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1 / 2)

這場對話並沒有激起什麼變化,它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兩人回到落石林,照樣是該做什麼做什麼。

周石瑾在修仙界的名聲日漸消失,可她從不在意,整日還是悠閒地到處行走喝酒,從不參與那些能夠提升聲望的事情。

知珞是習慣性做任務。

因為修為就在那裡,宗門有時候會派給她極其困難的任務,一般是和其他宗門合作,一群人前往。

“知道友,我們有一計……”

前路被山石遮擋,天上時常有妖魔偷襲,不能禦劍,一堆人推推搡搡,最後一個年輕男人站了出來,對知珞說道。

他還沒有講出他們的計劃,就看見眼前的少女動作乾脆地抽劍一揮,山石轟隆隆碎成碎石炸開。

男人目瞪口呆,頓時急道:“等等!萬一山石附近有百姓——”

“無須擔心,”一直跟在知珞身邊的少年這時才開口,輕輕笑道,“我已經提前探查過,附近沒有村民。”

“那、那就好。”男人原本因為說話,離知珞很近,他方才一問,少女就轉頭看他,臉上沒什麼波動。

燕風遙站在知珞另一側,說完後也跟著含笑,將目光停在男人臉上,似乎是平易近人。

男人看了看燕風遙,又看了看知珞,少女一雙褐眼毫不膽怯地直直盯視,本就優越的相貌讓那人後知後覺的羞紅了臉。

不僅僅是相貌,還有那雙眼睛,從沒有人這麼安靜又緊緊的盯視過他。

本來這裡是單方麵認識燕風遙的人居多,皆是驚訝於他竟然會接下這個任務。

畢竟燕風遙是匹獨狼,這是修仙界公認的事實,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去打擾他的。

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路途中被另一個人吸引,不說她更高一些的修為,還有一點,她雖不言語,可燕風遙一直跟在她身後,如同一個仆人,偶爾還會摘下一顆果子剝給她。

是甜的,但是少女似乎不喜酸味——厭惡到一丁點兒的酸味都不能有,吃了幾口就皺著鼻子停住,她糾結了一會兒,秉承著食物不能浪費的道理,一口一口吃完了。

燕風遙在她吃第一口時就出聲說了句抱歉。

為首的知珞二人貌似沒那麼嚴厲,其餘人也就放鬆下來,交談聊天,扯西扯東,走幾步就會爆發出幾聲笑。

卻一直有人在偷偷關注著二人。

然後變成關注那個少女。

修仙界何時有這個人物?

好像是前段時間傳出來的十二月宗裡的弟子,走出秘境的那個?

於是遇見了障礙物,男人也是最先去問知珞的意見。

山石滾落,天上隱藏起來的妖魔飛出來幾隻,尖嘯聲無比刺耳。

知珞隻是見他在跟自己說話,就看過去了而已。

燕風遙說完,那男人還在看她,於是她就繼續回望。

“……”那男人的臉愈發滴血的紅。

“……”

知珞有點不耐煩了,皺起眉頭。

燕風遙的笑容不變:“我們該往前了,遲了的話,妖魔可能會逃掉。”

那人這才掩飾一般急哄哄說道:“也對也對!我們快走吧!”

知珞收回目光。

踏過碎石,燕風遙看一眼知珞的背影,壓製住從陰暗角落滋生的妒火,表麵平靜地望向前路。

很正常。

知珞本就經常得到彆人的喜歡,在以前就是如此。

隻是她遲鈍又不甚在意,導致所有暗暗傾慕於她的人都無法再近一步。

那時候他除了妒意,還有一絲卑劣的喜悅蔓延,猶如潮濕地的蟲豸,從泥土中渾身肮臟地爬出。

幸好他有主仆誓約。

——少年這樣想到。

他有傀儡線。

除了他,誰又能離她這麼近,就算是朋友也不可能。

他像是誤打誤撞,獲得了能夠近她身的機會,不需要耗費太多難熬的時間,在他們相遇時就命運相連。

隻要她沒有對任何一個人另眼相待,少年就能控製住自己,處理好自我情緒,所有的一切都被他壓進深處。

係統也萬萬想不到,此次綁定宿主,不隻是讓宿主複活,讓她被迫與一個需要攻略的人捆綁,更多的是給了一個少年靠近宿主的機會。

到達目的地後,那是劍修的戰場,其餘人似乎成了邊緣人物,隻用得著去解決些小妖魔。

清澈劍氣倏地四起,蕩起一圈波紋,天暗地震,有幾人似看出其中蘊藏的淺淺劍意,愣愣凝望許久,靈力在體內橫衝直撞。

領悟,有時來自自我經曆的感悟,有時又來自於目睹驚世之景的震撼、心胸開闊。

在那以後,隨著知珞到處出任務,修仙界知道她的人陡然增多,人人皆知十二月宗的望華君,也人人皆知,除去劍尊,還有一個天才般驚世豔豔、劍法清淩的劍修。

……

過了幾日,知珞收到了一封信。

是邀請她見一麵,說說話。

隻不過她把落款的名字看了半晌,才在燕風遙的提示下隱約想起來這兩人是誰。

“那就去吧。”

燕風遙自然而然地跟著她,知珞轉過頭,他離得很近。

抬起手肘,知珞用劍柄戳他胸膛,把燕風遙戳得退了幾步,遠了些。

知珞麵無表情:“隻邀請了我一個人,我自己去。”

“……”燕風遙一愣,繼而說道,“但我是你的仆人,跟過去無可厚非。”

知珞偏了偏頭,似有疑惑:“你太粘人了。”

她從秘境裡出來,就沒有一天是完完全全單獨度過的,他總有理由找過來。

知珞起初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在她意識到時才覺得這黏人程度比進秘境前還要嚴重。

她問係統,係統也說:【這是攻略進度加深的表現啊!是時候加一把火了!】

知珞:“加什麼火。”

係統按照以前的經驗,說道:【其他宿主對攻略對象好得過了頭,這時候都是停止對攻略對象的好,變得若即若離。有的經曆了這樣那樣的死遁,就會表現出對攻略對象的恨,或者乾脆無視攻略對象,不要讓攻略對象覺得宿主的好是理所應當的!這是成功的前兆!】

它興奮地說完,又詭異的停頓下來。

——等下,宿主對攻略對象好得過了頭……了嗎?

知珞了然,她壓根沒打算聽係統的話,她隻是覺得他太過粘人,有時候不會第一時間聽話了。

她的確對他好過了頭,不應該太放任,於是這次知珞拒絕了他。

少年直覺有不對的地方,一些話卻脫口而出:“我隻是覺得仆人理應時刻跟著……”

他素來習慣裝點一層有道理的布,來掩飾自己的私欲。

這些都是有說服力的話,偏偏知珞不再上當——應該說以前她都是不甚在意,隨便他跟不跟,這次堅持不讓了而已,他那些道理依然從她的右耳朵進,左耳朵出。

知珞:“反正今天不要跟著我,明天才可以。”

燕風遙:“……”

他沒再說話。

知珞收回劍柄,看一眼燕風遙,他情緒外泄,眉眼流動著露出她看不懂的神情,像是易碎的透明玻璃似的好看,她不由得多盯著看了幾眼才離開。

……

知珞去了信中所說的地方,是一處染布坊。

有人早就等在門外,一見到禦劍落地的知珞,就彎腰迎上來:“請問是紅婆婆邀請的仙人嗎?”

知珞點了點頭,跟著小廝走進去。

五顏六色的染布掛在大院內,被風一吹,仿佛五彩的雲,編織出流動的布,美不勝收。

知珞跟著他七拐八繞,終於到了一處廂房,在門外有一眾或年輕或中年的人等候著,有人麵露悲戚,有人也掩麵垂淚,彌漫著一股哀傷,久久不散。

“見過仙師…”有人看見她,勉強行了一禮。

知珞在一眾人目光中推門而入。

門在背後關閉,屋內隻有她,還有一個呼吸微弱的凡人。

床上躺著的人似乎是感受到她的到來,想要撐起身子,卻使不上勁,很是吃力。

知珞停在幾步遠看著她,沒有像平常人一樣去扶一把。

床上的人也並不在意,實在撐不起身,就無奈放棄,笑道:“抱歉了……實在起不了身,不能親自去迎接你。”

她的聲音如同虛弱的將死之人,年老又有氣無力。

知珞定定地凝視老人的麵容:“你是紅妍,還是張靜淑?”

“咳咳,”老人咳嗽幾聲,說道,“我是紅妍,認不出來了吧……”

知珞這才上前,站到她床邊。

老人的麵容是鬆弛的、布滿皺紋與暗斑的,當年在員外府內長相美豔的小妾,已是垂垂老矣。

紅妍:“張靜淑比我走得早……她離開時,你還沒有出來,她總是

念叨你不會像其他人猜測的那樣死掉,我想……張靜淑比我聰明得多,她肯定是對的……()”

當初這兩個女人殺掉張員外後就假死逃了出去,無人發現她們兩人是凶手,隻當張員外的妻子和小妾跟著他死了。

她們四處流浪,最終在這裡定居。

張靜淑曾經是名門望族出身,她比紅妍懂得更多,這個女人骨子裡是有傲氣的,也是堅硬的,在處處碰壁後,接手了一家染布坊經營。

紅妍什麼都不會,她怕張靜淑丟下她不管,自發地去學染布的技藝——可是這個從小就沒怎麼學東西,一身本事全是討好彆人的女人,驟然學起這活,十分吃力。

張靜淑依然保持著大家閨秀的端莊,卻多了幾分當家的沉穩,她沒有多言,隻是在一天的末尾,彆人休憩時,她教紅妍算賬識字,如何分辨周邊的所有布莊的經營好壞,言語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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