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劍修靈力充沛,可相對的,靈力消耗得更快啊。隻要藥修撐一段時間,肯定就是他們贏。”
他們有說有笑,已然等著五人組的失敗,等著下一場的對決。
宋至淮實在激動,自然想要贏,於是緊盯著對手,還未開始就散發出陣陣殺意冷氣,把浮雲穀幾人弄得發怵。
知珞抬起頭,才發現對麵的一個人好像就是在靈池外吵架的人。
燕風遙瞥她一眼:“怎麼了?”
知珞:“她就是昨天那個爭論第一任穀主的人。”
翊靈柯:“啊?不是圖妄仙人的馬夫嗎?還挺勵誌的。”
那五人恰好聽見,頓時忽略那個詭異劍修的冷冽戰意,怒目而瞪,把翊靈柯嚇一跳。
知珞旁若無人地搖頭,壓根沒在意那些怒火,她回憶了一番,忘記那個人說的是誰了,可是既然沒有反駁另一個答案,那麼——
“應該是跛腳斷手仙人。”
翊靈柯:“……更勵誌了!”
塗蕊七失笑:“好了,彆忘了我們那幾個月的訓練,不過我相信你們。不要緊張,特彆是宋師兄。”
此刻,宋至淮還處於興奮狀態,導致他反應過來時已經錯過插話機會,懊惱地拉直唇線。
弟子聲音傳遍角落:“刀劍無眼,但也望各位手下留情,適當比試,不出人命即可。現在——比試開始!”
比試開始,台下的人鬨哄起來,頂上屋簷下的眾仙尊也放下茶杯觀看。
藥修黃穎聽見知珞的話,嘴角抽了抽。
這的確是昨天她說的話,可是——明明是跛腳仙人!沒有斷手!
“彆擔心,雖說十二月宗攻擊強大,但是修為擺在那裡,高一點也是高,我們必贏。”
“我知道,也是他們運氣不好。”
下一瞬,台上無數陣法嗡地乍現光芒,錯綜複雜,一個出現又被另一個陣法吞噬,不斷追逐。
翊靈柯站在隊伍最後方,對麵陣修陸鬆也同樣站在台麵邊緣。
兩人陣法不斷碰撞,雙眼緊緊盯視,腦內陣法閃現。
台上每處角落都必須考慮到,材質影響、占地幾何、隊友的變化、甚至風吹來的方向都在腦內化為具象,幾百次甚至幾千次的計算在頃刻間完成。
陣法一現,就像一個信號,最前方的知珞也閃身與對麵一用劍的藥修黃穎抵抗,武器相觸,劍鋒嗡鳴。
黃穎雖然修為比她高,但終究不是劍修,隻覺虎口發麻,知珞的劍鋒刮在她臉上,生疼不已,純然沒有殺意,可帶來的是真真切切的危險。
幾息之內兩人過了數十招,刀光劍影,黃穎逐漸力不從心,而知珞麵色不改,一腳踢中她腹部,旋即是翻身而來的劍光。
“唔……!”黃穎狼狽地翻身躲避,期間迅速灑出藥粉,製止她前來。
塗蕊七經驗更加豐富,更彆說對麵是藥修。
劍一出,五人組皆感到靈力在不斷被補充。
場下人議論紛紛。
“這是長槍吧?還沒見過有人用這個。”
“我也是,凡界用的更多。”
槍尖熠熠生輝,燕風遙每一招都是精準且充滿殺意,步步緊逼,那人很快就額角出汗,感到走投無路般的逼迫感。
宋至淮的劍與他的人一樣冷,利落凜然,直接將對手逼到癱軟倒地。
一輪簡單的過招試探結束,激烈對抗的陣法終於有了緩和,陸鬆緩了口氣,一個一個給隊友套防禦利刃的陣法。
看來對方的陣修不怎麼厲害。
隨後是新一輪真正的隊伍對決,對手不斷變化,上一刻還是與黃穎,知珞踢走她以後,拽住燕風遙的手,他背對著她,極其有默契地微微側身。
衣袂翻動間兩人位置瞬間調換,江雪劍正好被防禦陣法阻攔。
她麵色如常,反而用腳去踢,速度太快,陸鬆的陣法沒有跟上,藥修林濤的劍被她狠狠踩在腳下,他的手腕猛然下壓,整個人跟著劍向下傾。
燕風遙則用槍尖挑走黃穎的藥瓶,藥瓶滾落到台下。
台上不能帶儲物袋,她嘖了一聲。
可是長槍與劍完全不同,黃穎才略微適應劍與劍,就被長槍打了個措手不及。
另一邊的塗蕊七受對方陣法所迫,節節敗退,與宋至淮背靠背而站。
宋至淮更多的是保護她。
一刻鐘之後,對手不斷輪換,除了陣修,五人平均跟對方的每一個人都比試過。
起初,似乎因為浮雲穀陣修的更勝一籌,知珞他們不得不一直轉換對手,落入下風。
可隨後浮雲穀隊伍的靈力逐漸枯竭,黃穎有些著急。
持久戰必須要有充裕的靈力,而靈力短時間內的補充速度與修為掛鉤,現在的他們根本不能持續性戰鬥。
可是明明十二月宗的人總體修為更低,怎麼就……!
黃穎看著知珞毫無靈力枯竭的預兆,咬了咬牙。
沒關係,哪怕這樣,持久戰也是他們贏,畢竟修為高那麼一些。
屋下的浮雲穀仙尊笑了一聲:“今年你們劍門首席倒是終於找到了好位置。”
十二月宗仙尊舒凝點頭:“可不是,要我說,蕊七就應該跟強勁的隊友聯合,才會發揮最大的作用。”
“等等——”一仙尊微眯眼。
場上,黃穎想要借助假動作讓知珞退讓一步,好讓她拿出藥散——藥修就是這點不好,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下,連拿藥的機會都沒有。
誰知她的劍猛然刺去,少女竟然沒有分毫躲避,任由劍鋒刺入手臂臂肉,頃刻間手臂血肉模糊,黃穎甚至感覺到對方肉斷裂的觸感。
黃穎立時大驚:“什——!?”
仿佛不知疼痛,知珞毫不停留地用劍砍下,黃穎忙就地一滾。
知珞眼眸依舊平靜:“時間到了。”
就像一個命令,燕風遙長槍一挑,瞬間發力擊退對方。
宋至淮與塗蕊七也將對方擊退至一米外。
同一時刻,翊靈柯額角滿是汗珠,她雙手觸地,瞬間,場上無數潛伏的陣法一個一個浮現,如同交織綻放的花蕾。
陸鬆震驚不已:“她什麼時候設下的!”
明明直到方才還是他占上風!
舒凝笑著點頭:“移形陣。”
一仙尊大笑:“哈哈哈哈他們恐怕就是等這一刻,不過那受傷弟子可真狠——對自己狠。”
為了不耽誤時間,連躲避危險的本能都能抹殺。
這些弟子還不能縮地成寸,移形陣就是能在短短幾息間將人移動數次,隻不過需要陣修將要移動過去的位置用陣法標記。
“可是這初級移形陣隻能移動一個人。”
由於對手不斷變化,知珞早已將對方的隊伍摸清,她一有不熟悉的對手就直接握住隊友手腕,隊友心神領會,便迅速替換。
移形陣一出,知珞腳下陣法顯現,瞬間沒了蹤影。
此刻,塗蕊七的劍法加持全部都傾注在少女身上,燕風遙與宋至淮後退,對立而站,保護翊靈柯與塗蕊七,兩人形成難以越過的堡壘。
隊伍理應人人都要發光,可最終累積的力量必須有一個彙聚點,那個彙聚點越小,才越可以形成極大的攻擊力。
就像一個團隊,必然有主次之分,所有人都竭儘全力,然後由一個能承擔大任的人,做出致命一擊。
醉人灣仙尊紀廣百感興趣道:“那一個人必須要善於找出所有人的弱點。”
“必須要沉得下心,即使在應接不暇的攻擊中也保持平靜的極度冷靜的心態,要思考還有哪些對手的細節未曾了解。”
“必須要拋棄一切雜念,就算隊友陷入危險,自己受傷,也必須全身心投入,不能分神,哪怕一瞬。”
“……還有,必須天賦極高,悟性極高,畢竟,找出弱點還要有能力擊敗。一息就換一個對手,說明要不斷調整自己的攻擊。無法使出連貫的兩招,隻能不斷轉換相差巨大的劍勢……難啊。”
他說到最後撫摸著長須,滿臉笑意。
安靜許久的金初漾出聲:“此乃天生劍修。”
江雪劍聲陣陣,似乎在興奮地顫鳴。
少女身影幾乎成了殘影,乍一看仿佛台上出現了五個一模一樣的知珞,每一個動作都不相同,每一招都是直刺對方的破綻,行雲流水,毫無累贅,帶著純淨劍氣。
沒有猶豫、沒有停頓、不斷向她灌輸的靈力支撐著她,少女的眼眸依然古井無波。
令人唇齒生寒,生不出半點反抗。
幾個人幾乎被打得手腕發軟,節節敗退。
雖說是接連不斷的攻擊,可還是有離得近的一人想要打斷陣修或者打斷在輸入靈力的塗蕊七,他趁機前去偷襲,卻被長槍所擋。
那人還未反應過來,已將三人打出擂台的少女就驟然出現在他眼前,劍光如冷月,褐眸如寒星。
這簡直、簡直就是五子連星,已是必敗之局!
靈力枯竭,轉眼間他就被踢出台,神色怔怔。
那些被踢出來的隊友也都神色愣怔。
那種困獸一般必敗結局中的掙紮、無力的抵抗,覺得必贏的自信破滅,一股逐漸踏進圈套的怔然感,比以往的任何一次比試都要令人發愣、震撼。
直到最後一個陣修也被打出台麵,移形陣才頃刻消除。
翊靈柯滿頭是汗,扯了扯嘴角:“贏了。”
場下寂靜一片。
沒有在意台下對手的狼狽狀態與眾人驚愕,燕風遙看向前方少女的手臂。
知珞收回劍,傷口衣物已被血浸染。
劍回劍鞘的輕響一出,台下眾人驟然歡呼,聲浪一陣掀過一陣。
舒凝含笑,用簡易陣法給十二月宗的周石瑾送信。
——彆擔心。
——你徒弟大概一戰成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