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合這種情況,後者的傳聞極有可能是真的。
“這個孩子啊……性格非常好。小小年紀就很懂事,不吵也不鬨,打針的時候害怕了就一個人小聲哭,護士們看了都非常心疼她。”
老人家緩緩地仰起頭,目視著額頂一片空白的天花板。
“我看見她就會想到我去世的女兒……她被病痛折磨的時候也是一聲不吭,隻一個人縮在病床上偷偷哭……”
大約是觸景生情,名字又如此相似,才會使得這位婆婆時隔十五年依然清晰地記著這個女孩。以至於有人在她身旁提起,她都要放下手邊的工作跑上來詢問。
深栗發青年抱著雙臂靠在旁邊的牆壁上,輕聲道:“您節哀。”
“沒事,不打緊。都過去很多年了。”她抬手抹了抹眼睛,隨後擺了擺手。
“關於山下千和子去世當天的事情,您都知道些什麼嗎?”川江熏問。
“聽說這孩子去世的時候,好像是在下午四五點。”老婆婆歎了口氣,“上午我還去她的病房打掃過衛生,小姑娘說希望她的父親能帶她去一趟遊樂園。”
聽到此處,坐在電腦前的今泉昇身形一頓。
降穀零也同樣愣了愣,隨即道:“她生前說過她想去遊樂園是嗎?”
“我記得好像是這樣。”老者的唇瓣輕輕嚅動著,聲音沉緩而悲憫。
“那段時間剛過年不久,不少遊樂園晚間還有煙火表演。她說她想去遊樂園和父親一起看煙花,還說要拍攝下來好多的照片拿回來給我看……”
可惜這個願望注定無法實現了。
“原來如此。”降穀零了然地站起身,朝著老者展露出得體的微笑。
“今晚謝謝您,這些信息對我們的幫助非常大。”
……
*****
警視廳檔案室
原本安靜無聲的檔案室,傳來一聲椅凳急速磨蹭過地麵的刺耳聲響:
“刺啦——”
站在書架間的鬆田陣平猛地抬起頭,看見了正在急匆匆地收拾東西的今泉昇。
“喂——你要乾什麼?檔案室的資料不接著查了嗎?”
“不用了。”今泉昇把電腦關上,撈起桌邊的手機,邁著大步朝檔案室門口奔去。
推開門之前,他回了個身,把檔案室的鑰匙直接扔向了鬆田陣平。
“??”鬆田陣平連忙抬起雙手,好在他反應還算快,身體迅速探向了前方,最後以一個彆扭的姿勢勉強接住了鑰匙。
“今晚謝謝你了,鬆田,多虧有你的幫助進展才能這麼快。”臨離開之前,今泉昇在門口看了他一眼:“鑰匙麻煩你幫我歸還給鬆本課長,我先走了——”
話音剛落,這人的身影就立刻消失了。
鬆田陣平愣了愣,他很少見到今泉昇這麼火急火燎的模樣,於是趕忙朝前幾步,衝到走廊:“喂!你要去做——”
“……什麼。”餘下的話語不再被揚起拔高,最終變成了逐漸沉下的尾音。
走廊之中已經找不到今泉昇了,隻有極遠的甬道處隱約出來大步奔跑的聲響。
鬆田陣平抬手攏過額前的頭發,發出一道歎息:“這溜得真是有夠快的。”
他懶倦地打了個哈欠,活動了片刻酸痛的肩膀和脖子。
“算了。”他抻了個懶腰,慢吞吞地關上了檔案室的門。
“加班結束,準備回家——”
…………
一路出了電梯,今泉昇立刻趕回了警視廳附近的停車場,啟動了他的車子。
車子剛剛點上火,他拉開手刹,握著在冬夜中尤為冰冷的方向盤,進行了一個完美的倒車。隨著他的操控,車輪靈動地扭轉著,很快便開上了一旁的大道。
沒過多久,裝在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
今泉昇騰出一隻手掛上了藍牙耳機,接通了電話:“喂?”
“今泉隊長,我們定位到白石部長的手機位置了。”打來電話的,是公安的技術部人員。
“手機在哪裡?”他趕忙問。
“最後一次發射出地點信號是在杯戶跨川大橋上,後續的信號就消失了。”
青年淺灰色的眼眸變得越發清明:“好,我知道了。”
“麻煩幫我通知一下NBC的隊員緊急集合,情況緊急,彙報流程我晚一點會補上。讓NBC的人直接趕往杯戶遊樂場外圍待命。”
那頭的公安人員卡頓了一下,不確定地重複道:“杯、杯戶遊樂場?”
“對,就在杯戶遊樂場,這裡可能窩藏著一群具備武裝力量的恐怖分子,手頭疑似掌握著人質,讓NBC的隊員們抓緊。”說到這裡,今泉昇利落地掛掉了電話。
杯戶跨川大橋是通往杯戶遊樂場的必經之路。
白石正千仁的手機信號停留在那裡,可見手機是直接被扔到橋下的長川之中。
山下千和子去世的當天上午,說她想和父親一起去遊樂園看煙花。
在女兒去世之後,一個父親最想為女兒做的事情是什麼?
——他想實現她的夙願。
他要帶她去看遊樂場裡看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