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9
梵川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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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從鬆田陣平黑著一張臉氣呼呼地走在警視廳的走廊上開始。
他步子邁的很大,一路橫衝直撞,渾身散發著低氣壓,路過的其他警員見到這一幕,紛紛朝旁邊躲閃開,生怕下一秒被這家夥活活生吞了。
今泉昇注意到鬆田陣平是從分析中心走出來的,這應該是發生在兩天前的事情——那鬆田陣平此刻的神情為何這麼恐怖,也就不難解釋了。
這會他正在氣頭上。
於是畫麵一轉場,鬆田陣平大搖大擺地從警視廳走了出去——
這回他學聰明了,沒朝著門口大喊,隻豎起一個中指深刻地表達自己對警視廳抱有崇敬的態度,然後張開嘴無聲地發出禮貌讚美。
接著,他翹班了。
他直接開著車去了那家他平時常去的酒吧,彼時正是上午九點,酒吧的玻璃門後還掛著“close”的標牌,但他熟練地將之無視推門而入。
這家店的老板是和他同期的警校生。
對方最初畢業分配到了東京某個區的警署工作,乾了一段時間之後又發現自己不太適應警察這行,於是直接瀟灑地辭了職,挑了個既不擁擠也不冷清的路段開店。
發現有同期開了酒吧之後,他們那期的同學沒少跑來蹭吃蹭喝,剛畢業那陣,鬆田總會和萩原一起過來。
原來一晃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
聽見了玻璃門開合的聲音,正在後廚工作的老板掀開簾子探了探頭,發現來者是鬆田之後,不禁笑了笑:“怎麼這個時間過來喝酒?今天調休了嗎?”
“沒有。”踏進這家酒吧,鬆田陣平安靜的異常,他邁著平緩的步伐,拉開了櫃台邊的一處高腳凳。
“那是怎麼了?工作上出問題了?”男人推開調酒台的木質半腰門,慢吞吞地走了過去,站在鬆田陣平的對麵。
“算是吧。”鬆田陣平說,“碰上了個混蛋同事,那家夥平時神神秘秘的,總是瞞著一大堆事,悶著頭什麼都不說。”
一想起自己還真情實感的朝那家夥標準九十度鞠過躬,他就更來氣了:“可惡……那個混蛋。”
“工作職場上,這樣的事情都是難免的。”男人溫和地說道,“所以放寬心一點,更何況你是在警視廳工作,有些事情也許是對方不方便說呢?”
鬆田陣平翻了個白眼,大喇喇地拉長音調:
“啊,對——所以我就應該早點辭職,當警察也沒什麼意思。同事是個凶婆子,一言不合就和我動手,上司是個麵癱混蛋,多說一句話就能死。我的工資條成日被克扣,還被課長叫去談話,食堂的菜又超級難吃——”
一口氣激動地說完這麼多,他又立馬蔫了下去。
“你說我圖什麼呢?當警察真他媽有夠操蛋的。”
站在櫃台裡的男人一邊擦拭著高腳杯,一邊安靜地傾聽著,隨後溫柔地笑了笑:“但在我看來,你好像挺喜歡這樣的生活的。”
鬆田陣平愣了愣,隨後一手托著臉發出一道沒有感情的:“哈。”
他想了想,確實是這麼回事。
他要是不喜歡當警察,他肯定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何必一直堅持到現在——
更何況,他已經替萩報過仇了。
於是他決定不思考這些亂糟糟的東西了,隻懶懶地舉起手,輕喊道:“來杯威士忌,加冰,一定要加冰——”
那位同期回絕的也很乾脆:“下午五點前本店不提供任何酒類飲品和含酒精飲料。”他又微笑了一下,“也許你可以試試我剛做的炒麵?——如果你沒吃早餐的話。”
然後鬆田陣平的身前被擺上了一盤泛著金黃色的炒麵。
每一根麵條都被裹上了滑嫩的蛋液,卻意外的沒有粘連在一起,表層撒上了照燒醬汁和木魚花,此時正向上方升騰著白色的熱氣,光是聞起來就很誘人。
鬆田陣平一大早上得知小田切的死訊後,就快馬加鞭地趕到了警視廳,出門的時候鞋子都險些穿反,更是沒什麼時間吃早飯。
嗅到了食物的香氣,肚子很快就不爭氣叫了一聲。
站在對麵的男人則小聲笑了一下,說道:“吃吧。”
鬆田陣平沒和他客氣,直接拿起了餐盤邊的銀色叉子。
吃飯的過程中,他們又閒聊了一會,話題無非是近期的生活,偶爾還會談一談以前的警校經曆。這一過程中多半都是鬆田陣平在滿臉嫌棄的抱怨,而對方則非常安靜地傾聽。
直到餐盤快要見底了,他那位同期才說道:“對了,說起來,我昨天晚上還碰見了山本。”
“山本?”
姓這個的人太多了,鬆田陣平從小到大認識了無數個山本,可他腦子裡過了一遍他們兩個人都認識的“山本”,發現隻有可能是和他們同一期的那個“山本”了。
“他啊?我記得好像也在這個區的警署?”他又往嘴裡塞了一口麵條,慢吞吞地咀嚼著,“很久沒見了,不知道現在混得怎麼樣。”
男人笑了笑:“還是老樣子,昨天還在和我說碰上了個奇怪的報案。”
“奇怪的報案?”鬆田陣平挑挑眉,“有多奇怪?”
“一個還在念國中的女孩,昨天晚上跑去了山本就職的警署,她報是的失蹤案。”
鬆田陣平咂咂嘴:“……這聽著好像沒什麼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