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2 / 2)

知珞眼前發白,幾乎是個血人。

對方的修為比她高一點——也就是那麼一點,就算對方進入元嬰期已久,沒多少進步就是沒多少進步,在修仙裡,修為實力越高,越不是看時間長短。

她緩了一會兒,才站起。

少女抬起頭望了望天空。

塗師姐應該還在。

知珞回憶起原著。

男主沒有對塗家趕儘殺絕,也仗著修為,對凡人動的手腳毫不在意,還以為不是什麼重要事,誰曾想竟然都要奪取塗師姐的性命了。

少女麵上毫無波動,似乎呆呆的可愛,但臉上有濃濃的紅血,渾身上下也全是傷痕,藍白衣服幾近成了紅衣。

她走一段路就停下來一會兒。

——沒辦

法,太疼了,有時候身體是疼到無法控製的。

來到塗家,沒看見塗蕊七,看見一些人要逃跑,包括塗竹,她順勢下了結界,讓他們隻能待在塗宅。

知珞又順著打鬥痕跡跟過去。

走一會兒,停一會兒。

她甚至在大街上走,百姓被她這副從血海裡撈出來的模樣和她手裡提的東西嚇住,忙不迭退讓,她的周圍形成一個真空帶。

知珞走幾步,毫無征兆地停在一家包子店鋪前,嚇得小販兩股戰戰,還沒等他從心地跪下求饒,少女就繼續往前走。

小販:“?”

……總、總之躲過了一劫!

就這樣走走停停,她到了一樹林深處。

一女子跌坐在地,垂首,黑發遮擋住臉龐,強弩之末,不遠處散落著幾具屍體。

……

塗蕊七打敗了那幾人後,力竭,站不起來,忽而聽見一道聲音。

“你應該不會死。”

“……”

她愣愣抬頭,知珞比她還要狼狽,但神色淡淡,逆著光,燦陽在她周身裹了一層輝色,手裡還提著一顆死不瞑目的人頭。

“知師妹……”塗蕊七喃喃。

知珞端詳著她,上上下下看了個遍,再確定道:“你不會死。”

看著她,塗蕊七忽的一笑:“是的,我還不會死。”

知珞:“要一起去塗家嗎?”

“……什麼?”

知珞疑惑皺眉:“他要殺了我們,當然要去報仇。”

“……對啊,要報仇。”塗蕊七輕聲道,出神片刻。

知珞把那顆腦袋翻來覆去看了一遍,發現他長得不是宗門那些通緝的、要追殺的對象的模樣。

宗門除了普通任務,偶爾還有些通緝令。

一個都對不上號,是她看錯了。

她又不太高興地雙手一抬,把頭扔掉,那腦袋跟皮球似的咕嚕嚕滾了好遠。

知珞轉過臉,頓時微微睜大了眼睛,像是驚訝,又像是被嚇到。

“你哭了。”

塗蕊七摸了摸臉,有粘稠的血液和淚水,她低聲道:“沒事,我隻是有點……”

知珞:“有點?”

塗蕊七揚起臉,擠出一個笑:“我隻是有些後怕,在想如果沒有知師妹,我現在該是何種模樣。”

就這樣?

知珞非常樂於助人,把原著說了一下:“就圍著望華君轉,能夠被他輕易地牽動情緒,沒有朋友沒有親人,隻有他一個人。”

末了,她還認真評價了一句:“很討厭的。”

“……”塗蕊七沉默片刻,“是很討厭。”

她的眼淚卻停不住,塗蕊七應當是更加成熟,但現在看見親近的人,那些內心積攢的情緒壓不住地傾瀉。

不是號啕大哭,隻是默默的流淚,臉上的表情甚至隻是微微皺眉,似乎有著淡淡憂愁。

知珞看了她一眼,

走遠了幾步。

停頓了一下,再看了她一眼,又走回原位置。

“知師妹,”

塗蕊七忽的抬起頭,笑道:“我能抱一下你嗎?”

“唔……可以。”

想了想,知珞乾脆也坐在草地上,兩人衣擺的血色染紅了綠草。

塗蕊七輕輕地抱住她,沒有碰她背後的傷。

知珞也沒有碰,形成一個不倫不類的擁抱。

“可以不必在意我的傷口,不會有事。”塗蕊七說道。

這樣。

知珞毫不客氣地一把抱實了,手臂輕壓上塗蕊七背部的傷痕,黏糊糊的血肉,還把下巴放在她肩膀上,整個人都沒了支撐力,體內靈力在極速恢複。

知珞身上自然也不隻是有背部傷,擁抱也會牽扯其他的傷口。

兩人卻都沒有在意,血味彌漫,塗蕊七最為嚴重的傷口被知珞的手臂壓著,她反而放鬆了眉頭。

“……我今日很是惶恐,我怕以前走錯了路。修仙界如此之大,我當初卻隻有宗門和師尊。宗門有沒有我都一樣,所以理所當然地更在意師尊。”

“塗家算是我一個小小的、能夠牽絆住我的點,我以為會這麼持續下去……”

“現在也沒有了。”

塗蕊七的聲音忽然冷靜下來,記憶裡模糊的父親形象已然遠去。

感謝修士漫長的時間。

能夠讓親人的背叛,也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知珞催促她:“還要不要去塗家。”

塗蕊七笑了一聲:“我不去,知師妹就不去了嗎?”

“不是。”

“而且我還打不過知師妹。”塗蕊七調侃的聲音低下去,眉眼徹底成了劍門首席時的鎮定模樣。

“那就去吧。”

燦陽高照,兩個人被籠罩在金燦輝暈下,皆是身負重傷,卻在草地上相擁。

衣袂如同命運一般交纏。

*

燕風遙側頭看向高掛天空的旭陽。

“燕師兄!”那弟子氣喘籲籲,急切道,“這裡有一個任務想要燕師兄幫忙!”

少年轉過頭。

他正好需要出宗門買些食材。

垂下眼瞼,掃一眼任務信的內容,燕風遙突然含笑,道:“自然,這是分內之事。”

也不知道知珞現在在做什麼。

不知道和她說話的是誰,能看見她的是誰。

他控製不住地去想,去猜。

讓他想想,今晚上要給她做什麼菜。

要和她說什麼話,做什麼有趣的事。

要用什麼樣的笑,引她看著自己。

少年胸腔大腦全是有關於知珞的思緒,裝得滿滿當當,並且甘之如飴。

不如說,這是他不在知珞身邊,隻能一個人時,能做的最為愉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