼,反正我已經記住你的學號了——”

她威脅之意簡直溢於言表:“你敢給我在地上多滴一滴汙血,我就到教務處記你一次處分!”

白川瑪菲亞:……

保潔大媽:“聽到了沒有,聽到了回話!”

白川瑪菲亞:……

白川瑪菲亞:“哦。”

“哦算是個什麼回答……”

大媽似是不滿的哼唧了這麼一聲,倒也沒再計較,丟了個眼神讓她自己體會,便雄赳赳氣昂昂的推著車就走了。

被留在原地的白川瑪菲亞,沒由來的喪失了繼續進行跳樓活動的興致。

她順勢鬆懈了力道,靠著牆壁閒閒的打了個哈氣。

大媽拿出來的袋子,可能專門就是乾這個事兒(指裝人類肢體)用的,封口處還印著份黑底的表格。

上麵注明了,可以填寫【肢體原主人的姓名】,【肢體的具體部位】——以及【進行保鮮處理前,提交者是否要在該塊肢體的某個部位上,紋個名字什麼的以作留念】等等。

正式的稍微有點毛骨悚然。

瑪菲亞其實是不害怕這個的,就她早前那生活環境,人吃人的事情也沒少見。

但那必須得偷偷的做。

——畢竟大家都是有今天沒明天的人,要是還能肆無忌憚的能吃人,生存環境隻會無止儘的變得更加險惡。

所以【吃人】是條被默認要死守的底線。

最起碼表麵上是這樣。

反倒是這個自詡為學院的地方,坦然的她都有點接受不能了。

白川瑪菲亞漫無目的的對著塑料袋打了會兒哈哈,突然間靈光一閃——

女孩的眼睛裡亮起了兩撮高光,拎著袋子吭哧吭哧的開始爬樓。

——她意外的沒有去大媽指過路的標本收納庫,而是轉道四樓,直直走向了教務辦公室。

就如同之前提到過的那樣,以【心理學】這門課程為例:

要麼,你乖乖寫幾萬字的觀察論文和實踐報告;

要麼,你直接騙來一個願意為你去死的舔狗,把他當作業原地交了。

前者,可能還要看老師的綜合評價來算成績,而後者——隻要經驗證是真的,這門課的學分可以直接加滿!

換句話說,直接畢業。

白川瑪菲亞是吃過一次虧的人了。

於是她就想:這個學期,她就是因為沒選戰鬥類起早貪黑的課程,才最終悲劇掉的——雖然最後補考這一遭,靠PY原因成功混過去了——但下學期,它又是一個新的循環了。

她總歸是要重選一門去上的。

戰鬥類課程什麼的,每天起早貪黑,滿身臭汗,累死累活還要各種挨打。

最糟心的是學出來屁用沒有(畢竟到目前為止,白川學員主要職業傾向,還是混吃等死有退休金的文員or教師)。

她連斯誇羅說出的那句【你所看到的未來】都懶的往深了去追究,哪裡的閒情逸致為這些原因浪費時間?

要是真的不得已,學了也就學了。

可是現在……

隨著一陣清脆又富有韻律的敲門聲響起,教務辦公室內,傳來了值班老師懶洋洋的一句:“進來。”

這還是個煙嗓。

白川瑪菲亞在門口呼了口氣,冷靜的睜開了眼睛。

推門進屋。

她和這煙嗓老師的辦公桌,居然差不多高。

老師打眼一看門口,先看到的是一捧隨風搖曳的白色小卷毛,當即便是一愣,然後視線慢慢往下轉,才看清這是個小小的學生,手上還拿了個塑料袋。

一見這眼熟的袋子,中老年男子眼中的愣然瞬間便成了恍然大悟。

“庫管值班室是樓下那間。”

老師還挺認真的回憶了一下:“最近風乾機和真空機都好著呢,你在門口掛著的表格上簽個名,就可以直接用了。”

“不過你那是隻新鮮的手臂吧?”

“要是想選濕保存的話,福爾馬林得你自己去3號倉庫領。”

“對了。”

他又補充了一句,“押金條上除了學號,把宿舍號也寫上,化學防腐需要三天左右的處理期,到時候教務會直接把東西送到你宿舍裡——”

“我不是來做標本的。”

白川瑪菲亞在大多數時間裡,其實是沒什麼多餘表情的,貧民窟這兩年激情燃燒的歲月,著實幫她戒掉了不少消耗熱量的無關生理性行為。

習慣成自然。

現下,哪怕是很認真的想皺眉,也隻能從眉目間,隱約看出一點點苦惱的樣子來。

是很可愛的那種苦惱。

看的老師先是下意識露出了個意外耐心的好笑神情,嘴角都勾起快四十五度了,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她說了些什麼。

“唉?”

“不做標本嗎?”

“不呢。”

女孩子一邊乖巧的搖著頭,一邊將手上的袋子往上舉了舉,說:“我是來交作業的。”

“交……”老師硬生生改了下口:“哪一科的作業?”

“劍術!”

舉著個塑料袋的小女孩淡定的上前兩步,坐到了辦公桌對麵的登記座位上,毫不心虛的彙報說:

“我下個學年的戰鬥類課程,準備選劍術。”

“這個,”她把袋子往前推了推,示意:“是拿來當結課作業的。”

就她現下這個身高,坐到椅子上,腳都夠不著地,往前推東西那一下,憋著勁跟要爬到桌子上了似的。

看的老師忍不住又笑了一下。

他打著哈氣開了電腦,一字一頓的按著鍵盤。

輸入學號101。

“是叫白川……瑪菲亞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