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2 / 2)

隻是傳位之事,需要應付各位長老,他們想要立的宗主是另外一個弟子,那是長老們的走狗,宗門一旦落入那種人手中,誰都知道會變成什麼樣,那就是長老們徹底的一言堂。

令之歡才一拖再拖,至今沒有答應退位。

但時間的確快到了,她也撐不了多久。

令之歡看著麵前的人,靜默片刻,快要開口又聽見殿外人的知會聲。

“……宗、宗主,那個燕風遙被劫走了!”

令之歡皺起眉頭:“什麼人劫走了他?”

“是魔修!”

“……”她歎了口氣。

難道燕風遙真的與魔修勾結?未必,想來更像是衝著魔種而來,但長老們可不會這麼想。

“還有一事……”那弟子隔著門小聲道,“宗主,周仙尊仙逝了。”

令之歡愕然,最先反應過來的卻是塗蕊七,她震驚地上前一步:“什麼!?”

令之歡沉默一瞬:“我去看看吧,你先處理自己的事。那些塗家人,你不是還要趕著去處理那些事嗎?”

塗蕊七:“可是——”

令之歡意有所指:“先讓她一個人待一會兒吧。”

塗蕊七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斂目:“……是。”

黑懸海理應沒有人能夠進入,但還是被魔修鑽了空子。

令之歡去了黑懸海,在那裡隻剩下一副鎖靈銬,銬上有斑斑血跡。

她下令嚴密搜查,魔修潛入宗門是大紕漏,那群長老們也震怒不已,一時間宗門人心惶惶。

等令之歡處理完一切雜事,天色已晚,她原本要回到追仙殿,卻腳步一頓。

天空繁星密布,讓她想起周石瑾拜師那天夜晚,也是這般,星星那樣的多,多到數不清,擠擠挨挨,流淌在星河間。

去看看吧。

繁忙的事務,有時候連傷感都無法持久,現在才驚覺當年就認識的同伴,原來已經消散了。

落石林還是那個模樣。

令之歡進去,隻看見那個知珞坐在石桌邊,撐著腮幫子在看星空。

她不知道知珞在這裡看了多久,也不知道知珞從多久開始坐在石凳上。

令之歡靠近她,“你師父走了,你當如何?我會儘全力幫助你。”

知珞聽見聲音,偏過頭:“離開這裡。”

令之歡愣了愣:“離開……離開宗門嗎?”

知珞圓潤的眼睛盯著她,卻答非所問:“你以前是不是想過要把宗主之位傳給塗師姐。”

原著裡這麼暗示過,係統提示的。

令之歡垂首,安靜地與她對視。

她看出這劍修似乎有某種意圖。

“現在也是。”

知珞:“為什麼還不傳?”

令之歡搖

頭:“長老們不會同意的,還需要再等等。”

“唔……”

“你問這事做什麼?”

“不知道,也許是我很寂寞,”知珞誠實道,她想了想,“而且我就要離開……”

知珞原本想說塗蕊七在塗家幫助了她——雖然她並不在意那些名聲。

但知珞又頓了頓,說:“因為她是我的朋友。”

“……”令之歡神情微動。

燕風遙逃脫一事,本應該來詢問,甚至是審問與他離得近的知珞的,但知珞的修為擺在那裡,沒有人願意得罪她。

如若不是燕風遙有魔種,劍尊望華君給長老們撐腰,他們也不敢動燕風遙——主要是打不過,但有了劍尊就不一樣了,燕風遙起初是因為被魔種迷了心竅,沒有反抗之力。

後麵就完全是因為劍尊坐鎮,他無法當眾反抗,隻能受釘骨刑。

令之歡離開前,說:“對了,那燕風遙被魔修劫走,現在宗門形勢緊張,你……小心一點。”

知珞:“唔……羽霄殿的人會睡覺嗎?”

竟然問這麼直白。

令之歡失笑:“……對,夜晚是小童入睡的時候。”

知珞點了點頭:“再見。”

“……再見。”

她走到落石林出口,又回過頭望了一眼。

庭院幽深,少女一個人坐在那裡,指尖在桌麵滑動,似乎在描摹桌子上的雕刻花紋,充滿天真。

令之歡再緩慢看了幾眼落石林,閉了閉目。

……事態總是瞬息萬變,她的身側,已經有形形色色的人離開,以往相熟的人,現在也沒剩下幾個了。

星辰閃爍,宗門陷入寧靜,就算是修士,大半也是需要睡眠的。

而在今夜,幾條生命悄無聲息地消失,那些長老因為都到達了天賦的頂尖位置,前進不能,現在整日醉心於勾心鬥角,爭取權力,拉幫結派,於是疏於修煉,警惕心甚至連普通弟子都不如。

那些引以為傲的陣法被輕易撕破,那些辛苦搜羅的護身靈器甚至來不及拿出使用,自動浮現啟動的靈器也被一劍刺破。

那些長老們,早已經色厲內荏,體內虧空,急切地用靈物堆砌起來的修為不堪一擊,隻是終日浸泡在虛幻威壓裡,也沒有人敢去挑戰長老,也不需要長老出麵作戰。

再加上修仙界發展不算久,第一宗門更強的是底下那些弟子,是望華君,而不是什麼長老。

劍尊望華君自持清冷,一世孤高,他所在的山峰最為偏僻,也最為冷清,倒是讓人占了便宜。

一個長老維持著打坐的姿勢,呼吸已然停止,在他的脖頸處,有一道細微的血痕。

一長老則是在冰床上停止呼吸。

……

皆是有那道細微的紅痕,乍一看,很不起眼的紅痕。

……

塗蕊七又去了一次塗家,直到快要天亮的時候才回到宗門。

天還是黑的

(),她在宗門入口落地?()_[((),收起葫蘆,卻迎麵撞見知珞。

塗蕊七一愣:“知師妹,你要去哪裡?”

知珞摩挲下巴:“唔……先離開這裡。”

因為再過一會兒估計就要被追殺了。

知珞語氣坦坦蕩蕩,塗蕊七沒有發現不妥,便道:“好。”

知珞走了幾步,與塗蕊七擦肩而過,塗蕊七才看見她的鬢角有血珠,雖然衣服換過了,但還是聞得到知珞身上濃重的血腥味,還有背部手臂的衣衫,逐漸滲出點點血斑。

“知師妹。”塗蕊七的目光跟著她,脫口而出。

知珞非常耐心地偏了偏頭。

塗蕊七張了張嘴:“……明日我們去一次醉人灣如何?翊師妹還不知道燕師弟的事,我們可以去找她聊聊,也許那魔修使用了什麼陣法。”

“不了,”知珞搖頭,少女的側臉有些微肉,睫羽密長,眼眸卻很是冷靜,“下次見,師姐。”

塗蕊七呼吸微微一窒,卻不知緣由。

知珞禦劍而去,速度極快,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逃命,能不快嗎。】係統幽幽道。

知珞讚同地嗯了一聲。

【……】

它明明是在陰陽怪氣!

【昨夜真是太危險了!萬一驚動了男主!】

“但是沒有,”知珞一頓,疑惑道,“而且長老們沒想象的那麼強。”

【這就是不把心放在修煉上了,其實令之歡也比不上宿主。這類掌管宗門事務的人,除非天賦驚人,不然怎麼著都會比相同努力的人少些精力時間。】

係統:【宿主,現在就要去魔界嗎?】

知珞:“對。”

下一刻,晨光破曉,白光乍現,知珞抬手擋住刺眼的光亮,再緩慢放下。

半個太陽從地麵升起,白淨灼目,周遭的一切都清晰地顯現,樹木山丘,房屋農人。

知珞整個人被籠罩在晨曦下,仿佛一團柔柔的光,墜入遙遠的路途。

*

魔界。

燕風遙在生死垂危之際,聽見了魔修的聲音。

黑懸海並不是人人不可進的,起碼那群想要他死的長老會進入放一件吸收靈力的靈器,讓他慢慢死去。

他身上本就所剩無幾的靈力一直被吸走,沒有多餘的去治療傷口,修士的身體強大,可這是魂骨釘。

“你如果不想死,就跟我走。”

一人說道。

燕風遙答應了。

他不想死,即便知道這人定不安好心。

到了魔界,果真如此,那魔修看重的是他的魔種,想要挖走它。

要不是不知道靈氣充裕的修仙界會對離開宿主的魔種有何種影響,恐怕那魔修早就在黑懸海挖掉它。

燕風遙在路途中一直休養靈力,在魔修帶著他走了一段路後,他運用那麼一點靈力,使計逃走了。

那魔修窮追不舍。

()燕風遙能夠明顯感覺到魔種的躁動。

少年渾身是傷,踉蹌著前進,遏製魔種的法術早就不堪重負,生命力的流逝讓魔種蠢蠢欲動,即將破土而出。

他跌跌撞撞藏進一處狹窄的山洞,脫力跌落,劇烈地喘息。

……再這麼下去,遲早會入魔。

他不能入魔。

絕不能入魔。

原著裡,反派之所以能夠反殺追他的人,就是因為魔種爆發。

然而此刻,少年不顧生命的危險,咬牙將指尖插進胸口血肉,那裡正好有一處鞭傷,他的指尖順著傷口深入血肉,粘稠的響聲伴隨著血液的滴落。

魔種在哪裡?應當在心臟附近,那需要很小心的摘取才能保全他的性命,但那魔修顯然隻想要直接挖心。

燕風遙悶哼一聲,冷汗直落,唇色愈發蒼白。

很快,指腹摸到了白骨邊緣,微弱的靈力從指腹溢出,從骨的間隙深入紅肉,尋找魔種具體的位置。

外麵傳出魔修的聲音,迫在眉睫。

快一點,再快一點。

少年咬破了唇,他恨不得快點破開胸口,取出魔種,起碼有活命的機會。

倏地,那魔修的聲音驟然消失。

寂靜得令人不安。

燕風遙皺起眉頭,山洞突然被震破,一人走進,抱著劍,毫不意外地看見他。

知珞:“你還真在這裡。”

伶尋坡,以前幻境的燕風遙說的最適合藏身的地方。

知珞低頭,看著快要死掉的少年,又看了眼他探進胸口的血指,不斷有血液順著指尖滑落至手掌、手腕。

燕風遙一直沒有說話。

知珞也不在意:“你這是要自.殺?”

他還是沒有說話。

知珞疑惑地蹙眉:“你這麼看我做什麼?”

“沒……”被折磨至此,少年嗓音已經變得異常乾澀,一開口就咳嗽了幾聲,他很快穩住,“……你來了魔界。”

“對啊。”知珞蹲下去觀察他,燕風遙靠著石壁,實在狼狽,此刻卻直直地凝視著她。

知珞再問了一遍:“你是在自.殺?”

“……不,”燕風遙似乎有些恍惚,卻不是因為傷口恍惚,“我是要將魔種取出。”

“為什麼?”

燕風遙頓了頓,隱去自己的部分私心:“……因為我答應過你,不會站到你的對立位。”

“就算可能會死,也不入魔?”

燕風遙抿唇,一雙黑眸此時明亮至極:“對。”

很守信用,她喜歡守信用的人,更喜歡他的“忠誠”,還有愛?攻略成功,她用新奇的眼神重新看待燕風遙。

大概他的愛情就是這類型吧,居然能付出生命,真是無法理解又奇怪,但是能感到“安全”,以及“沒有威脅”。

知珞的心跳聲熟悉地加快。

她早就心動過,她有淺薄的喜愛,但有時候不需要理解心動,本能會驅使她做出最舒服、最讓自己愉悅的選擇。

如果說燕風遙本就被她劃進了私人領地內,那麼現在就是把他往自己這裡再撥了撥,更近了些。

知珞忽然想到前世。

角鬥場那些人,偶爾會裝作溫柔的樣子,不帶欲望地去親吻臉頰與額頭,這個動作給知珞留下的印象很深,因為不能在那時候暗殺。

知珞盯著他,驀地從心地貼近,親了他的側臉,就是小鳥啄木似的一點。

她是想做就去做了,不會猶猶豫豫,也是因為他是她的仆人,目前是絕對安全的。

少年陡然僵硬。

滿足了想法,內心還奇妙地湧出一些喜悅,知珞沒有多加思考,問:“取出來了嗎。”

“…沒、沒有。”他蒼白的臉頰硬生生浮出幾片淺粉。

知珞催促:“那你快點挖出來。”

他愣愣地看著她,腦子不會思考了一樣,隻會回答:“…好。”

少年的指尖借用靈力,自毀一般企圖挖出心口的魔種,血肉寸寸破開。

如此血腥命危的場景,一人卻微紅著臉,垂眸挖出自己的血肉,仿佛春心萌動。另一人則在認真觀察,似乎很是好奇那魔種到底是什麼樣子。

係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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