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雲穀的天空一片晴朗,毫無陰霾,成片成片的藥田,漫山遍野的野生草藥,布滿價值千金的靈藥。
知珞告彆寧赤,走向屋外。
任務地點是在浮雲穀外圍的地界,燕風遙跟著知珞走了一圈。
按照原路返回,知珞發現入口處竟然不能出去,就轉身,麵不改色地折返回去。
燕風遙欲言又止:“……”
周圍的藥修弟子不知所蹤,知珞依舊沒有“可以問路”的意識,她拿出羅盤辨彆了下方位,然後一本正經地朝風流動的方向走去。
她沒有開口,燕風遙一般不會擅自去做決定,況且此處人煙稀少,想問路也找不到人。
時間對於修仙者來說已經是無法衡量的流水,他情緒安定,沒有任何不耐煩,跟著知珞在浮雲穀的小路上行走。
知珞停在一處小山丘上,周遭除了他們這兩個外來修士,再沒有其他人的身影。
金針旋轉著,總是定不了位,她把羅盤甩了又甩,差點將針給甩掉。
放平再看,金針顫顫巍巍地搖擺一陣,緩慢地停靠在右方。
唔……
知珞等了下,見金針沒有改變方向,就朝右邊走了。
燕風遙看了看周圍,絕佳的記憶力令他輕易地記住途徑路線。
黃穎就是在他們走了半個時辰後,背著個藥簍子看見他們的。
嗯?這不是比試大會上把她打得落花流水的知珞嗎?
黃穎眼前一亮,拿著鐮刀甩來甩去:“喂——知珞道友!”
知珞停下腳步,側過頭。
燕風遙輕飄飄瞥向黃穎。
黃穎以緩慢的速度跑過來——是在兩名劍修眼裡的緩慢速度,實際上她已經拚儘全力。
她頭發略顯淩亂地來到知珞麵前,揚起一個笑臉:“真是好久不見!來浮雲穀莫非是要來找藥修治病嗎?來浮雲穀肯定是疑難雜症,重病大傷,要不來我的黃金堂試試?看在你打了我一頓的份上,我給你對折收價,絕不占便宜。”
黃穎偶爾會為了生意不過腦子說話,這導致她遭遇過幾次的白眼。
幸而她麵前這少女完全是不同尋常的腦回路,並不覺得被詛咒了。
對折收價?
知珞偏過頭,問燕風遙:“你有沒有傷?”
是的,她對於仆人的身體狀況一概不知,隻知道他還活著,一般來說隻有燕風遙來找她的份,而燕風遙自己做任務,獨處時的生活,她是不知曉,也沒想過去了解。
燕風遙恰好相反,他摸清了知珞的日常作息,就算一個人在外,看一眼太陽判斷時間,也能把她的行蹤猜得**不離十。
知珞一問,黃穎跟著眼含期待地望著他,仿佛他已經綁帶纏身。
燕風遙搖頭:“沒有。”
黃穎失落地轉回去。
知珞:“有沒有遺留疾病。”
黃穎再次轉頭飽含期待地看他。
“沒有。”
黃穎捏了捏乾癟的錢袋,歎了口氣。
知珞壓根沒發現黃穎這動作,又問:“有沒有身體不舒服、失眠頭痛。”
黃穎再次眼睛發亮地盯視。
燕風遙沒有在意她的目光,他看著知珞,神色如常地搖頭:“沒有。”
頓了下,補充:“身體並無任何不適。”
黃穎:“哎……那你們需不需要養生丹藥?穩固境界的丹藥?清神靜心的丹藥?或者毒藥?”
知珞想了想,覺得毒藥最厲害的還是合歡藥,連男主都不能抵擋,他可是萬毒不侵的劍尊,足以說明合歡藥是原著裡無敵的。
知珞越想越覺得合理。
萬一以後打不過敵人,也許可以用用。
“有沒有合歡藥。”
“……”抱臂靜立的燕風遙垂眼瞥向她。
黃穎大驚失色:“我這兒可不買這種東西啊!那是合歡宗的玩意兒……好吧,要是錢多我也可以試試。”
她帶著兩人去黃金堂。
任務時間還早,知珞跟著她進去,燕風遙自然也是。
黃金堂位於偏僻角落。
知珞望著眼前的破茅草屋。
看起來很容易就會被摧毀。
她想到。
黃穎踏進屋內搗鼓,知珞看向不遠處的石桌。
一雌雄莫辨的少年正坐在那裡書寫著什麼。
有點眼熟,但是不認識。
知珞麵無表情。
池聽正在寫作,他忽而察覺到一道視線,抬頭一看,卻發現那視線的主人就是他在比試大會的寧燦草地上遇見的那個劍修。
“……!”
他頓時想起那冰涼雪劍架在他脖子上讓他大聲點的危險觸感,哆嗦一陣。
黃穎滿頭大汗地走出,拿著幾瓶丹藥要遞給知珞:“來,這是你要的丹藥。”
燕風遙適時上前一步,交了錢,收下丹藥,一派為知珞做事的模樣。
惹得黃穎多看了幾眼。
然後她循著知珞的目光看過去,道:“啊,那是我們浮雲穀的池聽師叔,是鮫人,年紀可大了,可能第一任穀主的時候就在了。”
那年紀很大的池聽把頭低著,額頭都快觸紙,在知珞的注視下宛如一個鵪鶉,嚇得瑟瑟發抖。
知珞:發呆。
燕風遙見知珞沒有說話的意思,他才開口:“我記得他不是禪定寺的雜役嗎?”
“哦,這個啊……”黃穎抽了抽嘴角,“他就是那個很火的圖妄仙人話本的作者。可能就因為這,浮雲穀的弟子們經常義憤填膺地拿著話本要跟他打架,他就嚇得躲去禪定寺了吧。”
燕風遙挑了挑眉。
師叔去當另一個宗門的雜役,浮雲穀穀主也放縱著他,甚至沒有乾涉他的話本,看來是默認的。
黃穎根本沒有想那麼多,也沒意識到知珞身邊的少年不像表麵那麼有禮,心眼子多得很。
她瞥一眼池聽手下的竹簡。
至於弟子們為什麼討厭這話本還拿著話本去……這不是邊看邊罵,越看越欲罷不能了麼,明明劇情很爛俗,就是想繼續看下去……
咳咳。
黃穎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總之我們浮雲穀的第一任穀主絕對不是話本裡的圖妄仙人那樣的人!那是虛構的!”
知珞被她的話喊得回神:“走了。”
黃穎:“欸?就走了?好吧好吧,下次再來啊!”
池聽瞧見那少女離開,才終於把頭抬起。
隻來得及望著知珞的背影。
他才看了幾息,那知珞身後的黑衣少年就微側過頭,精準地捕捉到他的視線。
池聽作為鮫人,對人的情緒感受非常敏銳,他麵色刷的變得蒼白。
那少年分明神色不變,甚至還友善地對他笑了笑,任誰都覺得是個禮貌意氣的少年修士,但撲麵而來的惡意就像粘稠猙獰的沼澤,襲向池聽,擺脫不掉,又撕扯不開。
池聽遇見過無數惡意,可從沒有燕風遙這樣的濃黑稠密,仿佛天生如此,自然形成。
那個麵色淡然的少女恰恰相反,在她麵前,他隻感覺得到水般的乾淨,一點兒情緒都沒有,可能池聽這個人就沒有在她腦海裡停留過。
池聽抿了抿唇,低眸躲避燕風遙的眼神,看著毛筆在紙上停滯而暈出的黑點。
……奇怪的兩人,這就是十二月宗的修士嗎?
等他們離開,鮫人注視著兩人離開的方向,久久未回過神來。
*
祓除妖魔的任務並不難,難的是妖魔手裡有人質。
那被妖魔禁錮住的女人在發抖,淚流滿臉:“救救我……救救我……”
妖魔是狼的畸變模樣,它向天嘶吼一聲,鋒利的狼爪就要抓破女人的臟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