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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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穀零發誓,他這輩子都沒笑得這麼歡過。
他不是故意笑的,他知道現在笑出來顯得非常過分。
他受過非常專業的訓練,可是他真的忍不住。
“前輩……對不起,但是我真的哈哈哈哈哈哈……”他禁不住低下頭,大半張臉都埋進了被他抱在懷中的青年肩頭。
失去了夢想的小浣熊現在終於老實了,不僅老實了,還麵頰緋紅,仿佛下一刻就能滴出血來。黑發青年背靠著戀人坐在榻榻米上,腰腹被一對古銅色的有力手臂緊緊攏住。
耳後的笑聲還沒有消失,今泉昇漲紅著一張臉,直接反手糊住對方的嘴:“不許笑了!你還好意思笑!!”
兩分鐘前,當降穀零眨巴著眼睛,滿臉無辜地把滿屏都是小狗的手機舉起來時,今泉昇就知道自己犯蠢了。事實上,沒舉起來之前,他就知道自己在不清醒地胡言亂語。
都是彈窗那個傳/銷頭子的錯。
今泉警視毫不留情地開始甩鍋。
可他實在太好奇降穀零到底在手機上看什麼了。
這種“好奇”可以延伸出許多事物來,但歸根結底,這不過是變相的掌控欲和占有欲罷了。
降穀零隻能是他一個人的。
身後的青年體溫恰好,貼在他的身上的時候暖烘烘的。
味道也很好聞,是時常會縈繞在今泉昇鼻尖,乾淨又清爽的淡淡清香。
降穀零的笑聲終於停了。
但臉上儼然還掛著無法褪去的笑意,隻是那雙灰藍色的瞳眸也變得明澈昳麗,亦如屋舍幾步之外透明見底的泉水。
“前輩。”降穀零收緊了些手臂,額頭壓在青年的肩膀處,親昵地蹭著順滑的發尾。
“我其實忍耐的很難受。”他壓低了嗓音,選擇直接以這種方式來坦誠地解釋,溫熱的氣息儘數吞吐向黑發青年的耳朵。
受到外界的刺激,那隻形狀漂亮圓潤的耳朵敏感地抖了抖,白皙的耳輪,很快便覆著上一層旖旎的色彩。
降穀零能清晰地感受到懷裡的身體僵了僵。
他不由得發笑:“照理來說,白天的這個時間,我不該進盥洗室洗澡的。”
話鋒隨之一轉:“所以,聰明的警視先生。你猜我幫你係上扣子後,進去做什麼了?”
又過了一會,他懷裡的青年嚅囁著:“我身上傷沒那麼嚴重。”
表情看起來其實一如往常,波瀾不大。但降穀零清晰地捕捉到了些許委屈的意味。
降穀零努努嘴,隨即嚴厲地加重音調:“你也知道自己受傷了。”
“前輩總是這樣,不懂得愛惜自己。”他發出一道若有若無的歎息,又輕吻著對方泛紅的耳垂,“除了左腕縫了兩針外,你的左臂有一道割傷,小腿有一道劃傷,腳踝上也有扭傷。”
“這些傷口還沒深到要縫針的地步,但也做了不少消毒處理。”
“除此之外,還有大大小小的幾處擦傷。”
他將今泉昇渾身上下,一夜添注的新傷全部敘述出來。
關於傷口的事情,今泉昇自己都知道的沒這麼清楚。
黑發青年眨了眨眼睛,所幸他現在還背對著零。
他不自然地輕咳了一聲,試圖讓對方彆察覺到自己隱約濕潤起來的雙目。
真丟臉。
又在零麵前露出這麼狼狽不堪的一麵。
他想他可能害怕零會離開他。
以前一直一個人或許無所謂,可是當有人陪伴在身邊成了習慣,便再也沒辦法那麼輕易地接受變回孤身一人了。
‘我本能忍受黑暗,如果不曾見過光’。*
“但是。”話說到這一步,其實今泉昇已經不那麼糾結前麵發生的事情了。
但他還是禁不住嘴硬一下——年長者試圖維護自己為數不多的尊嚴。
他扭過頭,總算看向了戀人清峻的麵容,篤定道:“即便是這樣,我的右手也沒問題。”
結果他看見思想似乎比他純潔得多的戀人,輕眨了幾下尾端溫潤的雙眸,像隻困惑的小狗狗,好似思索了半天才明白這句話的意味。
於是降穀零又笑了,這次唇角莞起的弧度,也顯得意味深長:“算了。”
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需要很久的,前輩的手會酸。”
嘖。有點像是在暗戳戳地炫耀。
但降穀零確實挺久的,他可以作證。
今泉昇抬起手肘戳了戳身後的男人,沒用多大力度,像小貓收了指甲之後再去撓人,不痛不癢。
“既然是前輩幫你,你就該早點出來。”他不爽地努努嘴,又側頭按壓了幾下男人的鼻尖,“不要讓前輩難堪。”
降穀零忍不住輕笑,笑聲縈繞在嗓子裡,聽起來格外低沉,充斥著蠱惑人心般的磁性。
“是我嘴硬。”他朝戀人已經紅的過分的耳朵吹了吹,鬢邊黑色的碎發隨之揚起,“其實前輩隻要碰一下,它就要忍不住了。”
轟——腦子炸開了。
今泉昇,完敗。
黑發青年軟趴趴地癱在戀人懷裡,臉像火燒一樣灼熱。
在講這種話上也輸得徹頭徹尾之後,他決定不再自取其辱了,趕緊換個話題——
於是今泉昇一本正經地:“有個問題困惑我很久了。”
“嗯?什麼問題?”戀人的聲音很溫柔。
“高中的時候,有次放課回家的路上……”今泉昇開始談論起那個今天被彈窗一直吊著的事情,“我們在討論關於‘戀愛’的問題。然後景光說:你有喜歡的人了。”
他仰起頭,自下而上凝視著戀人藍的迤邐的眼眸,輕聲繼續:
“那個人,是誰?”
結果,今泉昇卻見戀人莞爾。
金發青年輕啟唇瓣,隱約露出少許的貝齒漂亮而潔白。盈眸在閃動,熠熠發亮,瞳孔中央倒映的,儘是他的臉龐。
“前輩。我其實認識你,比你認識我,還要早得多。”降穀零如此說著,視線逐漸放遠,像是在回憶,很多個年頭前的盛夏。
“你高中一年級的時候,就在全國大賽上壓軸出場了,還將對手打得節節敗退。”
黑發少年自地麵躍動而起,揮拍的時候麵朝著太陽,大片身體都被淺金色照耀。他的麵容很平和,好似帶著勝券在握的自信,發出的旋轉球亦如他的神情一般,風輕雲淡,卻攜帶著淩厲鋒銳的力量。
最後一球定勝負,當對手驚愕於自己甚至沒能捕捉到球影,唉聲歎氣的時刻,球場上方的彩帶“砰”的爆發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