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半道瞧見少年,隻不過他陷入了昏迷,悄無聲息地倒在石子路上。
知珞一驚,怕他死了,先蹲下去探他鼻息。
沒死。
她費力地將他翻過來,石子路沾染著些許鮮紅。
知珞禦劍進金濤殿,金初漾才起身就看見少女緩緩落地,而他的徒弟宛如一具屍體趴在她的劍上。
哐當!
金初漾手中茶杯摔落在地,碎成一片。
知珞認真道:“他可能失血過多或者刀傷有反噬,但還沒來得及死。”
“?”他反應了一下才理清楚她在說什麼。
金初漾快步走至燕風遙身側,捏住少年手腕,鬆了口氣。
雖然呼吸和脈搏都弱到像死了,但是沒死。
燕風遙被送到自己房間,躺在床上,金初漾仔細用靈力探查,道:“他的刀傷內被釘入瘴氣,越用靈力,傷口就越嚴重。”
這很痛,不如說燕風遙居然撐到現在才昏迷,也是忍耐力十分強大。
他望向知珞:“沒事,此等瘴氣我可以抹除。然後他再靜養一段時間就好。”
知珞點了點頭。
當晚,周石瑾聽她用平直語氣地講述完,笑了幾聲:“你們還算幸運。很多弟子在前期也是被各種各樣的陰險手段弄得無法動彈,因為經驗不足,躲的時候被對方找到,毫無反抗地就被殺掉了。”
*
燕風遙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待他意識清醒,並沒有睜開眼睛,先是壓住蘇醒後加快的呼吸聲,在黑暗裡感受四周。
傷口隻有一陣麻意,自己應當是躺在床上。
他這才睜開了眼。
床頂被透進窗的輝光映照得朦朦朧朧,少年黑瞳微微一轉,掃了一遍房間。
視線在窗邊停住。
少女正坐在窗邊,那裡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榻,她就脫掉鞋,縮著腳,上身倚靠在窗欞邊借著陽光看書,睫毛與眼睛一同在光下變成褐色,眼眸猶如晶瑩剔透的琥珀,流淌清澈。
“……”
燕風遙沒有出聲,他又看向床頂。
一時間房間裡隻有細微的翻書聲。
……
知珞又在燕風遙房間看完了一本書,他已經睡了兩天兩夜,還沒有醒。
她一把關上書。
少年條件反射地閉上眼睛,被子下的手又因為此種行為而逐漸握緊床單。
他不知曉自己為何要下意識閉上眼,那股較勁又上心頭,他正要睜開眼睛,卻覺少女柔軟的指腹壓住了他的人中。
立刻歇了心思的燕風遙:“……”
知珞沒發現他剛剛的眼睫顫動,一本正經地看他有沒有死。
雖然身體好轉,但他睡那麼久,保不定就是什麼其他隱晦因素,所以她每日都來這裡,生怕他真的下了黃泉。
即使係統說前期反派不會死……但萬一呢?
壓根沒經曆現代網絡洗禮的知珞很是擔憂。
她還帶了一摞書,和一張周石瑾提供的軟榻,每天讀書的時間就來到此處。
金初漾每每見到她的到來,以為她在房間裡細致照料徒弟,還十分感動。
殊不知她就是在房間裡看書,偶爾看看他還活著沒。
知珞再次查看完他的呼吸,回到軟榻繼續看新書。
燕風遙睜開眼,盯著床頂出神片刻,他開口:“知珞。”
聲音太小,知珞沒反應。
“……”
他坐起身,她還是沒反應。
等燕風遙檢查完他的傷口,她還是在專注地讀書。
知珞偶然抬起頭,就和靠坐在床上的少年對上視線,也不知道他這樣看了多久。
她嚇了一跳,眼睛微微瞪大了一瞬,才反應過來燕風遙醒了。
“你醒了?”
燕風遙嗯了一聲,反而撇下眸。
他沒有外衣,隻著白色單衣,領口在深深的鎖骨下方鬆垮地貼著,馬尾也放下,少年臉色泛白,斂下睫羽時無端地透出幾分脆弱感。
“你睡了兩天,”知珞來到他床邊,回憶了一番,道,“不過你師父說最好躺五天。”
他卻抬眸看著她隨意在腦側綁著的藍色發帶,頓了頓,說道:“好。”
接下來三日,燕風遙的確沒有出去,知珞讀書的時候他也在讀書,知珞不在的時候,他就起身翻找外衣。
那套染血外衣被放在衣櫃旁的桌上,儲物袋之類的東西自然也在,其中就有一支雛菊發釵。
來自凡間的便宜發釵,在這些時間裡早已褪色,露出木頭的本質。
他沒有去想前幾日那些奇怪失控的心境,刻意地忽視。
燕風遙低頭看著發飾,黑曜石般的眼眸沉沉。
他捏了捏手心的發釵,再鬆開,指腹已經染上一片斑駁的顏色。
少年隻是習慣性地、情不自禁地去想:
——她需要一支新的發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