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珞還沒有反應,係統就先炸了,播報的是真正沒有思考性的機械,現在係統那一驚一乍的聲音才冒出來。
【成功了——?!】
知珞也不太明白,不過不會自我煩惱,愉快地放下這一點,轉頭開始乾正事。
【——呃……】搞得係統想要說話,都插不上嘴,看著宿主切菜一樣,一劍一個,還在掂量用的力度,不斷調整,使之死得更迅速且乾淨。
係統自我篩查,且將檢測功能分析了一遍,得出結論:
有很大可能宿主早就攻略成功了,隻是那反派一直壓製著感情,所以檢測功能一直沒有檢測到。
係統:【……】
聽著挺離譜但很合理。
那為什麼現在就不抑製了?
係統看了眼辛勤做事的宿主,她除了在起初驚訝了一瞬,似乎沒有彆的情緒了。
係統默默閉了麥。
……
知珞殺完了人才抽空去想剛剛的事。
“攻略成功?”
係統:【對啊宿主!我們已經完成了一半任務!接下來就是讓反派不毀滅世界了……】
“如果攻略成功了,”知珞想了想,“不就代表我讓他不毀滅,就不毀滅了嗎?”
【太天真了宿主!很多時候愛情不是行動的驅動力!】係統大聲反駁,【很多人有了老婆……不好意思,說錯了。】
係統重新說:【很多人有了主人,也還是會陰奉陽違!不知道什麼腦回路就毀滅世界啊!我們那裡有個宿主,攻略成功後就以為萬事大吉。】
【結果那個男主因為不是愛情至上主義者,還是恨那個世界,最終還是殺了整個學校的人。】
“?”
係統看著她皺眉疑惑的模樣,憐愛道:【可憐的宿主,學校是現代的詞語,在這裡就是書院。】
低魔世界來的宿主,總會讓係統多關照幾分。
“不是,”知珞問,“為什麼說愛情了。這是仆人攻略不是嗎?”
【……】
【……】
良久的沉默,最後係統發出一聲釋然的笑。
【……哈。】
很離譜但合理。
【宿主,還是我的疏忽,我忘記了你是低魔世界,不知道攻略這個詞語通常代表著愛情方麵。】
知珞:“你的錯。”
【……對,我的錯。】
“反正攻略成功了,”知珞說完又頓了頓,“這代表的不是他徹底成為了我的仆人……而是愛情?”
【對,宿主,反派愛上你了,才會顯示攻略成功。】
“……”
怪怪的,還有上次那股心跳加快的感覺又湧過來,知珞摸了摸心口。
她忽然很好奇。
當仆人也能愛上主人?或者說攻略成功後和以前難道會不一樣?哪裡不一樣?
身上的傷口還沒有愈合
,知珞不知道塗蕊七最後怎麼解決的,殺完人她自覺做完了事,就在原地等。
過了片刻,塗蕊七才匆匆趕來:“我們回宗門吧師妹。”
她有些急切,因為與宗門一個弟子通信交代宗門事務時,那信的措辭總讓塗蕊七覺得奇怪,似乎隱隱有事情發生。
知珞應了一聲。
……
她們到達宗門,塗蕊七就被一弟子叫走,知珞無所謂地繼續往落石林走去。
就是路過的人的目光總有些奇怪,原本知珞從不在意這些,誰讓那些人不僅看了,還會和同伴嘀嘀咕咕說幾句。
在第五次遇見一個路過弟子一直盯著她的時候,知珞忽然看向他。
那弟子慌忙地收回視線,剛要快步離開,肩膀就被一隻手搭住。
她沒有用力,但高出他許多層的修為自然而然地對那弟子產生威懾力。
那人僵住。
知珞問:“剛剛看我的時候在想什麼,說出來。”
強烈的威壓,弟子開始顫抖:“……”
這、這絕對是威脅吧——!
他不敢撒謊,咽了咽:“我、我在想……知師姐你會不會被騙了?”
知珞:“什麼。”
弟子:“就是、就是……燕師兄——不是,燕風遙他是魔界之人啊!甚至還有魔種,潛伏在宗門裡乾了許多壞事,現在人人唾棄,但知師姐你以前和燕風遙是朋友對吧……你快檢查一下身體經脈,會不會被燕風遙暗算過?長老說燕風遙以前也暗算過一個弟子,那弟子還被迫離開宗門了!”
係統忍不住開口:【這臟水潑得真狠。】
知珞沒管其他的信息,隻重複說:“魔種?”
弟子甚是憤恨:“對!魔種!那小子還欺騙師姐,實在可恨!”
知珞想了下,認真辯駁:“還行吧,他自己也不知道魔種。”
“…”弟子一梗,又說道:“是的,要不然也不會被發現了……但是他隱瞞了自己是魔界之人!”
知珞點點頭:“確實。”
那弟子滿臉著急:“所以才讓知師姐去查查自己的情況,聽說魔界之人在幾十年前的大戰中就擅長下毒下蠱,萬一……”
也就是說劇情開始了?
知珞神遊了一瞬,想起自己的計劃:“那他現在在哪兒?”
“被押在黑懸海呢。”
知珞了然,正要離開,又側過身一本正經地回答:“不會。”
“啊?”
“他不會給我下毒下蠱。”
那弟子一陣啞然:“……”
主仆誓約也不會準許。
知珞想到,忽的又想起攻略成功一事,遲疑一下。
嗯,下毒下蠱和對方是不是愛的人似乎沒有必然聯係。
於是她就將這個原因給剔除出去。
落石林在雲霧中若隱若現,知珞打開陣法,徑直走進。
劇情已經開始,
那麼她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燕風遙被人劫走。
黑懸海無法進入,知珞沒想過去硬闖,這會驚擾暗處的魔修。
她猛地停住腳步。
頭頂的旭陽燦爛無比,帶著炎熱,院中唯有一個人坐在桌旁,晃著空蕩蕩的酒壺。
知珞安靜片刻,慢吞吞挪過去,坐到她旁邊。
周石瑾沒有看她,在遙望遠處的山峰,說:“你知道那燕風遙的事了嗎?()”
知珞盯著她:知道。?()_[(()”
“你可千萬彆做傻事,就算躲過了那望華君,你也躲不過整個修仙界的追殺。那小子死不了,過個幾百年也許就有機會出來了。”
“什麼傻事。”
“…”周石瑾偏過頭,仔仔細細看著她,少女的麵容在陽光下透白乾淨,褐眸沒有絲毫慌亂,仿佛真的沒有想過劫走仆人。
周石瑾突然笑出聲:“也對,你是你,彆人是彆人。接下來你要怎麼做?”
知珞看著她,眼睛眨也不眨:“去魔界。”
“哈——去魔界,”周石瑾笑得更大聲,“你要入魔?”
“不。”
“你要以修士之身去魔界?”
“嗯,我要去魔界,然後走到哪兒算哪兒。”
“嗯……”周石瑾狀似琢磨,眉眼微鬆,她沒有問緣由,隻道,“那就好。”
——那就好。
知道自己的前路在哪裡,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就是很好的了。
然後再無其他話,兩人跟在曬太陽一樣愜意。
知珞趴在桌子上,又從臂彎裡抬起頭露出眼睛,睫毛剪影在她眼下皮膚晃悠,就這麼直勾勾盯視著。
周石瑾被一直盯著也沒什麼反應,自顧自望著遠處。
知珞:“你是不是要死了。”
她感受到她身上的灰敗氣息。
“對。”
“師父。”
“嗯?”
“我現在開始想你了。”
“……等會兒再想吧。”
兩個人又不說話了。
一旁的樹林被風吹動,傳出悅耳的簌簌聲,樹影斑駁,地麵猶如被降下點點跳躍的光斑,明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旭陽的位置在微微移動。
不知過了多久,女人忽的開口:“仔細想來,我活得還算快活,不後悔。”
知珞沒有回話,眼睛前飄過細碎的魂魄,像是流雲,又像是蒲公英的種子,自由地揚高,再飄散在空中。
周石瑾的身影變得淺淡透明,從四肢消散,最後眼睛快要消失時,她終於看了她一眼,平平淡淡的一眼。
然後再也消失不見。
離玉剩下了麵具,周石瑾什麼都沒有留下。
太陽高照,知珞揉了揉眼睛,再睜開眼,麵前還是空無一人。
她一個人趴在桌上待了會兒,分明是壽終正寢的好事,但就像不舍一樣,這是無
()法控製的情緒,她內心像是缺了一塊,空茫茫的,一時之間無法適應。
知珞抬起頭,撐著下巴,光線刺眼,她安靜注視,感受著高溫光線在眸上彌漫。
“有一點不舍。()”
她自言自語,像是在分析現在的心情,或者說,認為說出來就好受許多。
難過。?()_[(()”
“不舒服。”
她猶豫了一下,低眸一瞬,才開口:
“……寂寞。”
這是寂寞。
好寂寞。
她還有朋友,還有燕風遙,但此時此刻隻有她一個人。
沒了周石瑾,她覺得寂寞,似乎沒有人能夠替代師父的位置。
心臟沉甸甸的難受,又像是空了一塊的漏風。
分離無需在意。
生死離彆才會讓她感到觸動。
……
羽霄殿。
十二月宗最空蕩的地方,這裡擺放著長老仙尊們的命燈,命燈隻需要對方的一根頭發、一滴血,還有對方的同意,注入一縷靈力便可以製成。
沒那麼珍貴,隨時可以重新製作,更何況大多長老仙尊們隨時處於眾人視線中,閉關了也會另外製作一盞命燈放在徒弟那裡,所以羽霄殿也就沒有派重要的修士把手。
隻有一個小童天天看管著。
她還未辟穀,需要睡眠,腦袋一點一點,昏昏欲睡。
忽的,她的腦袋磕到門框,頓時驚醒,習慣性看了眼殿內的無數命燈。
殿外就是一處建築,殿內卻有星海般的幻象。
命燈猶如一盞盞蠟燭,無數豆大火苗在浩瀚星海上下漂浮著,遵循著一定的軌跡緩慢移動著,漂亮得不可思議。
在那其中,有一盞燈飄著飄著就消失了。
小童睜大眼睛,看了又看,確定有一盞命燈的確熄滅了。
“不、不好了!周仙尊她仙逝了——!”
很快,周石瑾逝去的消息在宗門上下傳開,短短一個時辰,就上下皆知。
但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波浪,長老們早就知道她命不久矣,唏噓一陣就算過去了。
令之歡聽聞此事時,在與塗蕊七談話。
她知道了塗蕊七處理塗家一事,再見到她,卻覺這劍門首席眉眼間早已沒了柔軟。
塗蕊七沒有經曆與望華君糾纏的幾十年,全身心投入宗門任務,自然比原著還要成熟穩定,甚至沒了那些優柔寡斷,顯得利落不少。
令之歡:“我在二十年前就開始將宗門事務一點一點教與你,實際上我還在猶豫。”
塗蕊七低眸傾聽,恭而有禮。
她卻話鋒一轉,問:“為何要殺掉你的親人。”
塗蕊七不卑不亢,說道:“害我性命,害師妹性命,本就應當斬草除根,以絕後患。後知其殘害百姓,肆意妄為,罪加一等。我雖不是衙門,但處置親人的責任也還是有的。”
令之歡垂眸,老人麵
()容,充滿威壓嚴肅的視線在她身上逡巡。
塗蕊七麵不改色,半晌,那令之歡才輕笑出聲。
“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