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風遙似乎在須臾間控製好了表情,他甚至還對知珞微笑了下。
“…我隻是覺得,這或許也能讓你高興。”
這個“也”字平淡劃過,語氣鎮定,仿若越進窗的月光,輕紗一樣拂過,不會引起人的注意。
起碼知珞直接無視了。
燕風遙絕妙的口才經常得到知珞的忽視回應,從以前到現在,對於仆人的話,她已經從“從來不聽”,“偶爾聽進去”,進化到了“感興趣的時候再聽”的地步。
知珞沒有聽他在說什麼,一下子坐了起來,不過沒有遠離,一手撐在床沿,向前傾身,披散的柔軟黑發有幾縷散落到胸前懸空。
縮短的高度差距讓兩人可以輕易平視,少年眼睫跟著她向上,輕輕扇去,仿佛人的心臟也被那黑睫撓了一下,無端生出些曖昧。
即便是他看起來更激動,但知珞那點悸動還是無法忽視。
她沒有多加思考,憑借本能抱住他。
隻不過少年衣領解開,上衣落下了部分,知珞碰到的不再是衣物,而是脊背。
帶著熱氣,順滑又布滿薄薄的一層肌肉起伏的脊背,在中間脊椎長骨微微下凹。
“……”
他沒有說話,知珞也不需要他說話,跟往常一樣親了他側臉一口。
表達直率,她的喜愛會從舉動直白地冒出來。
燕風遙愣了愣,黑眸抬起。
知珞雙臂放在他肩膀上,放鬆隨意地搭著,圓溜溜的眼睛在他臉上盯來盯去。
燕風遙將上一句話的意思再說了一遍:“……你喜歡什麼樣我都會去做。”
知珞:“當然了。”
她的回答令他笑了一下。
知珞:“那你再哭一遍呢。”
燕風遙頓了頓,語氣狀似平常道:“為什麼?”
知珞隻是回憶起幾十年前那個心動的契機,突發奇想想要再感受一次,誠懇道:“再為我哭一遍呢?感覺我是喜歡的。”
“……”他沉默片刻,眼眸微彎,“我知道。”
他自然知道,她喜歡他的眼淚,特彆是秘境之前,拋棄一切、脆弱無比又卑微至極的淚。
安全、罕見、真正地進入她的視野。
“我知道……”燕風遙又重複了一次,聲音越來越低,直到氣音一樣的微小,尾音也逐漸消失在唇畔,可下一瞬他就再次開口。
“因為,淚水是真情流露。”
知珞讚同地應聲:“嗯嗯。”
“雖然可以偽裝。”
知珞不讚同道:“嗯?”
“可以偽裝,有些人的淚,隻是肮臟的水,最大的作用就是洗一洗他們醜陋的臉。”
知珞還是沒那麼讚同,皺起眉頭。
燕風遙時時刻刻看著她,卻又將話題岔開:“不過就是因為淚水代表心意,真實的眼淚才那麼珍貴——你是這麼認為的吧。”
“當然了。”她理所當然道。
在知珞的世界,任何人哭都是真情釋放,特彆是臨死的時候。
“所以你是因為真實才喜歡,”燕風遙笑道,“我很少哭,現在的話,還不想哭。”
少年知道引誘的辦法,但是勾引分為很多種,用身體是最直白不會出錯的——畢竟他的身體的每一寸都是真實的。
可是眼淚不是,他知曉了知珞動心的契機,也不會刻意去假裝哭泣。
因為不真實,因為頻繁了隻會消磨她的喜愛。
生怕她厭棄,燕風遙小心翼翼地保存著這一讓她喜愛的點,以防它殘忍的褪色。
並且,既然在她的觀念裡,哭泣是絕對真實的,那麼何不將它變為現實呢?
燕風遙保持著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