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話語脫口的一瞬間,小林幸佑恨不得原地把自己掐死。
哪有這麼搭訕人的?
這麼強硬的理由,聽上去也太老土了吧???
然而銀發女人的腳步卻緊跟著一頓。她扭過頭,妖冶的異瞳開始閃動。
“你以前……見過我嗎?”
……
*****
等著莎朗開車先行進入後,今泉昇掐著時間,等了剛好十分鐘,才開著他的科帕奇轉入了那條通向佑川鄉的唯一小徑。
他沒準備讓莎朗發現自己就跟在後麵,所以需要保持得當適中的距離。yushuGU.
這條路的確非常危險,狹窄到僅能容納一輛車通過。泥土構築的自然小徑不僅遍布坑窪,還有大小不一的石子半埋在土間,車子開出了幾米,就上下搖晃了幾次。
今泉昇很慶幸自己今天的早飯沒多吃,不然他一定會直接嘔出來。
直到他把車子開到一處彎道,遠處的山穀間,突然想起了一陣轟然巨響!
“咚——!!!”
今泉昇匆忙踩下刹車,從車窗探出頭去。從這個視角俯瞰,剛好可以看見遠處的林區,有一棵高樹漸漸倒下。整座林穀都在蕩漾著回音,良久過後,震顫的餘聲才散去。
“什麼情況?樹……倒了?”他擰起眉頭。
【佑川鄉的落葉鬆每年都有集中砍伐時間,現在還不到時候,在規定時間外砍伐一經發現,就要麵臨支付巨額賠償金的處罰。所以顯而易見——是因為發生了某些意外,才致使那棵樹倒下了。】
今泉昇揉了揉眉心。
他想不通這麼多的巧合,為何會都集中在佑川鄉。尤其是彈窗剛才的那番話——令他的大腦一團亂麻,他隻要思維發散片刻,就會不由自主地回憶起降穀零近期的一舉一動。
所以庫拉索是否還活著?她到底在不在佑川鄉?他開始強迫自己思考其他的事情。
如果活著,她為什麼不回組織,以至於三天後要讓莎朗親自出動?——受傷了嗎?還是說遭遇什麼意外了?
這些問題沒人能回答他,彈窗也不能。
因為這是變數,彈窗並沒有親身曆經過。
今泉昇深吸了一口氣,隨後踩下油門,向著前方的下坡,繼續行進。……
*****
徒步趕回村子後,小林幸佑便將在山裡撞見熊的事,通知給了村民。
見他灰頭土臉的樣子,村民們一個個麵容嚴肅,年輕些的男人們紛紛返回農舍抄了家夥,這才結伴小心地向山中進發。
小林來的時候就穿了這套衣服,車子裡也沒有備用,隻能洗把臉,帶著檀香和一些吃食,進了自家小院後邊的山丘。
“這是我媽,去世挺多年了。”
小林幸佑蹲在了一座石碑前,開始熟練地擺放水果。
穿著和服的銀發女人沒有說話,回了村子後,她就把步美送回家了,現在獨自跟著小林,安靜地站在他身後。
“今天在山裡碰見熊了,差點步了我爸的後塵。”小林笑了笑,沒心沒肺似的,給檀香點上火,朝著墓碑上略有模糊的照片祭拜。
“不過幸虧碰見了這位……”他側過頭,看了看身後的女人。
女人瞄了他一眼,淡淡地:“我不記得我的名字了。”
小林點點頭,又看了回去:“好的。幸虧碰見了這位俠義的女士相助。”
銀發女人皺了皺眉,但她沒有打斷小林和石碑的自言自語。直到小林幸佑朝著石碑叩拜了三次,直起身子後,才問道:“你不是說你見過我嗎?”
——那怎麼會不知道我的名字?
小林幸佑有些抱歉地笑了笑。
“我想了想,我們大概四年前在井上物流公司見過。”他說。
“一麵之緣,可惜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你當時穿得特彆酷,但是是去見我的社長的,他叫川江熏。你們一定認識。”
銀發女人皺著眉重複:“川江……熏?去哪裡能找到這個人?”
小林沉默了片刻,臉上那點笑意迅速潰散。
“……他死了。”
三年前的某一天,他發現社長已經一周沒來公司了。
直到某一天,一個身形魁梧、戴著墨鏡和帽子的男人來了工廠,他自稱自己是“伏特加”,還問工廠如今的副社長是哪位。
工廠內陷入沉寂,小林隻好在人群中,顫顫巍巍地舉起手。
那個叫伏特加的男人肉眼可見地露出了嫌棄,但還是念叨了一句“隨便吧”,然後就大聲地向他宣告:“你們社長已經死了,從今天開始,你就代替他的職責,為公司和組織服務吧。”
“我們社長以前就睡在辦公室的隔間裡。他死之後……我還幫他收拾了辦公室,那間辦公室裡麵……”話及至此,小林像是想起了什麼,他的麵色驚變,立刻合上了嘴。
他撓了撓鼻子,輕咳了一聲:“不過你今天救了我一命,所以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找到認識你的人的,你放心。”
小林不知道,他此刻的言語,已經儘數落入了在場的另一人耳中。
銀發女人警覺地扭過頭,目視著遠處的一片樹林。
貝爾摩德迅速收回視線,她躲藏回茂密的樹木後,交疊起雙臂,冷冷地勾起唇角。
真是夠警惕的,那個女人。
貝爾摩德心想。
即便是失去記憶了,野獸一般的本能也不會喪去……嗎?
她掏出手機,在屏幕上敲敲打打,編輯了一段簡潔的話語,收信人選擇了朗姆。
[我找到庫拉索了,在佑川鄉。她腦子壞了,還受了傷,不記得自己的名字。——貝爾摩德]
正當她想要按下“發送”鍵時,一道輕緩的男音突然在她的耳邊響徹——
“彆動。”
金發女人的瞳孔一縮。
她的目光遊移向身側,不知何時站立在她邊上的青年,舉著一把手/槍安靜地凝視著她。
貝爾摩德的眉頭挑了挑。
對方的麵孔毫無遮掩,她很確信自己幾天前剛在東京遊戲博覽會上見過這個男人。他們打了一架,這位警官先生可謂毫無謙讓女性的紳士風度。
不過這麼近的距離,青年隻要開槍,自己就會避無可避。
貝爾摩德向來審時度勢,並且她認定自己無論是為了庫拉索還是朗姆受傷,都不值當。於是她彎起唇角,直接舉起雙手,尚未來得及發出簡訊的手機落在了草坪上。
青年隨即彎下身,舉著槍撈起那部手機,然後放在了自己的口袋裡。
下一刻,他語出驚人:“我們談談。”
貝爾摩德一愣,擰起眉頭:“……什麼?”
青年平靜地重複了一遍:“我們談談,莎朗·溫亞德。”